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裙摆擦拭过掌间干涸的血渍，纯白的裙面上颜色斑驳，殷红的新血，氧化暗淡的血斑，衣料被揉成湿皱的一团。
阮素华身上衣裙半褪，裸露的手臂透着薄粉，汗水在阳光下熠熠闪耀。
她的身体很热，也很软，伏下身温柔又耐心地将眼前的甜点拆吃入腹。
郁逐细软的发间汗水潮湿，几根短发黏成一绺贴在眼尾，阮素华撩开他的发丝，湿热的汗水被她温柔地抹在腻滑的肌肤上。
血液流动速度加快，温度持续升高，生理的本能反应姗姗来迟，郁逐足背绷直，眼前如同无数星点闪烁坠落，呼吸声时断时续，支离破碎。
阮素华玉瓷一样的脸上同样泛起红晕，修剪圆润的指甲在郁逐手臂划过几道浅浅的痕迹，张着红唇胡乱啃在柔软的下颌，舌尖水光清亮透明，在一半明亮一半昏暗的沙发上，扣住他的手臂低喘着出声。
郁逐睫毛上挂着湿漉漉的水滴，眼前氤氲的汗水模糊视线，他无法看清身上人的模样，只是心底升腾起一股熟悉的呕吐感，翻腾得他指尖失去血色，胃里也开始尖锐剧烈地疼痛。
眼珠茫然失神地转动，那股强烈自厌的恶心感与无法控制的身体颤栗，仿佛在寒冰与岩浆的两重天里沉浮，灵魂被从肉体上撕裂剥离。
黑暗，潮湿，压迫，滚烫滑腻的肌肤，猩红噬人的双眼……
所有都，一成不变。
郁逐深陷在沙发上，如同一具任人发泄的玩具，被动承受着身上人所有挑弄的动作。
他唇上被咬破了一块，腥咸的血腥味充斥口腔，阮素华混沌含糊地松开牙齿，用脸颊蹭去他唇角滑落的血珠，血液涂抹，她眼里的沉醉丝丝缕缕散开。
先前扔在地上的玫瑰花瓣落了一地，有几片碾出了深红色汁液，地毯颜色被涂抹得深浅不一。
阮素华调整着呼吸，稍稍恢复清明，撑起身拾起掉落在地的上衣，又扯下翻飞发皱的裙摆，胡乱擦干四肢间湿滑的水渍，她向下理好郁逐向上卷起的衣摆，扣好纽扣后，埋下头双手紧紧环抱住他，餍足地深深呼吸。
除了咬破郁逐的嘴唇，她的动作一直很轻柔，他的身体不好，所以哪怕过程中全然被情欲牵扯，她身上依旧小心翼翼系着一根细线。
但等到彻底从引人沦陷的泥沼中清醒，郁逐已经昏迷不醒，他的唇色深红，脸庞却惨如白纸，身体还时不时哆嗦抽搐，阮素华慌忙站起身，顾不得脸上的狼狈，匆匆将郁逐抱回房间。
专业护理的女仆神色不变地进到房间，阮素华退出房间，匆忙换了件拖尾的长礼服，遮住在地毯上跪久了的青色痕迹，站在门口时，她脸上的红晕已然褪去，恢复了往日的平和冷艳。
房间内的女仆检查结束，站起身没有看郁逐一眼，出了房间站在廊间斯斯艾艾地说，“小姐，张医生先前说，羲和少爷现在需要长时间的静养，所以那……那种太……太……动作幅度太大的事，您……您……”女仆咬了舌，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我知道了，羲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阮素华问道。
“羲和少爷现在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因为有些心悸，所以这些天会新开些药，之后……之后还是按照张医生所说的静养。”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小姐。”
女仆从走廊拐角消失，阮素华轻吐一口气，走到房间内关上门。
下午阳光澄黄而又灿烂，郁逐额上的汗水被擦拭干净，唇角伤口也做了处理，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
阮素华坐在床前，目光从他的额头向下，勾勒过他眉眼的轮廓，掠过高挺俊秀的鼻梁，停在他单薄的唇上，她狂跳的心脏忽然前所未有地安静下来。
羲和。
阮素华想起了那一晚邮轮上的惊鸿一瞥，海风清冷，岸边灯光与月光倒映在海面，粼粼波光照在他身上，他被顾晚庭牵在身旁，从簇拥的人群中遥遥看向了自己。
她又想起年前C市的那场大火，漫天火光下，他穿着一身大红色华丽嫁衣，跌跌撞撞向着自己走来。
她接住了他。
所以，她不用着急。
那些压抑久了的欲望因为郁逐父母的事结束猝然爆发，但她并不用着急，她不是她们，她和羲和还有很长的时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是细水长流，而不是短暂须臾的一瞬。
所以，她不用着急，哪怕被欲望支配，她也不能成为她们。
阮素华唇角上扬，压下此刻蠢蠢欲动的欲望，替郁逐掖好手边的被角。
————
时间没有横生枝桠，如水般平静地向前流逝。
九月，帝都秋高气爽，天朗气清，宜人的微风不冷不燥，拂过别墅庄园里渐渐泛黄的樱树叶片。
阮素华处理完文件，走到郁逐身前坐下。
窗台的影子落在地毯上，他安静看着那道影子随时间偏转。
阮素华没有将心里的焦躁表露在外，坐下后顺着郁逐的视线看向那道浅灰的影子。
那次之后，他的身体变得更差，身形也更消瘦，先前养回来的一点软肉已经消失，脸颊轮廓变得瘦削，无论是富含营养的餐食，还是甜腻的糖果，他都无法下咽，常常吐得眼眶发红怎么也止不住，张京良因为这件事已经说过了她好几次。
阮素华握住郁逐的手，没有显露任何不安，反而微笑着说：“羲和，快到中秋了，我原先计划是和你一起在别墅过的，但是今年中秋有些特殊，父亲让我回主宅过节，其他的长辈也都会过去。”
“今年羲和和我一起回主宅好吗？家里长辈总是担心我的婚事，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让他们不必每年都操心同样的问题。”
“到时候会很热闹，但我们不会待太久，吃过饭就离开，好不好？”
郁逐点头。
面对对方说的话，他即使反应得很慢，也从没有拒绝，有时甚至……
阮素华打住思绪，“那我们先去青川疗养院看看我的母亲好吗？”
“上一次去得太匆忙，没有好好介绍，虽然她生了病，但终归是我的母亲。”
“至于霍心……”阮素华顿了一下，“疗养院方面说她最近情绪比较稳定，不会再出现像上次一样的情况，甚至说在考虑让她转院，但我到时还是会让人带着她避开……”
门外的女仆抱着大束刚剪下的金黄色秋菊，敲门进来将花插在了案桌上的花瓶里。
霍心。
阮素华弯下眼尾，将郁逐颤抖的手握紧，“没关系，羲和，我们只是去见见长辈。”
“那些事已经过去，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