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江倦其实是个女生。”
“真的假的,骗人吧。”
“江会长她父亲昨天来学校,好像就是给她办理学籍档案变更的。”
“她是去手术了吗,泰国?”
江倦坐在座位上,耳边一直传来小声的议论声,她面色如常,只是握笔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江会长。”头顶上方映下一片阴影,江倦抬起头,看向声音的主人,杨涵正站在座位前,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她。
“有什么事情吗,杨部长。”江倦的声音比起以往稍细一些,少了那份冷冽,多了几分清甜。
“汪主任说下午自习课,去综合教学楼二楼多媒体教室开会。”
江倦愣了一下,微皱眉头,“什么时候说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
杨涵抬眼打量着江倦的神色,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开口道,“昨天下午江会长跟你父亲去办事的时候,汪主任已经召集学生会的人,开过一次会了。”
江倦闭上眼,心里浮起淡淡的苦涩,说得也是,汪浩跟她有不小的过节,怎么会放过这次机会?
“谢谢,杨部长,我知道了。”
“会长,我……”,杨涵张了张嘴,看向江倦,表情复杂。
“还有别的事吗?”
杨涵看着眼前自己一直暗恋的人,巴掌大的小脸上,蓄着一汪加尔达湖般清澈的眸子,冷白的肌肤上,似雪原盛开寒梅一般,绽开一抹瑰丽的色彩,鼻梁高挺,表情疏离,如一轮遥挂天边的明月,映射在湖水中,明明看得清楚,伸手一碰,却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我,我先走了。”杨涵说完,也没在停留,转身离开了。
江倦看着杨涵离开的背影,抿了抿唇,嘴角牵起几分弧度。
短短一天时间,她的事情就像是插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整个嘉远。
高二国际一班,学生会会长,蝉联多届的校草,江倦,竟然是一名女生?
看看,多么吸引人的标题啊,根本不需要添加别的噱头。
班级里的议论声,好奇的目光,更别提,每当下课时,或路过上厕所,或来一班串门,有的人干脆站在门口,直勾勾地打量着她,就差上来问话了。
他们或许没有恶意,只是好奇,觉得有趣,但这,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你说,怪不得她一直不找女朋友,原来,呵。”
“幸好一个人住,不然住男寝,不得出新闻?”
“别说,你看那张脸,我忍了。”
“哈哈,那你还忍辱负重了?”
一班有几个平时就看江倦不对付的人,此时话更是露骨,带着赤/裸裸的恶意,涌向她。
江倦瞥了一眼那几个聚在一起的男生,湖蓝色的眼眸微眯,神色波澜不惊,唇角勾起,带着几分讽意。
她突然起身离开座位,走向几人,班级里的声音一下消失不见,大家都屏住呼吸,视线聚在一处,等待江倦的反应。
“哦,这不是江会长吗,有事儿吗?”为首的男生,瘦高身材,脸上长得几颗青春痘,单眼皮,嘴唇特别的薄,一边说话,一边用视线扫视着江倦,最终落在她的胸前,鼻翼动了动。
“什么江会长,叫江班花。”
“小了,小了,格局小了,叫江校花!”
这几个男生,平时在班级就喜欢做些惹人眼球的事情,这是青春期很常见的行为,此时,全班的人,都在往这看,他们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忍不住多说几句话,表现自己,做最靓的那个仔。
江倦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回想着跟他们的过节,也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能是检查扣过分,迟到被抓过,逃课被记名,但却让对方一直记恨着她,时时刻刻,不忘出这口气。
“为什么不大点声说?”她瑰唇轻启,声音清冷。
“说什么,我们又没在说江会长你。”瘦高男生笑了笑道。
“是啊,不会有人对号入座吧。”
“是吗,那可能是我听错了。”江倦也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我刚才听见有几条狗在狂吠,也不知道是谁家链子没栓紧,都跑嘉远来了。”
推椅子的声音传来,几名男生一下子从座位上离开,看向江倦,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都冷静一下。”
周围离得近的几名同学,纷纷过来,拦在几人中间,打着圆场。
“真是无语,实话实说都不行,有些人,敢做,就别怕别人说。”瘦高男生也不过是站起来做个样子,此时冷笑一声,又坐了回去。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
“方永超,你什么意思,别整天在这阴阳怪气的。”杨涵拧着一双眉,冷眼看向几名男生。
江倦浅浅一笑,瑰唇轻启,“人的嘴,是用来说话的,而不是,像狗一样,见人就叫。”
“江会长,你也少说两句吧。”
班级里有不少人,已经拿出手机,拍照,录像的都有,可能待会儿,校园贴吧,又会多出一条热帖。
江倦也不打算在理会这些人,想要打败他们,只有把自己拉到跟对方同等水准才行,可惜,她想做一个人。
她转身离开时,耳边传来方永超的声音,轻蔑,不屑。
“恶心。”
江倦脚步微顿,还是没有停下,接着往门口走去。
……
走廊里有不少学生,江倦路过他们身边时,无论男女,或多或少,都会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她,接着小声交谈着什么。
江倦突然感觉很疲惫,下腹本就时不时的阵痛,此时更是如同针扎一般,疼痛直达神经,让她额头泛出冷汗。
有些时候,生活就是很可笑,你拼尽一切守护的东西,为之努力奋斗,一场意外,就可以彻底摧毁它,如泡沫一般,透明,易碎。
江倦紧靠着墙壁,缓缓蹲下身子,缓解着腹部传来的疼痛,她是这么的无助,周围的人,都在用好奇的视线打量着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问问她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助。
是了,像这种时候,有谁会愿意一起被当成猴子一样围观呢,江倦理解的,她真的理解的,因为,她也是这样一个利己的人,这无可厚非。
就在江倦胡思乱想之际,鼻翼微动,忽然嗅到了淡淡的薄荷味,她抬起头,看向身前。
窗外微风不燥,阳光正好,走廊的玻璃,映下几分温热,驱散了人心的寒冷。
顾言逆着光,蹲在她身前,唇角带着那熟悉,又散漫的笑,语气轻缓,透着几分慵懒,“喂,江倦,你怎么被丢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