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坐在书桌前，例行公事般开始每天的学习，他今天没有测量身体数据，毕竟外面有个添堵的家伙，这种私密的事情，他不想有任何暴露的风险。
提笔翻书写算了一阵，江倦脑海里不可遏制的想起刚才他强忍着羞耻，把一件件女装收拾到卧室的时候，顾言那刻意的躲避。
“我先声明，我对女装没有一点兴趣，希望你不要误会。”他严肃的开口，看向沙发上散漫不羁的男生。
顾言挑挑眉，嘴微张着，似在犹豫着什么，最后还是开口道，“那什么，每个人的兴趣都是自由的，你没必要向我解释什么。”
江倦想到这里，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水笔，拖鞋露出的嫩白脚趾不受控制地蜷曲在一起。
“不要想，江倦，你不要想，都过去了，就他一个人知道。”他深呼吸，小声的自言自语，仿佛要将自己催眠一般。
江倦继续翻看着书本，企图用习题来麻痹自己，却总是写写停停，最后将手中的水笔一甩，扔在了桌面上。
他起身离开了座位，双手合握成拳，不停的敲击着额头。
江倦几步走到床前，身体直直地倒向床面，拿起一旁的枕头，将自己头给捂得紧紧的。
略微平复心情后，他松开枕头，一抬头，瞥到了侧边衣柜上挂着的运动服，乔丹正笑容满面地注视着他。
江倦张着他瑰色的唇，右手握拳，敲打着床垫，躬着身子发出无声的呐喊。
此时，一门之隔，顾言斜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因为无聊，又没带手机，他只能打开电视，消磨时间。
顾言伸手挠了挠腰侧，打了一个哈气，耸拉着眼皮看向卧室，“真安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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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推移，窗外一盏盏灯火渐渐熄灭，只剩零星的几户在顽强着与皓月争辉。
顾言躺在沙发上，电视屏幕早已熄灭，客厅里黑漆漆一片，只有江倦卧室的门下，还透着些微光亮。
他紧了紧身上薄薄的毯子，下身盖着一件运动服，没错，这些都是刚才江倦冷着脸扔给他的。
顾言想起刚才江倦走前，抛下的话，“你以后就跟乔丹睡一辈子吧。”实在没憋住，唇间泄出一声短促的笑声。
真努力啊，都凌晨了还在看书，顾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大脑疲倦的发出睡眠的指令，精神却仿佛飘向了远方，留在了下午的家中。
回忆不受控制的一幕幕闪过脑海，他仿佛变成了一名观众，看着名为成长的电影，顾瑜安往日对他的付出，似潮水般渗透他的心绵，渐渐膨胀，逐渐酸涩。
“江倦，你睡了吗？”顾言仍看着天花板，明知故问般开口。
黑暗中，无人回应，往日不可能说出的话，此时如同浪潮般拍打着顾言的心房，一些想法，一些愧疚，他对着张宁，赵卓洋都无法透露，此时却那么自然的，挂到了嘴边。
“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从我有记忆开始，就顾瑜安一个人陪着我。”
卧室仍然没有声音回应，顾言也没在意，自顾自接着说道。
“我没见过我爹，估计不是什么好货色，顾瑜安从来不提他，我也不问。”
“小时候，她怕我受欺负，也不知道怎么让我开心，就给我零花钱，给着给着，比老师家长工资都高了，我也就没什么烦恼了。”
顾言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抬起左手胳膊，放在了双眼上。
“顾瑜安长得漂亮，又年轻有钱，什么男人找不到啊，但是她从来没提过给我找后爸的事。”
“小时候，总有一些男的接近她，不过，顾瑜安就跟个榆木脑袋一样，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我知道，她是怕我受了委屈。”
说到这，顾言咬紧了下唇，缓缓又道，“我哪有什么委屈啊，什么小狼狗，帅大叔，随便她喜欢啊，只要比我大十岁，年龄五十岁以下，我都能接受。”
“你知道的，一个女人，年轻漂亮又有钱，还独自带着个孩子，闲言碎语多厉害啊，什么小三，私生活混乱，身子有病，能多难听就多难听。”
“顾瑜安是个泼辣性格的，每次听到这些话，也不给对方留面子，当场就开骂，然后像个骄傲的孔雀一样，踩着她的高跟鞋潇洒离开，不过，回到家，一到晚上，我躺在自己卧室里，总能听见她在隔壁偷偷的哭。”
“后来，我听见一个，就打一个，我那时候小，打不过，就上牙咬，也没少给她惹事。”顾言说到这，还笑了一声。
“我想我爹一定是个瞎子，要不怎么能不要顾瑜安这样的女人呢。”
“睡着了吗，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心里堵的慌，你就当个故事听吧，不用理我。”
顾言闭上眼睛，鼻间缭绕着柠檬的清香，跟江倦用的洗发露是一个味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江倦开口说这些，可能是因为两个人明明不熟，却又有着共同的小秘密，拉进了彼此的距离。
这软弱的一面，他是不可能让张宁他们看到的，毕竟，他可是顾言，一个散漫随性，肆意张扬的男生，是他们的顾哥。
思绪渐渐飘散，睡意朦胧之际，顾言隐约听见耳边传来声音，隔着门扉，清冽中藏着一丝摸不清的情绪。
“道个歉吧，多好啊，有人关心着你，多好啊。”
思维彻底断线，顾言灵魂陷入一片黑暗，他唇角带着一丝弧度，就这样沉沉的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