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一腔潮溯，一眼轮回...”
门外的露露似乎在念叨着些什么，但是听不懂啊，洛塔就把门直接拉开了。
门开之后，冲进洛塔鼻腔的是血液浓厚的腥锈味，还有略微的，蛋糕的香甜，最后，是踏出门的第一步，脚下滑腻的触感。
光脚走在血泊上，保持平衡都很难了，更不要说穿着裙子优雅起来。
可依然有一双眼睛，一双血红的眼睛在出神得看着，看着这只白天鹅从这个被暗红的血水尽染的地方，小心的，一步一步地走下来，而她自己的手里，还留着一团躁动的血，团成一个中空的球体，如若所言地流转着，一潮溯，一轮回。
“一面未闻...”
轻声呢喃之后，露露手里的血团，崩解了。
“是洛塔哟，露露殿下。”
扶着扶梯，在磨平的瓷面上踩着血迹的洛塔，轻快地回答着。
而在露露眼里，扶着扶梯小心下楼的洛塔，纯白的裙子在染血的吊灯下，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这颜色似乎格外地让她出神，然而在洛塔一步一步下楼之后，随着灯光淡下去之后，裙子又渐渐的恢复了纯白的颜色。
露露也是这时候才回过神来。
“洛塔？原来是女士吗？”
“对啊，难得受到邀请，就如约来陪你用餐了。”
“可怕的真实之貌，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可怕是说我吗？呵呵呵，我以前，可只是一个放羊的牧人罢了。”
“咳咳。”露露也笑了，“你们都拿这么漂亮的人来放羊吗？”
“也学过木工。”
“真可爱，那么现在呢？此时此刻的你，是做什么的？”
“四处流浪的...难民吧。”
“难民？”
露露伸出手，接住了的从楼梯下来的洛塔。
“从桑芙里逃出来的，难民。”
“哦，那个我听说过，老板娘，重新帮我弄桌吃的吧。”
露露高喊到，然后从隔着几个房间的深处，传来了回声。
“好的，请稍等。”
“桑芙里，就是几个月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葵城吧？”
“对，确实是因为向日葵出名的，只是，如今是因为火灾吧？”
洛塔做了下来，和露露面对面着，两个人都看着桌子中间被一只又大又厚的脏靴子踩坏的蛋糕。
“抱歉，让你看到了这种东西。”
露露伸手一推，把这只靴子连同它上面装着的血肉模糊的人一起弄下了桌子。
那个上半身，让洛塔有种暴怒的西红柿终于气血冲顶炸掉了的感觉。
除开这一只，四周这种被自己体内的血炸掉的人还有很多，或者说，该炸的全都炸掉了，只剩下一具具尸体立在原地，洛塔顺着他们看上去，甚至还能从墙壁上螺旋状的血纹想象出最初的血雨腥风。
露露推开尸体之后，悠闲地喝上了咖啡，不需要仔细看就能发现杯子上也是沾了不少的血迹。
“看着真是有点让人...不舒服呢。”
洛塔小心的说着，中间的停顿，她偷瞄到了露露的眼神，总有种一说“真是有点让人害怕”这种话立刻就会被这个眼神厌倦的感觉，外表看起来很强势的露露，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主动，就这样察觉到现在还不是能和她撒娇的时候，所以洛塔改口了。
并且突然怀疑起姐姐让自己来靠近露露这个决定在她那个女巫脑袋里究竟是怎样一个回路思考出来的，虽然她讲什么话都像随口一说，逻辑上也不怎么过脑子，但是对于一个有野心的人来说，对于一个有野心的变态来说，一定是有能拿来冒险的资本的。
等等...现在这个牧羊式的怂恿，洛塔突然明白起来，那个资本就不是自己本身吗？自己已经姐姐被放到野外自由发挥了，然而孤立无援地在这种到处都是鲜血尸体的地方，不知道自己的脑袋还能冷静多久。
这样一想就不自觉的又环顾起了四周来。
似乎是被露露察觉到了，回头过来时正好撞上了眼神。
露露的眉毛一别。
“太失礼了...”
“啊？”
洛塔捏了捏裙角，突然紧张了起来，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然而面前的人只是悠闲地放下了手指尖上的杯子。
她揉了揉眉心:“没事，我只是在责备自己，明明是我发出的邀请，却让你在我各种环境下和我聊天，抱歉。”
“确实这个状况，让人格外的不安呢。”
刚刚松开了裙角，松了一口气之后，传进洛塔耳里的声音里，话锋缺又急转了。
“洛塔也是，让人觉得不安呢，一般来说，看到这个场景恐怕不是一点不安就能解释清楚的吧。”
“诶？”
洛塔愣了一下，瞳孔也开始松散起来。
恐怖的场景吗？
“桑芙里的火场，比这个可怕多了。”
她自己一边说着，嘴角一边出现了无奈的笑。
也是这个时候，露露也愣住了，看着洛塔的眼睛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奥，抱歉...我们刚刚在说什么来着？”
洛塔笑了一下:“最初的话题吗？还是？”
“最开始的吧。”
“你问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