天空被黄沙覆盖，日光炽烈，脚掌踩着的泥土干燥而火热，我感觉嘴唇渐渐开始起了干皮。前方影影绰绰地出现许多人，小堆小堆地聚在一起。
“帝君大人，我们现在是在哪儿？要去干嘛？”
“你最好不要提及七神之名，千年后的现在，七神早已失去他们的崇高，不仅不是人们敬仰供奉的对象，可能还会带来灾祸。”
小钟离开口道。
不信七神了？什么意思？
难道提瓦特已经发生工业革命，千年内科技突飞猛进，飞机大炮原子弹，手机电脑和平板，不信神明信科学了吗？
看周围这漫天飞沙遍地破烂，莫非还是废土科技。
堂堂七神就这样成为了旧时代迷信的符号了？
“那我怎么称呼你？”我走上前去，“岩王帝君不能叫，钟离大人估计也不行，知道的人太多了，要不就把‘岩王’二字去了，就叫你‘爷’吧？我们那儿对年龄大的人都这样叫，反正你年龄……我算算，再加一千年，你得有七千多岁，炎黄那个辈分，算我占你便宜了。”
小钟离显然对此并不关心，一边走着一边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这里属于旧蒙德区域，现在是一个矿场。”
旧蒙德区域？什么意思，这似乎不是在说风龙废墟，应该是说的千年前我熟悉的那个蒙德吧，可这地方黄沙赤地的，和植被丰富的蒙德相去甚远，千年时光似乎并没有带来好的变化。
正在此时，两道人影从风沙中显出身形来，都穿着一袭制式长袍，上面用长长的线条绘着一弯简洁的月亮，月亮尾端勾挂着四颗交错的星星。
“开工了。”
还没看清两人模样，他们便撂下一句话匆匆走开了。
什么意思？
疑惑间我陡然发现我们竟已经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前，这个坑洞高低不平，许多人影陆陆续续从坑洞四周往下走去，就像一堆归巢的蚂蚁。
“走吧。”
小钟离顺着一条弯弯的小道往这个大坑洞下面绕下去。
我往后看了一眼，然后转身紧跟而上。
“去干吗？”
“干活。”
小钟离指了指旁边的人，递给我一把铁锹，然后推着一个装满了泥土的木车往坑洞外走去。
我有些发愣，看了看手中磨损严重的铁锹，再看了看附近的几人，都拿着铁锹往四周散落的木车里铲土。远处的人则是拿着铁镐铁锤之类的工具在叮叮当当地敲着，整个坑洞就像一个大碗，但这个碗底不平整，有些地方挖得深一些，有的地方浅一些，这就导致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坑洞出现。
之所以称之为坑洞，而不是矿洞，是因为我实在没有见着什么矿石，入眼所见的都是石子泥土，有这样的矿场吗？
而且这里什么人都有，男女老少，像小钟离这样的小孩都有不少，拖家挈口一样。本想和附近几人交流一下，但看他们都十分沉默，只是干着手里的活，也就息了这个心思。
“嘿！”
我双手一使劲儿，熟练地将一半铁锹**翻起来的土堆里，恰巧以前暑假的时候去工地兼职过，对这些活倒并不陌生，虽然我也很想像其他人那样用一只脚踩在铁锹支棱上把它踩进去，但可惜我没穿鞋，这要是一脚下去怕是人没了。
铲了半车的土后我便累得不行，杵着铁锹靠着一个土堆休息。
我不禁思考起来，我他喵的这是在干嘛？
怎么莫名其妙被个小钟离忽悠到工地搬砖来了，这是什么情况？我在提瓦特当矿工？
再者，这么低效的挖矿，完全没有废土科技既视感啊。
我用手略遮了下毒辣的太阳，狭窄的视线里正好有一辆空着的木车被推回来，我转头正欲开口，却发现来的是一个身形纤瘦的少女。
少女奶油般的头发被在脑后扎成一个丸子，身上穿着一件残破的白色旧衣裙，肘部的残破袖口和衣服的裙边都带着金边的深蓝色碎花，肩部则明显用针线把灰色麻布跟白色衣裙扎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地奇怪。
少女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但跟周围那些人表现出的麻木跟平和又有些不一样，眼眸始终低垂着，她双手放开木车两边的木把，看了一眼那辆只装了一半泥土的木车，然后转头抬起眼来看我，那是一双玻璃般水蓝色的眼睛。
“芭……芭芭拉酱。”
我脱口而出。
尽管她的脸脏得跟小花猫一样，衣服也是破破旧旧不成样子，但她那标志性的奶油色的头发和水蓝色的眼睛还是让我第一时间将她认了出来，仔细一看，她身上的那件残破的白色衣裙赫然还残留着西风教廷的标志。
“你……”
少女唇齿轻启，刚说出一个字。
“芭芭拉小姐！”
坑洞上方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那是一个棕黑短发的青年，背上挂着一杆长枪，同先前遇到的那两人一样，穿着长月勾星的制式长袍，风沙吹拂开的长袍衣摆下露出细密的皮质胫甲，站在高处，被风沙吹得萧索。
当我抬头望过去时，他也瞥了我一眼，微皱眉头，目光并未在我身上多做停留。
“我说过你不能下去那里，很危险。”
未完的话停在唇齿，少女垂下目光，转身慢慢离开。
此时我瞥见芭芭拉的脚踝上竟有一条锁链，每走一步，锁链便“哗啦”地响一声。
“你认识她。”
小钟离走来时轻声道，并不像是在问，也并不等我回答，又要推着车离开。
我看着芭芭拉的纤瘦身影消失在坑洞上方，走上前去道：“爷你不是说已经是一千年以后了吗，为什么我看到了一千年前的人？”
作为穿越者，本来我已经完全接受了一千年后的事实，但见到芭芭拉的那一刻，这一切又变得不真实起来，无数的疑惑升起，甚至连带着钟离本身都让我不禁开始重新审视。
“有一部分神之眼的拥有者，在千年前被大范围元素爆发‘雪国尽头的永眠’所冻结，得以幸存至今。”
小钟离毫无隐瞒之意，一边走着，静静述说的言辞中揭开了风雪掩埋的一角秘辛，“这个矿场挖的便是他们这些冰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