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而华丽的舞台中央,美丽的波斯菊公主头戴王冠,身着花瓣长裙,静静地伫立着。她双手合十,正低下头虔诚地祈祷。两位骑士一左一右单膝跪在她身侧,他们仰望着她的眼神中,透着无限的坚毅与忠诚。
这画的大概就是舞台剧的情景吧!我轻轻地抚摸着那上面明丽的色彩。这幅画的手法、上色都如此巧妙而用心,尤其是公主精致而略带忧郁的脸庞,以假乱真到仿佛可以透过纸张触碰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可见画技高超的作者在创作这幅画时,是多么小心翼翼,一笔一笔地勾勒出他心目中的公主,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落下败笔。
这本书的作者,应该和插画师是很好的朋友吧!文字与画面是如此契合,缺一不可。好想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又经历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我甩了甩头,赶走这些胡思乱想。还有正事要做呢!我得赶快找到遗梦碎片,恢复记忆......
指尖触到画面的同时,一道强烈的白光将我吞没。我闭上了眼睛。
静谧的夜,学校后面的小巷尽头,一家小饭馆传来欢乐的喧闹声,一大堆学生坐在包厢里,欢天喜地,谈笑风生。时不时地,有个人高呼一声“干杯”,紧接着便会应和来雨声般的欢呼和雷声似的叮叮当当的碰杯声。
“真的不来参加庆功宴了吗?”海娜站在饭馆门口,难以置信地看着蓝、白和墨三人,“你们仨可是这部戏的主演,庆功宴都不参加,太说不过去了吧!”
“舞台剧已经圆满落幕了,我们也没什么要忙的了,只想三人一起好好休息一下,麻烦你和凌了,不好意思啊。”白抱歉地笑道。
蓝和墨也对海娜露出歉疚的笑容。
海娜看着这三人组,叹了口气,也没再坚持:“好吧,不参加就不参加吧。”说完,她又没好气地发牢骚道,“也不知道你们仨怎么成天拴在一块儿,像给强力胶粘住了似的,拆迁大队来了都拆不开你们!”
听到这话,三人不但没生气,反倒不约而同地偷笑起来,仿佛做了什么很骄傲的事儿一样。
海娜也被他们逗笑了:“行了,快滚吧,再笑我就让你们回庆功宴去!”
“遵命!”三人异口同声道,接着又同时笑成一团。
晚风习习,星空闪烁。
三人在街上慢悠悠地游荡着。夜晚的街道静谧无声,三人彼此之间也沉默不语,只听见脚步声此起彼伏地回响。但仅仅是这样,这一刻也显得无比惬意了。
“舞台剧终于结束了。”白轻轻地说。
“是啊,终于不用念又臭又长的台词了!”墨伸了个懒腰,如释重负地说。
“我也是,演戏太累了,又要念台词又要代入情绪又要做动作和表情,简直分身乏术啊。”蓝叹了一口气。
“对了,蓝,你的膝盖受伤了吗?”白突兀地问。
蓝愣了一下,夜色遮蔽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怎么突然问这个?”他的声音听上去倒是跟平常一样冷静。
“因为我看你跪得很用力,当时你的脸都扭曲了,应该很痛吧?有没有受伤?”白担心地说着,蹲下来撩起蓝的裤脚想检查一下。
蓝条件反射地抽回脚:“别碰,我没受伤。”尽管这么说着,他的语气却显得有些不太自然。
白依旧不太放心:“真的吗?”
“那只是我为了表演得更真实,故意这么做的而已。排练的时候我一直做不来这个动作,但总不能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就搞砸演出,所以我就逼了自己一把。”蓝淡淡地解释道。白听他这么一说,才总算放下心来。
墨挠挠头,有些伤脑筋地说:“唉,我就比蓝差远了,这是我第一次演戏,不知道演得好不好,我总觉得我的表演太生硬了......”
白笑了起来:“是吗?我觉得你们两个都演得特别好。”
在我的心里,你们两个就是拯救了我的骑士。她默默地想。
墨被白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嘿,我觉得白也演得很好,简直就是公主本人!对吧,蓝?”
蓝咳嗽了一声,有些敷衍地说:“哦,嗯。”
墨忽然想起了什么,坏笑着对白说:“白,你不知道,在后台的时候,你穿上公主裙走出来的时候,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你看......”
白有些惊讶,随即略显羞赧地红了脸:“啊,是吗?”
蓝不耐烦地说:“你别听他瞎说!”
“别掩饰啦,你就承认嘛。”墨笑嘻嘻地说,“你看了白那么久,难不成是对她有——特别的意思?”
蓝把拳头捏得咔吧咔吧响,咬牙切齿道:“墨,你是不是太久没挨揍,又开始犯贱了?”
墨笑得贼兮兮的,继续煽风点火:“哈,你生气了?你生气了就说明我说对了!你真的对白.......”
墨没能来得及说完,因为蓝的拳头已经落了下来。两人又开启“你追我赶”模式,绕着白转圈子。蓝的拳头准备打中墨的时候,墨灵巧地闪到白身后,蓝只好硬生生停住了拳头,气呼呼地瞪着在白身后冲他吐舌头的墨。
白适时地打断了此刻剑拔弩张的气氛:“我肚子饿了。”她说。
蓝和墨立刻收起了架势,不约而同地说:“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三人走进了时常光顾的那家便利店。一进门,他们就分头离开,自顾自地寻觅起来:墨直奔饮料机而去,一番挑挑拣拣之后终于找到了白最爱喝的酸奶以及自己与蓝常喝的汽水;蓝从货架上拿下一包墨最爱吃的巧克力之后,伸手从糖罐子里捞了一大把白喜欢的棒棒糖出来;而当两个男生站在收银台旁排队时,白一手抓着一本新出的电脑杂志,一手抓着一支新的画笔,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哈哈,看来白的棒棒糖情结还是没变啊。”走出便利店,墨看着一脸满足地舔着棒棒糖的白,笑着说。
白含着棒棒糖,开心地说:“哈哈哈,因为棒棒糖是我最喜欢的零食嘛。而且,我人生中的第一根棒棒糖就是蓝送给我的,这可是我们友谊的开始呀。”说着,她忽然顿住了脚步,转向两个男生。
蓝和墨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蓝奇怪地问。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白的语气变得严肃而郑重,“你们说,我们三个人,能永远像现在这样,一直在一起吗?”
蓝和墨愣了一下。
晚风呼啸,掠过三人身边,卷起他们宽大的衣角,尘土飞扬,路边的树木沙沙作响,三个狭长的人影在地上晃动,有些慌乱,有些仓皇,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蓝尴尬地低声嘀咕道。墨则是打着哈哈说:“白,你是不是那种青春小说看多了啊?”
但白坚定地说:“我是认真的!我们的友谊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东西,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珍贵的时刻,就像现在这样。所以......”她攥紧了手中的棒棒糖,语气黯淡了下来,“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你们不要丢下我,好吗?”
晚风沙沙地掠过街道,将白的长发吹得凌乱不堪。两个少年默默地看着她,三人的影子被路灯昏暗的光芒拉得孤单狭长。
星空沉默着,夜幕低垂着,空气凝固着,三人对视着。
梆!
蓝伸出手,在白的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
“你啊。”蓝叹了口气,“怎么老是担忧这么些有的没的呢?我们有说过不和你做朋友吗?”
白揉了揉自己脑门上被弹的地方,皱了皱鼻子。
“别老是对还设发生的事情胡思乱想的,再说了,就算有一天我们真的离开你了,也没什么可怕的,因为其实你已经很坚强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应对,懂吗?”蓝又弹了一下白的脑门。
白摸摸额头,委委屈屈地说:“哦.....”
墨也宽慰地拍拍白的肩:不用担心,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们只要现在还是朋友,不就好了吗?不要想那么多了,走,我们回家。”
白轻轻点点头, 眉间依旧有一缕落寞。
她望着两个男生,嘴唇动了动,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万一,你们中的一人哪天真的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
蓝回头喊:“怎么了?快走啊。”
墨也招呼道:“过来吧,白,我们一起走。”
盛大的星空下,两个少年被路灯昏黄的光芒映成逆光的剪影,他们高大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边,宛若一幅色调浓重的油彩画。白怔怔地凝视着这幅图景,仿佛要将其深深地刻在记忆中,永不遗忘。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向两个少年飞奔而去。
“嗯 ,我们一起走,别丢下我哦。”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一股欣慰与惆帐交织的复杂心情压迫着我的胸腔。我把手放在心口上,费力地喘息着。
不知为何, 白的情绪总会十分直接地传达到我的心里。那种害怕失去重要之物的心情,我似乎曾经也有过......
那么,我的重要之物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