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人类的死亡分为生理意义上的死亡和魔法意义上的死亡吗？”
希洛茵摇了摇头，她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彻底修复，现在她全身都轻松了许多。
“魔法意义上，人类的死亡是在心血被剥夺的那一刻。”
白色的光团变成一个人形，在人形的心口闪动着红色的小光点。
“心血是一个人追求的东西，是毕生的梦想，说玄学一点就是生存的意义。”
在伊森的操纵下，光团周围浮现出红色的人形，有的在挥剑，有的像是在施放魔法，有的像是在旅行。
“人生下来，还没有任何追求的时候，心血都是‘活下去’。一般人的一生，心血都不会改变，但是有些人发觉自己人生应该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的时候，他的心血就不再是纯粹的活下去，而会被他的梦想取代。”
“一个人，只要心血不被抹除，就可以用魔法手段复活；相反，只要心血被剥夺，那么这个人就会彻底死去，哪怕最强的魔法师来施放复活魔法也没有任何用处。”
光团散去，黑暗重新降临，让希洛茵稍微有点不适。
伊森点了点摆在地上的两柄匕首，让它们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东西表面镀了一层死石，是一种特殊的矿石。这种矿石既不坚硬，也不锋利，但是它却可以吸收接触到的心血。”
“在我的时代，这种东西产出极少，而且仅仅是持有就要被判死刑，我想就算是现在也应该是这样。”
希洛茵捂住自己的心口。她记得自己就是被这两柄匕首……
那种疼痛现在还萦绕在她心口。
“但是，即使心血被吸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复活。只要契合度够高，而且体质足够特殊，就能够用别人的心血替代自己的心血，在死亡后很短的一段时间里，强行复活。”
伊森指了指希洛茵。
“这就是我复活你的方法，也是我没法复活你亲人的原因。”
“你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才等到的跨时代的天才。只有你这样能够承受两个时代的魔法的躯体，才有机会用这种方式复活。而且用这种方法复活，就算成功了，也还要完成替代用心血的愿望作为代价。”
希洛茵沉默了一会。
“我是……天才？”
“小姐……我说了那么多东西你就听见这一句是吧。”
希洛茵抬起头，盯着伊森，眼里充满决心。
“我是天才的话，你愿不愿意教我？”
“我知道现在的我根本就没能力复仇，我也不想要你替我复仇。”
“你能不能教我，魔法也好，剑术也好，上个时代的东西也好……”
伊森看着希洛茵，她的眼神很有力，燃着火焰。要的就是这种眼神。只有有这种眼神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天骄。
“好，我教你。”
希洛茵挣扎着站起来。她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虽然暴雨被雨伞阻隔，已经淋不到她身体，但是她还是微微的颤抖着。
“老师。”
她缓缓地，郑重地鞠了一躬。伊森不应，她就一直弯着腰，不抬起头来。
伊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隔着兜帽。
“好。”
希洛茵站起身，对着伊森笑了笑。
然后她昏倒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了小天才，先回去睡一觉吧。”
伊森挥了挥手，带着希洛茵消失在原地。那两个黑衣人的身体则被活动起来的树根吞食，埋在了深深的土壤里。
“你醒啦。”
希洛茵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在城主府，希洛茵每次醒来都会先看见自己豪华的大床自带的帐帘。可是现在她只能看见粗糙的木制房顶，甚至能在角落看到一点发霉的痕迹。
她试图动一动身体，却只能感受到身体一阵虚弱无力。她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受。
“你现在感受到的是身体里所有能量都被消耗殆尽的后遗症。”
希洛茵艰难地坐起身，拒绝了伊森想要帮忙扶她的手。
“不过放心，大概明天你就会恢复完全。”
伊森没有坚持，把手里木碗装的黑色药剂摆在床头的木柜上。
“等会有力气了就把这药喝了，应该能让你好受些。”
他站起身，披上挂在旁边的披风。他没有再穿着那身奇怪但笔挺的衣服，而是换成了粗布麻衣，看起来就像一个饱经风霜的普通中年男子。
“你要去哪？”
希洛茵伸手拽住伊森的衣角。
“去帮你买新衣服。”
希洛茵稍微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眼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觉得自己虚弱冰冷的身体凭空冒出一点热气，尤其是脸上更是烫的离谱。
“别担心，我叫旅馆的姑娘帮你擦拭的身体，只是因为没有适合你的衣服才只能先把你裹在被子里。”
希洛茵松开手，脸上因为房间角落燃着的壁炉而微微发红。可能是身体有点虚弱的原因，就连耳尖都是一片红色。
“知道了……老师。”
她又躺下去，用被子裹紧自己的身体。
伊森说的是真的是假的都无所谓，她现在……只剩下伊森了。联合王国已经出兵剿灭了那晚袭击城主府的人，新来的城主也已经举办了仪式，现在让人知道自己还活着，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边城城主本来就是一个利润很高的位置，每个月冒险者派出前往未知之地的队伍获得的利润都要上交一成给城主府，一直都有很多人眼热这个位置。希洛茵不难想象自己正统边城城主继承人还存在的话，现任城主会做什么来保证自己的位置。
不过这个情况过个一两个月就能好转，到时候新城主已经基本上完全掌控全城，民众对老城主的怀念也已经过去，希洛茵再出现就不会影响到新城主了。
这一两个月，希洛茵的人身安全和衣食住行全部都依靠伊森。她逃出来的时候为了掩人耳目，连身上值钱的饰品都丢了，是真正的身无分文。
可能是因为心血被替换了的缘故，她暂时居然对调查城主府受袭真相没有什么冲动。伊森说过，用这种方式复活的代价是要完成心血中蕴含的愿望。在那之前，恐怕希洛茵都不会对自己的事情产生太强的冲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