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银色蔓莓果是你们这一整个学期的任务,除此之外,我们还有其他的内容要学习。”
罗军搬开花盆,取出书本,开始正式上课。
“下面开始分组,点到名字的两个人分为一个小组,每次作业以小组评测的方式进行考核。”
“谢小飞,你和丹丹一组。”
“韦一敏,你和容容一组。”
“小霞……”
话没说完,小霞已经迫不及待的举起了手:“报告老师,我想和这个小朋友一组。”
罗军抬了抬眼皮:“哦?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呢?
我同样疑惑,和一个三岁小孩分在一组,任何人都会觉得累赘吧。
小霞认真的眨了眨眼:“因为他太小了啊,连一壶水都提不动。”
喂喂,要不是看在你是一个美少女的面子上,我可就翻脸了。
说谁小呢?
“这个我做不了主,要看他自己的意思。”罗军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我。
“可以吗?”小霞继续眨着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我的心瞬间融化了。
可以啦,这个眼神太犯规了,我投降。
我缓缓的点了点头。
小霞揉了揉我的头发,看样子,似乎她把自己的角色定位成一个照顾人的大姐姐。
她搬来一个小凳子和我坐在一起,帮我把书本翻到正在讲的那一页。
我因为看得太快,往往会不小心翻过头。
有时候她还会抱着我,让我坐在她的大腿上。
对于这一切,我只想说。
真是太幸福了。
没想到三岁小娃娃的外表,竟然有这么强的迷惑性。
就让我在心里三呼万岁吧。
有了美少女的陪伴,这个学年应该会很愉快吧。
我使劲摇了摇头,不行,不能沉浸在温柔乡里,我的目标可是年级第一。
一开始,他们听说我只是一个旁听生,并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但是他们渐渐意识到,这个旁听生看起来个头小小的,平时也不言不语,没想到学习能力竟然这么强悍!
首先,在班上所有人中,我的契约法阵是画的最规范的。
尽管粗短的手指有点握不住笔,但我依旧是法阵绘画考核完成度最高的。
就连小霞也常常感叹我执行力的惊人,每次课上教了一个法阵,我立马就能画出来了。
对此我淡淡一笑。
开玩笑,我可是在家里锻炼了一年的精神力,这些法阵早就熟练到闭着眼睛也能画出来了。
单就魔法契约课来说,哪怕不听课,随便考个全班第一,那也是很正常,很合情合理的。
不过,罗军对这一切显得十分意外。
看他的样子,估计他以为我会在这些年纪比我大很多的同学面前怯场吧?
如果这么想,那就错了哦。
我的心理年龄已经超过二十五岁了哦。
拿出我的一半实力就已经很欺负人了。
不过,树果培育课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先不说每种树果的功效各不相同,光是树果繁多的种类就令我头昏脑涨。
这门学科有点类似于中医,料理,以及农林课程的大杂烩,有时候还要兼顾土壤肥料学的知识。
很难想象,这竟然是十岁左右的儿童课本。
但是能怎么办呢,我在魔法契约课的成绩这么好,总不能偏科吧?
因此在下课之余,或者别人跑去上其他选修课程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捧着那本厚厚的《树果基础知识》埋头苦学。
不过事后我才知道,我这样的行为纯属多余,因为每学期的考核内容,只有划重点的几种树果而已。
等有人实在看不去,告诉我的时候,我已经差不多啃完了半本书了。
知道真相后的我倒也没有流下眼泪,毕竟所谓的艰深只是相对而言,对这些小朋友来说,书上的内容或许有点烦闷了。
但是对于我这个有着深厚文学功底的大学生来说,这本书只能算是闲暇的科普读物而已。
因此我也没觉得自己白费功夫。
总而言之,这大半个学期,我基本上都是捧着这本《树果基础知识》度过的。
五月的一个下午,我独自一人留在大棚中,面前摆放着刚种下去的沙鳞果,刚浇了水,要过几天才能发芽。
这种树果是制作冰淇淋和宝芬的原材料。
成熟之后,外表有点像是绿色的草莓。
值得一提的是,开学初种下的银色蔓莓果在我和小霞的精心照料下,已经长出了带有绒毛的锯齿状叶片,红褐色的花枝上顶着一个淡淡的银色小花苞,看起来十分可爱。
按照这个势头,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开花了吧?
书上写着,在露天环境下,银色蔓莓果从开花到成熟的天数,一般为三十天左右,而在平均气温三十度的大棚内,这个时间可以缩短到二十天。
也就是说,大概不到二十天之后,我就能收获一批稀有的银色蔓莓果啦。
光是这样想着,嘴角就开始上扬了。
不行,不能太过得意,在没有结果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呢。
银色蔓莓果之所以稀有,自然是有特殊原因的,否则早就被大规模种植了。
书上写着,银色蔓莓果,极不耐病虫害,极其怕冷,极其需要陪伴。
是的,没有看错,就是极其需要陪伴。
这种树果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如果有人在一旁陪伴,它就会开心的茁壮成长,但是如果孤零零的,就很难开花,甚至会因为沮丧而逐渐枯萎。
真是有够难伺候的。
这么缺爱干脆叫爱之果实好了。
所以为了照顾这株植物的情绪,我每天不得不在大棚里多留一会儿。
现在是下午三点,我在运动手表上设定了闹钟,大概还有二十分钟,罗军才会下课。
在这之前,我就再当二十分钟的辛勤园丁吧。
我合上书本,起身拿起水壶,打算去接点水,给这株空虚寂寞冷的植物灌溉一下。
路过其他人的花盆时我瞄了一眼,不禁大失所望,有的已经长出了叶子,但并没有开花。
有的因为缺爱的缘故,叶子已经开始发蔫。
有的……干脆就没有发芽,基本算是扼杀在土壤里了。
由此可见,我的这株银色蔓莓果,应该是班上长势最好的一株了。
看来本年度的双料冠军学员非我莫属了。
我脚步有点飘飘然。
这种心情,大概就类似于前世拿到了三好学生奖状差不多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一个大学生竟然会因为一张还没得手的奖状而欢呼不已,实在是有够逊的。
更何况以我二十五岁的人生阅历来当插班生,拿不到奖状才更说不过去吧?
我不禁自嘲:“未免入戏太深了吧。”
正当我提着水壶往回走,耳边突然传来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谁?
我回头一看,一切如常。
是起风了吗?我没太在意。
但是等我转过头,沙沙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逻辑性错误。
在密封的大棚里,怎么可能会起风呢?
我心中笃定,绝对有人。
于是我放慢脚步,假装走了两步,然后……
迅速回头!
耳边听到惊讶的吸气声,眼角飘过一道白影。
白影虽然一闪而过,但是我在回头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所以能够认出来,对方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姑娘。
诶?为什么非得是穿着白衣服?
我心里一个激灵,别是闹鬼吧。
也难怪我会这样想,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正常小女孩,即便是健步如飞的情况下,也做不到这么快吧?
不不,要相信科学。
我吞了吞口水。
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
但是这毕竟不是我原来的世界啊,有没有鬼还真的不好说。
我这样一想,心里头又发虚起来。
突然我想起前世的一个理论,据说七岁以下的孩子,天眼尚未合上,能看见灵界的一些东西,所以有时会对空气说话、哭闹不止、生病不见好等,需要烧纸拜一拜或者喝符水……
呸呸呸,都是封建迷信。
我使劲摇头,试图把这一堆怪力乱神的东西从我脑子甩出去。
对了,知识就是力量。
我放下水壶,连忙跑回座位,把那本《树果基本知识》抱在怀里。
然而还没等我坐稳,棚里的灌木丛中忽然传来咕噜咕噜的几声叫。
这可把我吓得不轻,我颤声问道:“谁在那里?我看到你了,快出来。”
在此之前我就开始尝试说话了,毕竟一个三岁的小孩,说几句简短的话语,并不会引人注意。相反,不说才会显得奇怪。
罗军将这看作是教育的奇迹,认为我被周围环境激发了潜力。
回家后不止一次的跟何玫说,带我去学校真是一次明智的决定。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
我说话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同时也可以先发制人,如果对方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鬼,说不定还能把它忽悠出来。
等等,为什么要把它忽悠出来?它躲在那儿不是挺好的吗?
我默默祈祷:“千万别出来,我蒙你的,我压根就没瞧见。”
如果鬼能听到我的心声的话。
但是事与愿违,灌木丛里的沙沙声越来越重了,树影开始摇晃,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的从里面挪了出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却一声都不敢吭。
白色的身影出来之后,后面跟着长到拖地的细碎裙边,它像是穿了一件极不合身的白色礼裙。它的头发呈现出淡绿色,遮住了大半的脸,脸蛋白的好像透明一般,看不到丝毫血色。
在她的额头和后脑勺上,伸出一对红色扁平的圆角,从侧面看有点像蝴蝶结。
我一愣,这哪是鬼啊,这不是拉鲁拉斯吗?
原来是一只宝可梦啊。
我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恐惧感逐渐退去,真是虚惊一场。
“拉鲁……”
它转过头,对我轻声喊着,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歉意。
我注意到它的唇边,还留着没擦干净的果渍,呈现出淡淡的橙黄色。
是高年级的学长种植的苹野果,我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一种浓缩了各种滋味,口感丰富的树果。没有一丝涩味,非常容易入口。
也难怪拉鲁拉斯会抵抗不住诱惑。
“咕噜咕噜……”
拉鲁拉斯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咕噜的声音就传自这里。
它脸颊发红,将头转了过去不敢看我。
还别说,这副神态倒是挺有小女孩娇羞的味道。
我动了恻隐之心,从树枝上摘了几颗苹野果向它走过去。
它被我吓了一跳,马上躲回灌木丛中。
我这才想起,拉鲁拉斯是一种十分胆小的宝可梦,当它们感觉到有敌人接近就会躲起来,但是感受到来自于他人的乐观情绪时则会变得勇敢一些。它们头上的红色圆角并不是装饰物,而是情绪捕捉器。
于是我深呼了一口气,让自己开朗起来,试着用温柔的语气对它说:“苹野果,要长得小,才好吃。”
它果然把头探出来了,我在心里感叹它性格单纯的同时,又觉得它实在是太好骗了。
所谓的情绪捕捉器根本就没有半点用处嘛,只要换个语气它就信了。
我将树果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递给它。
它伸出那双即便在白天也不见五指的手,接了过去,然后立即塞进了嘴里。
我不禁失笑:“原来不是太好骗了,而是饿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