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教学楼,四楼卫生间,男士的一侧,门突然被推开,迎来了一位客人。
江倦一边用纸巾擦拭着手上的水迹,一边不露声色地抬眼打量着周围。
四楼卫生间,基本算是教师专用,平时人流量非常的少,更何况现在是自习课时间,学生,老师,都很忙。
她松了一口气,刚走到位于中间的隔间,一阵咳嗽声,突然从最左侧的方向传来,顿时,江倦脚下像是生了根似的,站那不动了。
江倦撇过头,屏住呼吸,静默了一会儿,随后,拉开面前隔间的门,进门,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为什么她要遭这个罪,明明只是换个卫生巾,却弄得像是在做贼似的,处处留心,生怕被发现。
江倦把书包转到身前,取出一包小翅膀,看着面前印着弹力贴身,超柔软的包装袋,她撇了撇嘴,好吧,确实是有点心虚。
她将书包肩带挂在隔间板的挂钩上,便开始了今天第五次的重复作业,不得不说,女生,还真挺麻烦的。
江倦今天早上做梦醒来后,情绪波动比较大,后面冷静下来,也就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迅速的适应起新生活。
毕竟,抱怨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一种发泄。
要说这生理期,给她带来了什么,江倦只有一个感慨,麻烦且费钱。
她并没有网上百度的那样,什么腹部绞痛,浑身发凉之类的,除了小腹偶尔传来阵痛,食欲有些不振外,就只剩一直流血的debuff了。
其实,最让江倦不能接受的,不是姨妈的到访,而是,早上那个梦境。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话不无道理,梦里的事情,就是结合她的主观意识,夸大了别人的行为。
就像方永超那几人,跟她确实是有点小矛盾,但也不可能公然说出梦里那些过激的言论,除非他不想在嘉远有一个正常的高中生活。
但是,因为对方给江倦的印象,就是这样的人,所以,在梦里,她并没有感到任何违和感。
同理,杨涵,汪浩也是如此。
正是这样,江倦才不能接受,因为,顾言在她梦里,占的分量太重了。
她潜意识里认为,这离奇怪异的事情,最后只能由她父亲,江建国摆平。
但是,对方却一直没有在她梦中露面,反而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的是顾言,没错,潜意识里,比起血浓于水的亲情,江倦更相信这个,与她有诸多交集,张扬,又肆意的男生。
她对顾言,有依赖感,而且,远超过其他人。
这个梦,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江倦,这个事实。
江倦瑰唇紧抿,将脑子里,这些扰人心绪的想法甩了出去。
她站起身,看了一眼废纸篓里,浴血奋战后的姨妈巾,挑了挑眉,也不知道,之后来上厕所的人,会不会被吓一跳。
江倦拎下挂着的书包,背好后,把门锁解开,推门离开,她刚合上隔间的门,也就一瞬,卫生间的门就被推开,有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江倦,真巧啊。”
那熟悉又散漫的声音,除了顾言,还能是谁。
他穿着一件咖色卫衣,下身没有穿西服裤子,而是套着一条灰色卫裤,脚上一双黑白二色的运动鞋。
顾言似乎是刚洗过脸,面颊上还淌着几滴水珠,顺着他的侧脸,一路蜿蜒曲折,流向脖颈,在那凸起的喉结上,打个转,又滑落进被衣领遮挡住的锁骨处。
江倦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惊到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像只刚睡醒的小奶猫,让人忍俊不禁。
顾言眼里可没有江倦,只剩下她身后的隔间门。
“不说了,我挺急的,腿挪一挪,我要进去了。”
江倦听到这话,表情陡然一冷,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忽地,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整个人,往后一退,又一退,挡在了隔间的门前。
顾言看着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艺术,也是有些莫名其妙,“不是,你干嘛,别拦着啊。”
江倦抬起头,与顾言对视,唇角抿成一线,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你怎么在这?”
“在厕所能干什么,上厕所啊。”
“你今天兴趣班,在综合教学楼上?”
“不是,你查户口啊,能不能让我先进去,急,懂?”顾言皱着眉,表情带着几分不耐。
进,这可不能进,她的“犯罪证据”还在现场呢,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又刚做了那个奇怪的梦,想到梦里方永超那句话,江倦是真的害怕,从眼前这个男生的嘴里,说出来。
“去楼下上。”江倦仍不退步,就这样,守护着“案发现场”。
顾言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最后抬起手,挠了挠头,声音里透着几分烦躁,“烦死了,神经病吧。”
他迈开步子,侧身从江倦身边走过,站到最右侧的隔间前,伸手一拉,纹丝不动。
“这是清洁阿姨,用来放工具的地方,被锁死了。”江倦清冷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顾言撇了撇嘴,松开门把,又打算去最左侧的隔间。
“那里面有人。”
顾言真是被江倦气笑了,他墨眉轻挑,看向身侧的人儿。
“那你这间呢,又有什么问题。”
江倦抿了抿唇,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软绵绵来了一句,“有点小问题,暂时不能用。”
“啊,真服了,算了,我去寝室卫生间,你管不着了吧。”顾言也不知道,江倦今天是吃错了什么药,这是故意抬杠吧。
“回寝室?”江倦重复了一遍顾言刚才的话。
“怎么了,回寝室,你也管啊?”
“不是兴趣班的课吗,你怎么回寝室?”
“这。”顾言张了张嘴,突然卡住了。
“嗯?”江倦一转攻势,后背离开了隔间门前,往前挪了几步,直到与顾言相隔不过两拳的距离。
“是兴趣班,不过我逃了,跟他们打了会儿球,你看,反正我今天去,也不过是敲架子鼓,那敲球,不是差不多吗?”
顾言,开始尝试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