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纠缠之缘·序幕·护法夜叉

作者:李兔丝 更新时间:2021/11/30 23:50:54 字数:2026

伴随着笛声中的一缕幽思,我提着枪转身没入了瘴气之中。

四周灰蒙蒙一片,视野基本都在四五米范围内,再远就看不太清晰了,随着慢慢前进,地面就在视野里不停延伸。

我伸手挥了挥这些瘴气,果然还是毫无作用,根本接触不到。

不过这也证实那老渔夫说得没错,这瘴气确实不会对身体有害。

但心理方面就难说了。

我感觉心里格外抵触这些瘴气。

那老渔夫好像对这些瘴气毫无不适,是习惯了吗?

还是说这些瘴气也分人的?

我感觉我不能长久待在这里面,得赶快找到小钟离和芭芭拉她们。

越往前走,瘴气越浓郁,甚至有种山间云雾翻腾的感觉,周围十分寂静,只有我脚踩在地面上的细微声音。

嗒……嗒……嗒……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是天黑了吗?

我抬起头来,可惜瘴气太浓,根本看不见月亮。

而身前如云雾翻滚的瘴气,在黑暗中更像是一张噬人的巨口,我微微皱眉,不由停下脚步,然后试着用手中的长枪横扫而去。

那些没有实体的瘴气丝毫不受影响,依然在黑暗中涌动着。

充满了险恶的味道。

迟疑半晌,我左右看了看,这里的地形比较低矮,浅水甚至漫上了陆地,一丛丛的荻花扎根在湿润泥土中,上面飘着一片白色的柔毛。

似乎有什么响动,我拨开荻花丛,虽然光线黯淡,但还是发现有几条游鱼正在浅水里徜徉,于是用长枪扎了一条鱼上来,放下行李,折了一些荻花就地升起火来。

今天几乎是什么东西都没吃,从早上被魔物追逐到现在,几乎没有停歇过,肚子已经饿得不行,行李中的干粮也早就吃完了,可莉背的书包里倒还有些鱼干,应该不会饿着她们。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用长枪叉着鱼,火光将周围驱出一大片光亮的地方,鱼在枪刃上挂着,青鳞的表皮带着冷光,烤了许久也不见熟。

这什么鱼?我略微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提着枪站起身来。

我哪来的火源升火?没有火,怎么可能烤得熟。

甚至连鱼都是幻觉。

我也不可能莫名其妙连人都没找到就坐下来烤鱼吃。

小钟离叫我当心恶祟,这里恐怕是恶祟最多的地方。

我看着身前翻滚如巨口的瘴气,终究是尸体上延伸出来的死物而已,活物永远比死物更可怕,越是惧怕这东西,心神反而越容易被趁虚而入。

想通这一点,那些瘴气仿佛都从不停翻滚的姿态中陷入了静止,我提着枪毫不犹豫一步跨了过去。

然后便看到了正在等候我的小钟离和芭芭拉她们。

近在眼前却一叶障目。

“吃鱼哥哥!”

始终东张西望个不停的可莉最先发现我,一下子冲了过来,我蹲下来抱住她,但不管是我还是她身上都湿乎乎的,这一个拥抱没有任何温暖可言。

“池鱼先生?”芭芭拉也惊喜地走了过来,随后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刚进入瘴气的时候才到中午,现在却是晚上了,中间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她自然十分担心。

“我没事,就是稍稍迷了路。”我牵着可莉站起来,看着眼前的少女,“你们还好吗?”

虽说如此问,但有小钟离提醒,她们俩应该不会轻易被这瘴气迷惑。

芭芭拉稍稍放下心来,然后说道:“我们都没事,虽然这个雾很奇怪,但小离认识路,他说你会跟上来的,所以我们一直在这儿等你呢。”

我点点头,站在前面的小钟离则一直看着前方,黯淡的光线映衬着他单薄的背影,湿润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

这里似乎是陆地的尽头了,前方传来激荡的水声,除了能看到前面是被水淹没的河床外,其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瘴气依然弥漫在四周,甚至比之前所有的地方都更加浓郁。

我走上前去问道:“爷,还要继续走吗?”

小钟离却仿佛陷入某种思绪中,好一会儿才摇摇头,“就在前面了,不过不能再往前走了,前面是断崖,水流很急,看不见的话容易被冲下去。”

“断崖吗……”

我微微怔住,果然是这里了。

老渔夫说笼罩这荻花洲的瘴气对断崖上的人抱有极大的恶意,难怪这里的瘴气比之其他地方浓郁千百倍不止,几乎有如实质。

我将长枪杵在一边,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前方的水流奔腾不止,但却被灰色的瘴气笼罩着,小钟离眺望着远处,沉默良久方才开口。

“以前有位老朋友很喜欢说一句话。”

“什么话?”

“起风了。”

话音刚落,我感觉头发丝微微晃动了一下,与此同时,耳边遥遥传来一丝轻微的声响,然后逐渐变得浩大。

这声响来自每一丛荻花飘摇中,来自每一丛荻草缝隙中,参差的音节,错落的声调,所有的声响汇聚成一缕清越的笛声。

如果说老渔夫的笛声中还带有几分留恋尘世的孤苦,那么此刻的这笛声,不仅有出世又入世的清冷,还有入世又出世的洒脱。

是谁将笛音遗落荻花丛?

遍生荻花处,千年的回响。

若风是奏乐者,谁留下了一阵风?

荻花洲所有的魔物都安静下来,围绕着瘴气的丘丘人们全都无意识地张望着,隐藏在油彩面具下的,是不想叫世人看见的丑陋面孔,以及片刻安宁的内心。

瘴气散开了。

不甘、憎恨、幽怨、嗟叹……我第一次感受到这些瘴气中存在的情绪,但此刻都在无息消散。

老渔夫说瘴气害怕这声音,与其说是害怕,不如说是得到了短暂的安抚。

当笼罩荻花洲的瘴气散去后,我抬眼看向前方。

一轮皎洁的月亮挂在天空上,月色冷冽,清辉洒落。

而在那月亮底下,有一道身影站在断崖边,深青色的河水没过了膝盖。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便是这样的场景,他站在深青色的河水里,月色冷冽。

他说:“来!”

我来了。

通天彻地,来去如虹。

金翅鹏王座,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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