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被那只手牵着,跑向了索瑟小巷的出口,也跑向了离我们天罚者越来越远的道路。以前每次都是我对他伸出手来,这次他也带着我开始跑了。是啊……
为什么天罚者一定是孤独的呢?她们也有爱与被爱的人啊……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放弃这份强大的过分的力量,而永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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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罚者敏锐的感知瞬间告诉了我前方的危险。翎并没有开启魔法使领域,如果他开启了的话必然会瞬间感觉到前方凝结的水元素……切,果然还是稍稍慢了那么一点。我在心中默默想到,同时把翎瞬间拉回来,法师故技重施让我十分恼火。这一次冰墙分明阻断了我再次使用天使的可能性,这个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往回走,这种法术的成功释放并不意味着法师就一定离这里非常近……当然这是几率性的。不过除此以外别无他法,翎在我稍微愣了一下以后也往回赶,这反应确实不错。简直不像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人,我摇摇头,收回头脑中越来越多的思路,开始专心思考对策。
差劲的情况果然出现了……法师在十字路口把我们包夹在内,不过还好不是最差局面。想两个人同时脱出几乎是不现实的……何况还有一个手法高明的刺客。不过目前来看把翎直接弄走还是没有任何问题——前提是他要听话。切……看我的吧!
当然……我首先试了试交涉。希望这几个人能给荆棘点面子,说好听的是为了你们自己好,都这个时候了应该有点自知之明。然而对方似乎根本就没把荆棘放在眼里……反而又和我讨论起神的问题。但是对于我来说只能接受一个神,对方费再多口舌也没用,不过对方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又和我说起了外典……这一点上他似乎是持否定态度的……
什么啊……你很有趣啊。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但是实力达到这种程度的家伙还会不清楚外典的内情吗?他是什么隐世的高手还是真的谨慎到这种程度了……我不做评论。只是确信了这家伙真的和教会关联很大。
不过教会的话……看来威胁是威胁不成了……
那就算了吧……也免得麻烦。
果然……一语不合直接开打吗?通常教会的骑士们都是彬彬有礼的,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奇怪了。我的思路转了回来,总之先让翎跑出去再仔细想这些事也无妨,我的目标随即锁定到了火法师的身上。这次我为了装的像一点,特地扔出去了很多发没打开开关的投掷物品,不过这些人也肯定不会知道开关的事情就是了。过程异常简单,仅仅凭借你们在专精方面的特性我就能把你们克制的死死的。火焰根本无法被使用,冰又构建不出完美的防线,所以必须闪避。这时我的目的就达成了,我还在里面放了一颗闪光弹,目的其实也只是防止刺客的进攻而已。这发闪光弹是塞伦改进以后特制的,不仅能完全夺走视力还能相当程度的损害听力。翎向那边跑过去的同时我将眼睛挡住……没办法,视力和听力只能二选一,不过对付一个法师也用不着如此的准备。
随后世界进入了无声的状态,我把手从眼睛上移开,但并没有立即睁开眼睛。不出所料的话翎和两个法师都会马上反应过来。我睁开眼睛看见仍然在继续向前走的翎,总算是放下了心。没错……终于完成了啊。
那好的……只需要再拖延一会儿,等翎走掉了,攻守也就该逆转了。冰法师反而十分的冷静,并没有马上攻击,反而是将冰凌越聚越多……情况不妙。这种程度还是能威胁到我的,我不得不全神贯注的看着冰刺的动向,再平常尚可游刃有余,但是在没有听力的情况下就瞬间变的艰难了起来。场面演变成我和冰法师无声的对峙,双方都在全神贯注的等待对方。
【神佑为盾,风雨兼程】
三,二,一。我在心里默念,准备率先闪避,长时间的被动对我来说无疑是不利的,尤其是没有相当的手段只能闪避的时候,而对于法师来说水元素则无穷无尽,正当我准备发力之时,
突然一道影子挡在了我身前。
“什……”我不禁叫出声来,与此同时冰刺已经开始射出,我用尽力气把我想从地面上跳起来的冲动压下。同时用了一个或者两个瞬间想了想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知道,面前的人是翎,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已经走掉了吗!我的耳中突然出现如同钝器相撞的声音,十分微弱,在听觉的影响下也能够听见声音……可想而知这声音是有多么响。但是我完全陷入了呆滞。
我用了似乎好长好长的时间搞明白了一件事情,翎过来保护我了吗?似乎是这样?
我自言自语道,同时在心中想了想这个词语的含义,虽然很久都没有回忆起这个词汇,但是它也很容易理解。可是……翎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现在在保护我?这个人刚才还要带我走……这是什么啊……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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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保护我啊!……我没有人保护也不需要别人保护啊!!
一瞬间,我又想起了那个身影,当时也是如此站立在我的眼前,我也是如此的惊讶……难以置信,可是……那时的情况是反过来的啊!完全是反过来的啊!
这都是什么啊!我控制住不让自己发疯,但我已经无力思考也无力活动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与疼痛相比感受到更多的是刺骨的寒冷。我原来是这么脆弱的人吗……出了一点小差错就让自己不知道如何是好,不不,不!神啊!先代啊!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吧!我要站起身来,我要拉住翎,我要问明白!不——我怎么能让他知道我的身份……不!我怎么现在还在想这种事情!
我终究是疯掉了,我不知所措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一把抓住了翎的肩膀,这是我做过很多次的动作,现在下意识的又去用了它。不过……我得干什么?我要干什么?我不知道……可我仍然死死的抓住了翎的肩膀。
冰刃擦着我的手飞了过去,瞬间有什么液体溅到了我的脸上。我知道那是血,尽管在索瑟的夜幕之中冷的令人陌生,可我仍然不可能认错。……等等,这不可能是我的血这是,翎的?
等等……翎,你……挡不住啊!
我突然发现我因为大脑运转不灵而忽略了最基本的东西。这时翎突然半跪下来,完全没有任何力气的我也跟着跪了下来,是啊!我早就该想到的,翎根本没办法对付冰法师啊!即使他是一个魔法使……为什么我刚刚站了那么长时间啊!我在想什么啊!
不……够了,够了!我下意识的说到,可是我什么都听不见,魔法使和法师也同样。可我还是在一直重复着这一句话。够了,翎!够了!你不能继续下去了啊!你会死的啊!你真的会死的啊!可是眼前的魔法使还是在单手的操纵着风的元素,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他的身后只有我……他确实是在保护我。
保护我……保护我?保护……
我不需要保护啊……
看着眼前的人逐渐消失什么的……这根本……
“够了,够了,够了!”我大喊道,同时用力抱住了眼前的翎,好像稍一松手他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样。
神啊!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想再经历了啊!
两行泪水流过我的脸颊,今天我流下的泪水好像比一年里加起来的还多。也许是把我这几年积蓄的眼泪全部流出来了吧。我不知道,我只能一个劲儿的如同哀求一般的,喊着停下来,停下来……仿佛这一时刻我不再是天罚者,而只是那个索瑟的小女孩而已。
不……我果然一直都是索瑟的小女孩。从前是,现在也是……从前和什么人为伍,现在也一样……
翎……我不值得你这样去做啊!
看着面前的魔法使,我突然之间明白了,我自己是多么的可恶。为了一己之私欲,把翎带到荆棘这么险恶的地方,不让翎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还隐藏了自己的身份,让翎担心的回来了……都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我啊……
够了……翎,你给我停下!我本能的发出了一声守护者威压的怒喝,同时趁魔法使愣神的一瞬间攻击他的头部,这是将魔法使从领域状态下强行解除的最直接的办法。上次我就是这样,这次则是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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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也许有些太迟了……
看见魔法使的眼睛的时候,我再也控制不住了。
那是一双多么纯净的眼睛啊,丝毫没有受到四境的污染,仿若新生一般。正是我想要把这双眼睛的主人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所以才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回来!我不明白……谁回去救一个天罚者吗?谁会去救一个自己都感觉厌恶的人吗?我不知道……即使她手无寸铁?即使你是一个魔法使?
不……我从没有奢求过别人的怜惜,因为那样会让我不思进取。因为我是天罚者……我终将独自一人。
所以说独自一人就好了!!!为什么你要回来啊!!!
为了这么一个人,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吗?!
他居然还笑着回答我,不,究竟是为什么!任何人都应该把我留在这里为什么只有你要回来!你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不过有原因又如何?不论如何这都是不值得的!无论如何……
你为我付出了太多……
…………
……随后他就轻松的说出了他的理由。
……原来如此啊,原来,是因为我救了他吗?原来,这种东西也是可以当天秤的砝码使用吗……只是这份恩情难道真就如此的沉重,可以将不快得感觉,实力的差距,恐惧还有自己的性命全部托付掉吗?
原来如此……我似乎有点明白了。这就是他眼中的友情与恩情吗?
从那之前我没有接触到他,从那以后这些词语就和我完全无缘。
不过现在……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不起。翎,是我错了,但是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度过了最愉快的三天。这三天内我找回了一个正常人应有的生活,我找回了属于十年前的梦幻。而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你还如此的关心我,如此的保护我……
对不起……翎,我骗了你。我为了我自己,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我的错。没有我你也不会来到这里,没有我你也不会被抓住,更不会保护我。对不起……我去过告诉了你我的身份,你也就不会留下来。对不起……
我没什么能够回报的……我一无所有。你已经为我付出了这么多……这么多。所以至少在这里……让我将我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吧。
对不起,你一定会恨我的吧。你也一定会不甘心的吧。对不起……因为任意啊,是这个世界上最该被惩罚的人。
没错……我确实该被惩罚。
泪水从我眼中滑落,它代表了我的这三天生活的结束。代表着我和魔法使关系的阶段,代表着虚妄的破碎。没错……我们是天罚者,注定孤独的天罚者。大家都知道这一点,可只有我还像一个小丑一般的寻求着别人的帮助,把希望寄托到不可能的事情之上……
我看见了先代的背影。
我明白了,明白了。我知道我们天罚者的宿命。
【无论以谁人作为依靠】
【都不是我所追求的】
【真正的自己就在这里】
【请不要闭上双眼】
呵呵……这样就好了吧……我在心中无奈的笑了笑。虚伪的自己已经不复存在。
【复仇的天使扫清路途中所有的阻碍,幻影的仲裁终结一切的因果】
【以守护为己任,赋予其以天罚】
【此乃,天罚者】
现在,我在四境任何一人的面前,都只是天罚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