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森注意到了希洛茵脸色的不对劲，挥手甩了道白色的光芒融进黑衣人的手上。
黑衣人的痛苦几乎是瞬间就停止了，只不过刚刚在地上扭曲挣扎耗费了她太多体力，即使现在疼痛消失，她也只能握着右手在地上大口喘气。
伊森没再看她，严重的金色光芒逐渐暗淡，只留下一点流于虹膜表面，不像之前那样几乎要照亮夜空。
确认自己已经收敛了之后，他才回头看向希洛茵。
“恭喜你，初步掌握了视界。”
他伸手点了下希洛茵的额头，那股不适的疼痛便不翼而飞。
“刚刚掌握视界，会经历一段对周围能量流动过分敏感的时间，如果接受了过多信息或者被强烈刺激就会产生负面影响”，他顿了一下，指了指自己，“比如看见了一整片什么能量都没有的空间与周围流动的能量形成的强烈对比，或者是他人包含强烈情绪波动的行为。”
他指了指躺在地上喘粗气的黑衣人。
“这种影响是短暂的，但是如果不及时处理，会引动一个人身体里本来的问题爆发，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希洛茵心有余悸的捂了下心口。
“你心血不属于自己，刚刚的诱导中虽然自己醒来，算是提高了这滴血和你身体的适应性，但是跟天生的心血还是有很大的差别，自然会被引动。”
“不过不用担心，等你能使用第一个魔法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伊森握了握拳头。
说是收徒，还是忽略了希洛茵的身体，只顾满足自己的求知欲。
他看了眼希洛茵。
“现在你已经能够感受到视界带来的好处，等今晚休息好，明天我会教你视界的具体应用方法。”
希洛茵点了点头。
她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东西，比如为什么自己身体里有股奇怪的能量，用完自己就会昏迷；比如黑衣人一伙究竟想要做什么；比如为什么伊森那么轻易的就答应了收她做学徒。
在她看过的很多故事里，与一个人成为师徒，基本相当于一生与他绑定，老师不仅要教学徒自己的知识，还要在一定程度上代替父母负责学徒的生活，直到年轻的学徒自己能够支撑自己的生活。
伊森那天晚上已经拯救了她，现在还答应一直护送她去学院进修，甚至还教会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视界”。
能够直接看到能量流动，即使希洛茵没有学会魔法，也清楚的知道这是多么高深的技巧。
从伊森没法自己教导这件事出发，她推测伊森自身的状态其实并不完好，虽然实力高强，但是却没法使用太多的魔法。
但是即使如此，伊森也还是尽自己现在能做的事情给她传授知识和能力。
当时被自己复活的事实，和心血的影响冲击，脑袋一热说出的请求，被他轻轻应下，郑重对待。
希洛茵抿了抿嘴。
“好的，谢谢老师。”
最后她也只能干巴巴的说出这一句话。
她欠下的太多，不能再恬不知耻的追问，索求更多。
老师送她的，她还可以勉强接下；老师没有提到的，她绝对不能开口。
伊森不知道为何希洛茵的表情突然变得有点复杂，只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用谢。”
开始的时候，他对希洛茵说过自己没有义务为她做些什么，这是真的；但是现在，收下她做学徒之后，他也是真心希望自己的一身本事能够全部由她来继承。
但是让希洛茵转变思想，不要再从他这里学到点什么都觉得是欠他的，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做到的。
更何况，作为老师，他没有做的很好。
他最多也只能保证，希洛茵无论闯出什么祸，他都能最后解决掉而已。
等希洛茵稍微缓了一会之后，伊森挥手驱散了一直被禁锢在空中的雾气怪物。希洛茵通过视界看了一眼，被组成那怪物的磅礴能量吓得不轻，当然这都是细枝末节。
至于黑衣人，由于暂时没有很好的处理办法，被伊森处理了一下，隔断了身体里能够驱动她天赋的能量，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暂时带在身边。
他没有摘下黑衣人的兜帽，也没有询问任何有关她的信息，只是让她跟在一边，似乎也不在乎她会不会逃跑。
希洛茵很想问，但是又觉得自己不应该问，只能压在心底。
至于伊森留下她是不是为了让希洛茵学会开口找他帮忙，更多信任和依靠他一点，谁也不知道。
希洛茵回到旅馆的房间之后，定定的看着窗外的月光。
伊森在前台多要了两个房间，一个给自己，一个给黑衣人，似乎真的完全不在乎黑衣人会不会逃跑。
这样他们就是三个人一人一个房间。
这也是从复活到现在一天的时间里，希洛茵难得的独出时间。
这短短的一天长的像是一个月，短短一天，她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需要隐姓埋名的新人冒险者；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也得到了一个神秘而强大的老师。
甚至现在她的心里滚动的还不是她自己的血。
本来她看到黑衣人的那一刻就应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上去质问，甚至就算殴打那个黑衣人都不算过分。
可是最后她只是用无法从老师那里索要更多说服了自己。
她想起老师说的，只要学会了魔法就能解决自己的问题，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从自己的心里出发想要学会魔法，而不是被心血催促着去学习。
她讨厌这种什么都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不论是自己的生活，情绪，还是自己那个神秘的老师，自己都没能力守住。
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看着北方。这是奔袭庆典巡游的方向。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叹了口气，躺在床上盖上毛毯。
皱起的眉头并没有平复，一如她内心的思绪。今晚恐怕很难睡着了。
就在这时，伊森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希洛茵，睡了吗？”
她坐起来惊讶的四处张望，却没在房间里看见老师的身影。
“老师？”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跟你通讯。以后你也会学到的，这是个很简单又实用的魔法。”
虽然我刚刚才把它调整好。
“原来如此……老师有什么事吗？”
“咳咳，那个，生日快乐。”
“……谢谢老师。”
“好，那没什么事就早点休息吧，晚安。”
“老师晚安。”
希洛茵保持着坐姿等了一会，确认老师已经不再处于通讯状态，才重新躺下。
不一会，月光照耀下的女孩，裹在毯子里露出笑容，均匀地呼吸着。
她睡得很安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