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是一场谎言、一种罪恶。”
我一直很赞同这句话,直到现在也这么认为。虽然那个曾写下“爆炸吧现充”这类字眼的男人在故事最后与美少女喜结连理的结局让这句话稍微显得欠缺说服力,但我觉得这句话依然不失它的魅力。
无法享受青春的人自然会觉得青春是虚假的伪物;同样,不能恋爱的人肯定会鄙夷恋爱。毕竟,吃不到的葡萄怎么可能不是酸的嘛。
以上,就是我的看法。
我这样绝对不能去恋爱的男人,应当对恋爱嗤之以鼻才是。可早上的时候没能坚守住自己的原则,不仅让自己知道了女孩的名字还交换了联系方式,甚至打心底里开始憧憬和幻想和那个可爱女孩恋爱的情景,实乃罪过、罪过。
如果一定要说谁有错的话,要怪就怪那个女孩实在太可爱了吧。但这样的邂逅应该赶紧忘掉才是,我叹了口气,望着紧闭的教室门发呆。
“今天……也没有来。”我嘴里嘟囔着。
现在是五点,是云辉中学的社团活动时间。
这里是一间没有人使用的教室,在被我发现之前一直是被我那孤僻的青梅竹马占据着。当初因为我像一条鲶鱼一般肆意玩弄诡辩而被辩论社社长踢出社团,如同一条丧家之犬,导致我在社团活动时间无处可去,只能待在这里等待校门口放人出行。我的青梅竹马则是因为不愿意与话剧社其他成员一起排练,因此选择独自一人在这间教室练习。
我们形成了一种默契,每个下午都在会这间教室等待对方的到来。只是,她好几天没有来这里了,我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忽然觉得室内有些闷热,我打开窗户,一时间冷空气一涌而入、扑面而来。
长宁的春天和秋天从来都是短暂的,往往还没来得及感受,就已经步入了夏天,仿佛这个城市只有冬夏两个季节。这个时节若是别的内陆城市,大约早已经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但是在长宁,春天只是冬天的延伸。
风有些许冷,但并不刺骨。
“来,注视着人类恶念的魔鬼们!解除我的女性的柔弱……”
隐约间,我听见一些美妙的歌声随风入室。虽然没学过音乐,但我知道这是美声唱法,声音有些耳熟,但我并不确定。
问题是,这间教室是这栋楼的最高层,谁会在这个时间点去天台唱歌?怀揣着这样的好奇心,我决定去一探究竟。
楼梯的最后一段没有灯光,也没有可以透光进来的口子,这里便显得漆黑一团。在黑暗中我又听见那动听的歌声:
“来,阴沉的黑夜,用最昏暗的地狱中的浓烟罩住你自己……”
我推开平时紧锁的门,第一次踏入了天台。一时光亮驱散黑暗,歌声戛然而止。
那是一个极其好看的背影。黑色的长发宛如丝绸一般披散在后肩,没有一根突兀的杂毛。运动衣式的秋季校服穿在女孩身上并不显臃肿,反而看上去落落大方,可谓亭亭玉立。头上一根红色的缎带打成蝴蝶结系在她头发的一侧,为整个画面点缀出最好看的高光。
女孩转过身。不出我所料,果然是她。
“改行唱歌了?”我打趣道。
“社团里要排《麦克白》。”女孩闭着眼紧锁眉头,按摩自己的太阳穴,看上去十分苦恼。
“他们非要表演歌剧。”她好没气地说。
“唱得不错。”我由衷地这么认为。
这便是我的青梅竹马,宫采薇。
坦白说,我不太喜欢青梅竹马这个词。深受日本动画片的毒害,总觉得它用在男女之间稍显暧昧。然而,我与宫采薇可谓是男女之间纯洁友谊关系存在的有力证明,因此相比青梅竹马这个词我更偏向于使用童年玩伴来形容我与她的关系。
“你演哪个角色?”我问道。
我并不关心话剧,听不出她的唱词是属于剧中哪一个角色,但问一问这样无关痛痒的问题,就能让她感受到我这个朋友有在关心她。
“麦克白夫人。”
“女主角啊?挺好的。”
“你还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她突然这样发问,“比如,谁饰演麦克白之类的?”
“不……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宫采薇却不满意这个回答,她鼓起小嘴,似乎是有些生气。
“那个人可是要和我饰演夫妻呢,你一点也不关心吗?”
偶尔,她会这样装出一副女朋友的样子拿我寻开心。倘若我一旦当真,就会被宫采薇指着鼻子嘲笑。初中时的我和同龄人一样荷尔蒙躁动不安,几次落入她的陷阱,可没少这样被她羞辱。
如今我已经习以为常。
“好好好。”我敷衍地回应,然后提议,“外边有些冷,不如我们先回室内?”
她小小的打了个喷嚏,点了点头。
回到教室,我关上门窗,让呼出的二氧化碳使室内温度高起来。宫采薇则娴熟地泡起一壶热茶,茶叶用的是廉价的金钱柳。
“呼,暖和起来了。”她用手裹住温暖的茶杯,一脸满足。
我品了一口。这茶并不苦,还有一丝微甜。
“你为啥去天台?”我问道。
“这两天总觉得胸口闷闷的,有时会想待在开阔点的地方。”
“可天台的门不是上锁的么?”
“我也不清楚,我一推就开了。”她想了想,“也许是锁坏了?”
“好几天没见着你了,挺忙的嘛。”
“社团里……”说道一半,宫采薇话锋一转,一脸坏笑地说,“才几天不见就想我啦?”
“才不是。”
有时候真挺想用相机拍下来给暗恋她的众多男生们看看这个女人的真实模样。
宫采薇在学校里颇具人气,样貌自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表现出来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可称高岭之花。这个女人在舞台之外对所有人都保持距离,几乎不跟任何人来往,因此她的朋友也少的可怜,除我之外仅有一个同社团的女孩。
造成她如今这孤僻性格的原因是她童年时的经历。她曾作为童星出道,从小就是同龄人中的名人,由于经常因为演出没有上课和一直以来的明星光环,让她的童年极为孤独。渐渐习惯这种孤独的她逐渐变得孤僻,即便后来和大多数童星一样,随着年龄的增长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她也一如既往地保持这种性格。
我是从她为成名之前就认识她的人,因此才不会被她的表面所迷惑。宫采薇实际上是一个喜欢看别人的窘迫和嘲笑他人的坏女人,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件事昭示于众。
“对了,有件事想拜托你。”她突然收起开玩笑的态度。
“如果是跑腿之类的就免了吧。”
“你不是降妖师嘛,我这两天……遇上点麻烦。”她看上去有些犹豫,也许是在组织词汇。
“我晚上回家时候发觉被跟踪了。虽然不太确定,但我感觉……”
“那东西不太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