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真的,我在头脑中所想的另外一些事情瞬间被打断,我花了几秒钟想了想确认我没有听错,
可是……怎么会这样?
我的大脑突然一片混乱,混乱中似乎没经过思考就直接用意识说出了一句话,我感觉口干舌燥。不相信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不……我要赶快清醒过来。翎说的话一定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他在害怕吗?担心乔他们?不不不……我的计划被打断了!出了破绽!这样会全盘皆输的!
我一直都很善于把握,把握尺度,把握人心!我总是能清晰的看出他们要干什么,他们的喜好是如何决定着们的行动,他们的利益又是如何影响着他们的抉择。
然而这次我失败了!我失误了!还是在一个根本不能失误的场合!我告诫自己我需要冷静……但我明白,从我升起这一种念头的时候,我就已经心乱了。我的心似乎还从来没有像此时一般混乱过,我似乎因为感受到了索瑟小巷里潮湿的冷气而颤抖了起来……我又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因为,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天啊!从来没有!神啊,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吧!
不行!太危险了!我们要一起过去!
黑色头发的魔法使急迫的说到,我似乎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这句话,在心中默念了几遍,随后陷入了沉默和……黑暗。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对,我并没有把我的身份公布出去,在他眼里我还是什么都不会的一个平凡的人吧。确实,要是我身处在这种情况下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但是现在这么去想的话……
……为什么会是我?
我在心中冒出了这样的疑惑,没错。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无论有多少人,无论他们与我的关系如何?他们都不会去管我的啊……
无论是在遇见那个人之前,还是背负着这沉重的使命之后……没错。这种事情……只有那个人才做得出来啊!翎,你是……怎么想的?
原来如此……像她那样吗?一瞬之间,两个怎么也不可能联想到一块去的人物在我眼前重叠。这两个人一个终结了我作为正常人的生活,一个却为我重新打开了通往社会的一扇门扉。
没错……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天罚者,不应该迷茫。天罚者,从来不需要混乱。我们心中的尺永远指引着我们前进的道路,不想抉择但也必须抉择……我明白了。
谢谢你……先代。
不……我轻声说着这句话……烂透了。赶快变换表情和语气,总之现在把翎弄走是第一位的。不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告诉他真相了,但今夜已经不能再让他受伤。同时我也必须把后面那几个烦人的家伙收拾掉……啊,翎!我求求你了,真的啊!我的语气似乎有点着急了,不行……要平稳,要把事情说的毫无破绽滴水不漏。
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慌乱,我的体能似乎有点下降,真是的……明明跑了大半个索瑟也没问题,却因为这么点小事而影响到体能。这在天罚者中估计也是前无古人了。
然而事情总是没那么容易解决的……我深刻的明白这条真理——却一点也不希望在这里用到。翎再次断然的拒绝了我的提议,并且同时马上拉住了我的手……啊,他的手真暖和就像云斗一样。我突然想到,云斗会不会也像他一样能面对一个让自己无限厌恶的人也会伸出手来呢?
……我想,如果是云斗的话,应该会吧。可惜,我是没有这种机会了,但是此时,我却正在被一只手拉住,他只是一个羸弱的魔法使,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却拉住了我这个最不应该被他拉的人的手。
对不起……我不配。我轻声的说到,也许只是一句心中的低吟吧。翎,这份心意,我已经收到了……可你这么做,也只是徒劳的而已。像你这么好的男孩子,不应该和我为伍。我只能站在光与暗的边界,默默的俯视着两侧人们的所作所为,所以说……翎,你属于前方,而我只属于后方的黑暗。
所以说对不起……翎,你必须走。我说出了这句话,但不知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一次,我没有忍住。
……为什么我会流泪呢?对于自己的厌恶以及无奈吗?不……我不会那样!对于翎迟迟不走的着急吗?不……没有到那种程度。难道是对于翎做的一切感动的都要哭了吗?我在心里自嘲到,也许吧……不过果然还是,
对于即将逝去的生活的无限怀念吧。
呵呵……算了,翎,你再不走可就……什么!
他抱住了我,就好像,我们刚刚见面时一样。
为什么……你疯了吗,喂!不走就算了,你不要做出如此的举动啊!我在心中发出大喊,连我自己都没发现。翎这个举动让我瞬间又慌乱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的慌乱!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突然席卷而来。把我彻底的打倒了……等等!不,我是天罚者,我不能倒下!我在心里如此的说到,但没有用,我的身体,我的思想,都被禁锢住了……
但我并没有倒下,因为魔法使抱的那么紧,简直是要反过来把我据为己有一般……据为己有吗?我也这么想过啊……但是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啊。不论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还是从我的主观角度,我都不能一路和你同行下去,翎,你这么想是没错的,但是……已经够了。
我稍稍的想挣脱开,魔法使的身体羸弱不堪,让我不忍心动手。但是……对不起,我们都有各自所坚持的东西。我想起了见到他的那时他也是这么抱住了我,啊啊……如果在那个时候我就把他推开,事情也就会有所不同了吧。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但是现在……我一定要这么做。
像下了决心一般,我突然发力,魔法使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体,他被我推的向后退了几步。跌倒在了索瑟的街道上。
……少年跌倒在了索瑟的街道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少女,而少女只是漠然而立。
这是……什么啊!!
我想起来了,我终于想起来了!我为什么会惊奇某个人抱住了我,为什么我会下意识的感到如此的悲伤,被什么我会想起那个时候的画面……并如同那样子推开了他。那是被我永远尘封并伪装成虚假的历史碎片,那是我不愿而又不得不想起的回忆……那是我的,使命。
我的眼中闪过她白发飘飘的背影,与哪一次都不同。金发的少年拉住了她的手,冲着她急切的说出了无数的话,最终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抱住了她。他是如此的急迫,恐惧,他在为她而担心!在为一个不可能担心的人而担心!而她一直是低着头,她的心意是决绝的,她也是如同我一样推开了身边的少年,少年终究没能站起身来……他永远没能站起来。而她,则是给我们留下了最后的笑容。她并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但她不会像我一样卑鄙的隐藏自己,在索瑟的街道上,月亮的光辉下。
一切……都与当时的场面如出一辙。
……是啊,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啊!她在当时是如何思考的呢?她拥有雪一般的意志,她别无所求,幻影天使与她相伴,她不会为得来的任何事物而感伤,她只能依靠自己。
我明白了……翎。我与你,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默默地注视着他的瞳孔,是的……就连他也必须做出选择一般,你是逃不出命运的手心的。
但为什么我还是在看着他呢?我不明白,也许是我还沉浸于过去,也许是我还在回味,也许只是我想看着他慢慢走掉……
也许……我还是在祈祷奇迹的发生吧。
啊!创造的神明啊!你为何如此公正无私?我宁可你是一个骗取人们灵魂的魔鬼,只要能让我们感受到那一瞬的快乐啊!
随后……在我惊讶的目光下,眼前的魔法使像永远不会被打倒一般站了起来。他用坚定的目光向我对视……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由分说再次拉住了我的手,他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
往事碎成了无数碎片,八年前,少年没有站起来。而现在,少年再次的站了起来。他没有后悔,没有放弃,他的眼中只有坚定的目光,让人内心动摇。
……神啊,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吗?像是你给先代的一样?
我的内心确实被动摇了……是啊,何必执着于过去呢?现在的一切都是由自己决定的。又和过去有何关系呢?如果过去的少年再一次站了起来……事情将会如何呢?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因为那都是被掩埋在废墟之中的历史,我只知道现在和过去不同了,四境不再是过去的四境,索瑟不再是过去的索瑟,荆棘也不是过去的荆棘了。
而天罚者……也许是变化的最大的吧。
也许先代无依无靠,但我的周围却有了一群值得信赖的朋友,值得交付身后,值得为其流血。对不起,神啊,我也许背叛了你的意志。先代,我也许背离了你的道路。
但是……对不起,让我任性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