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在前面的话:
(1.简言之,这是发生在某平行空间的【充满魔力的地球】上的故事)
(2.这是一个还需各位斧正的劣作,还请各位务必指导我)
(3.这是一个相对独立的短篇)
(4.微东方要素加入)
(5.除个别背景人物以外人物剧情均为原创)
“战争,永远不会变成加法。”
一望无际,平静而布满朝雾的海面上,朝阳逐渐从边缘处升起。
“在许久以前的那次动荡之后的近百年里,来自北方的战争领主,与来自南方的掠夺者们试图将这名为战争的瘟疫蔓延到我们地处漫无止境的沙漠【阿克夏旱海】中平和的家乡……”
“……”
“啊……我的同伴们为了保护这份传承已久的和平甚至不择手段,而最后……他们却以最屈辱的方式见证了那些满溢着怒火的侵略者们挥舞着他们的旗帜冲入国境的那一刻……“
一只略显寒酸的木质无棚小船飘在深蓝色的海面上——它的两侧散发着明黄色的光芒,并在没有任何帆和桨的状态下拖曳着那对黄色的光芒朝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快速行驶着。
”从那之后,在他们得胜者的口中,我们变成了【恶魔】和【叛徒】——那从和平中形成的庞大而松散的国家也在一瞬间支离破碎,而我们也背负上了这份天谴……不,没什么~”
一只纤细的手从船侧面平滑的边缘中轻轻摆起,那手掌中托着一颗散发出绿色光芒的宝石,并与一条下垂的银色金属细锁链联系在了一起。
“话说……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呢,这位战陨的烈士?虽然我能和你沟通但我可不是什么送死者的渡魂人啊~难道说…是迷上了我这不修边幅但还算诱人的形象了嘛?”
宝石上的光芒有规律地变化着,仿佛在回应着捧起它所在的这颗宝石,以及将他托起的这份声音的主人。
“……”
“……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那片海域里的游魂那么难缠——不对啊那你是什么时候跑到我身上的……啊,你是因为太弱结果被我忽略了吧~明明有着很强势的口气……”
“……”
“啊?你,你,你这么年轻吗……那个,万分抱歉~能不能不要再发火啦……你看,有句话说得好——绅士和勇士都不会对女人发火嘛~”
“……”
“我?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啊……并不是要去什么什么港,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什么大海战……抱歉,我没办法带你回家,而且我要去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能让你感到安心的好去处……”
“……”
“…真是大胆呢,你明知道我有这方面的能力还敢这么说嘛——被噬魂术【吸收】和被【抹杀】可没什么区别啊……是真的,我也算是这方面的行家~”
“……”
“所以说就要自取灭亡吗……人都死了还是不懂变通啊~好好好,我知道这很难接受……”
“……”
“你不要哭嘛…我也不缺你那一点灵魂能量,而且你又不是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
“是啊,根据我在一百二十年前经手过的一片黄金浮雕上看到过的记载……等等啊,我找找笔记……找到了——简易人工傀儡灵魂的制……啊不对不是这个~我想了一下,那一条好像是记在了跟我家一起烧光了的那本旧笔记上了……”
“……”
“啊,那就这样吧~不要太失落啦,大概的步骤我还是记得的~”
船只停下——在一阵明亮的淡蓝色闪光过后,一只满溢着青蓝色波光的巨大手掌伴随着随之产生的一层层白色旋风从海水中伸出!
“既然你自己暂时没办法想到答案,又不想呆在这里空想……那就让天意来帮助你吧~”
一个人影的上半身从船中摆起,一头凌乱但还算得上条条分明的长发将雾气打散并搅碎。
“……”
“…你很聪明嘛,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个学生……所以,要不要这么干?”
“……”
“别这样…我又没为你解决什么实际问题,而且本质上和踢足球没什么区别啊啊啊不要这么感激涕零啊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啊……”
一道翠绿色的光流从那颗淡黄色的石头上飞出,并在依依不舍地盘旋后钻入了那只巨手。
“啊……有缘再见啦~”
那巨大的手如蓝色的升龙般飞向天空,并在完全看不到的可怕高度爆裂开来!
“感觉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真是羡慕啊,我可是一直被这不明不白的诅咒强加着一份存在意义啊~”
船上的人将双手轻轻一拍,立在船首的一杆长杖随即发出了明亮且柔和的白光,并将模糊的人影从雾气中照亮。
“…是大地的气息,应该快靠岸了——啊,真是怀念啊,这随风铺面而来的……久违了的【雄厚的土元素】的气息!希望这风能将我的好消息送回燕支城的书塾~”
那人从颠颠簸簸的小船上吃力地缓缓站起——尽管被层层的雾气所遮盖,但依旧可以看清她身上的女性特征:比如连宽袍大袖也难以遮掩的身体曲线,较窄的双肩,飘逸而诡异的淡青色长发,以及……一条如腰带般扁平而细长的尾巴,还有那对毫不遮掩的生在头颅前额两侧偏后部的淡绿色骨质双角!
“终于……跨越了无边的【静谧之洋】,我终于得以一窥这片鬼斧神工而成的桃源乡了!”
她兴奋地高声呼喊,好像丝毫不在意这种多余行为会给自己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皂天!尽情地为我高歌吧……昔日曜灵族的逃亡之地,【莲梅丽珠岛】就在为师我的不远处了!”
仿佛是在呼应着这份喜悦,就连她面前尚且半掩颜面于天边的朝阳都朝她摆起金色的光冕手舞足蹈起来!
金色的光芒倾洒在逐渐清澈的海面上,逐渐变强的海潮与海风将小船缓缓推向了一片庞大的陆地——夜幕才刚刚过去,但布满蟹蚌的海岸上早已人声鼎沸。
“西半圆岸目前依旧没有发现新异常是吗……好的,辛苦你们了,镇西披甲者一队和四队可以回到镇中休息了,顺便记得把情况告诉给镇东四队的两位首领——二队抓紧时间全员上岗哨!三队和五队在岸前待命!”
“哥哥!真的是水龙吗?!是那些传说中在几百年前出现过的家伙吗?!”
“双鱼?!你怎么……啊!各位!各位请不要再靠前了!目前具体情况未知,在我们完成调查之前请大家先回到镇中等待消息……谷果?谷果!快把双鱼带回家去!要快!顺便回工坊看看菱纹姐醒了没有,如果醒了就告诉她赶紧过来!”
“好的!那三队就拜托您帮我照看了,我快去快回……双鱼,跟我回家!现在这里很危险!而且如果爹娘知道了你不去上早课偷偷摸摸地跑来……”
“我,我才没有【偷偷摸摸】!我是请过了假的!菱纹姐也口头批准了——啊呀呀呀呀!放开我!放开我啊!!”
“少跟我玩这一套!你是趁大姐在工坊烧造的时候顺口糊弄过去的吧?!”
“我……我有这么做的必要吗?!”
“哦?开始心虚了啊……而且就算你真~的找到了清醒的菱纹姐给你批假,你也应该去找学校里的老师说明情况啊……”
“对,对啊……所以我不是来找老师了嘛~哎呀!怎么二哥你也来这一手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现在的我在执勤!不是老师了!”
“对啊,而且你如果要请假应该去找女班的洛书小姐才对啊……”
“…反正找二哥和找洛书老师没什么区别嘛~爹爹说过的……”
“呦,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啊——是真的嘛二哥?”
“谣言!没有!才刚几天啊我才没有……不对啊爹是怎么……啊我知道了是想岔开话题对吧你这狡猾的小家伙!你们两个赶快……都都都都给我快点回去别耽误了正事!!”
“哇!二哥发火了双鱼咱们快跑!”
“等等啊!带上我啊——现在抓住我也不是不可以啊!”
“才~不~要!作为早课偷懒的代价,就先追上我把早操的长跑补上吧——听着!一,二,一!一,二,三,四,一,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
“啊!不要……不要乱喊号子啊!要岔气了……我跑就是了嘛!等等我~”
沙滩上,少年与小女孩渐行渐远,只剩下侧身观望着他们的双手难遮满面红的戎装青年。
“其实谷果更适合去当老师啊~虽然还有点幼稚就是了……可恶!果然是前两天去镇东集市的时候被看到了吗!明明已经瞎了一只眼睛还是这么好用嘛!真不知道是该抱怨还是该欣喜啊~”
“副首……副首!镇西一岗有消息说看到了!”
“啊?!连镇西都看到了吗?!你们什么时候看到的?前两天的下午五点还是六点……难不成是七点么啊啊啊啊!!”
“…您冷静一下,我是说……刚才二队传来的消息说西岸一岗在海面上看到了一艘小船!”
“……是小船吗?倒也不算特别稀奇……具体情况如何?”
“是!从体型和船首的样式上可以看出那应该不是战船,而且这种类型的船只我们从未遇见过——虽说有可能是来自北方的战争难民或是南方波亚斯帝国的间谍,但是……那艘船未免也太过招摇了~”
“招摇?怎么回事?”
“我想还是请您亲眼看看才好……而且现在应该能看得更清楚了。”
两人快步沿着海岸向北奔跑——阳光斜照在他们身上所披的皮质装甲上,并为均匀地镶嵌在甲胄上的大量白色不明板料笼上了一层浅浅的蓝色光芒。
伴随着这光芒,清晨的海风将朝阳所带来的独特气氛送至岛中央小镇中的每家每户,而位于这庞大村镇的中心的,是一栋配备着如管风琴管般密集的复杂排气管的灰白色壮观厂房。
“听好了,我只说这最后一遍了——绝对不要溜进来……一定要记住了啊!就在门外面等着我和大姐出来!”
“好的好的好的我记住啦~我保证不进工坊还不行嘛……唉,早知道这样我宁可去听啰嗦先生的文学赏析课啊~”
“不要给老师起奇怪的外号!那我这就进去了,注意不要乱跑~”
名为谷果的少年轻轻推开厂房那对厚重的门扉,并在迈入昏黄的室内前向后摆了摆手。
宽大的厂房之中,阳光透过几扇老旧的泛黄玻璃穹顶与大量的方形横轴窗倾洒在过道东侧的每一间小室之中——并无门扉遮掩的小室内是与狭小的门框不符的广阔水平面积,再佐以半地穴式的垂直空间设计而形成的极为宽敞的工作空间,以及无情地将这空间挤压至原大小的三分之一的巨大多炉口炉窑与数以百计且排放整齐的原料箱,还有列成一排在一旁待用的数台调和设备。
“虽说从打开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但是这屋内的气味还真是咳咳咳……真是浓郁啊~”
朴实的黏土芳香,还有梨木柴的香气,好像还隐藏着一些诡异的刺鼻异味——而这样的混杂气味正伴随着浓稠的白色烟雾充斥在这整座工坊之中。虽说在两侧的诸多小室内并没有看到有任何人在工作,但是这股浓厚的气味与柴烟却足以让踏足其中的人想象到那全员就位时的壮观场景。
“不对!难道是为了进行细微的调控……断开了排气设备吗?!这个笨蛋大姐!就算身体素质再怎么强也难以经受如此糟蹋啊——从流向看应该还是在最里面的那间……要赶快过去!”
少年奔跑着穿过被玻璃窗隔开的淡黄色的日光所染上一道道条纹的长廊,并挥手拨开一扇扇充斥着光芒且愈发浓密的烟幕门扉来到了长廊的最深处。
“咳咳!!咳咳咳……菱纹姐?菱纹姐在吗?!”
寂静的工坊之中,微弱且有节奏的爆裂声从身处长廊最深处的少年的右手侧的小室中传来——伴随着从中汩汩而出的浓密白烟,就如仙人在云中抚响天弦般引人入胜……当然,要是没有这股呛人的柴火味就好了。
“稍安勿躁……”
突然,火焰与浓烟所演奏的爆裂歌剧在一瞬内戛然而止,仿佛是被闯入舞台的少年所打断。紧接着,微风徐徐而起,这场虚幻的歌剧就如妖精的恶作剧一样随着那逐渐解离的烟幕一同消散了!
“来的真是时候……是笠仓吗?帮我把那边的水桶拿来~”
“啊,好的好的,还有我是谷果啦……”
“哦……欸?谷果你今天不去设计院吗?”
“不,昨晚发生了特殊情况,镇西的披甲者们现在都在西岸集合……而且我想菱纹姐你应该倒倒时差了——设计院早上十点开门现在才刚到五点十分啊~”
“是吗?我平时都是靠吃双鱼送来的饭来估计时间的……那应该是我忘吃了一顿吧~”
烟雾彻底散去的小室之内,位于刚才的少年的面前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青年——与少年身上所披的白色甲胄不同,她的身上是一套如枯草般焦黄的宽大短袖衫与系腰十分裤,以及披在她自己身后的棕黑色及腰长发。但是在两人各自的双足上,穿的却是一模一样的棕色高筒皮靴。
“算了……你刚刚说的【特殊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啊,好的,首先……大姐你还记得【水龙】的传说吗?”
“……不就是几百年前争先恐后地聚集到咱们这里然后又互相厮杀,最后只剩下几十个跑进了后山的【门】里消失了的那帮【曜灵族】嘛?怎么,消失了几百年后又出来了?”
“那倒是不太可能……不过根据气象检测部门的元素学者报告显示,今日凌晨在静海上毫无预兆地突然出现了堪比龙卷风级别的【高强度幻元素反应】,而且有不少居民都目击到了直通天际的【龙型生物】,个别跑到西海岸上拾贝的孩子还听到了奇怪的尖叫声……”
“……估计又是北边的人类们在打仗吧,这种程度的不自然现象也只能用他们最得意的【集团军法阵】来解释了——那种程度的家伙就算有零散的几个来到了岛上也不是笠仓你们的对手,不必担心的~”
“……大姐你不打算过去吗?”
名为菱纹的女青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服,随后头也不回地再次蹲在炉窑的正前方。
“嗯,因为没有必要……在下次出海之前我还有很多事要做,给新人一点实战的机会不也挺好的么?”
谷果轻轻地从一旁的角落中取出一个小凳子,随后蹑手蹑脚地将那矮小的木凳放在了专心观察中的女青年的身边。
“放回去吧,会碍事的,我还没脆弱到要依赖这种东西……”
“我知道这是你的逆鳞……菱纹姐,你还没有把爹娘受伤的【真正原因】告诉双鱼吧?”
“……”
“已经……已经三年了!姐姐你变成现在这幅疯狂的样子已经整整三年了——”
“…我现在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生你的气,谷果……你到底想说什么?”
少年朝着堆放原料的箱子走去,并在靠下的箱子中翻找着什么东西。
“十二,十三……”
“……我脚边还有一个半没用,总共是剩下十六枚半……我昨天数过了。”
“所以说,之前带回的那一大包……在这短短十天后又变得只剩这一点了吗?”
“因为没有足够好的【材料来源】啊……谁叫我遇到的大都是些没什么本事只会凭外表识人、欺软怕硬和大吼大叫的流寇小贼——真正的强者才不会和他们一样去四处卖弄力量呢~”
菱纹轻轻地拉开炉窑的吊门,并在朝炉内瞟了一眼后一脸失望地将窑中灰白色的菱柱形长条块用她的右手单手扯出,随后看都不看地将空着的左手探向自己的左侧——在淡黄色的阳光下,一根只剩沾着血污的尾端的淡翠色锥形短骨角被她小心翼翼地从脚边的狭长盒子中拾起。
“也难怪会这样啊……用连我们都不如的货色,怎么可能会成功呢~”
“恕我愚钝,我完全想象不到比菱纹姐还要强的家伙究竟会是什么样子……”
“总会有的,毕竟世界很大嘛……”
突然,菱纹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
“……谷果,如果一个人想要掌握足以创造一只【直达天际的水龙】的元素存在,大概要用多少年?”
“啊?我想想……八十年?七十年?至低也不会低过六十年吧?”
“那么……要是这个人也拥有能够随时释放这股力量的充沛【意志力】与【熟练度】呢?”
“……两项加在一起怕是要超过二百年,甚至不低于三百年吧!那已经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了!如果是足够强的魔族的话倒还可能——”
伴随着一声响亮的爆裂声,菱纹右手中所握的灰白色物体便如疏松多孔的干绿豆糕一样被她生生捏碎!
“谷果,把我压在箱底的瓷甲和大剑拿出来,准备出发了!”
“啊?现在就要去出海吗?!”
“什么啊,现在最应该在意的不是西岸的突发事件吗?你难道认为只凭笠仓你们就能和随手操纵飓风的强者一较高下嘛~”
“等等等等等一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姐姐你不要把主观臆测和实际情况混为一谈啊清醒一点啊!!”
“什么嘛,刚才明明一直向叫我出去现在却又拦我?是说我实力不济嘛?!啊?!!”
“请您不要耍小孩脾气!我现在是怕菱纹姐你感到失望所以才拦住你的——”
一瞬间,菱纹迅速下压自己的身体,随后将她握紧的右拳的侧面朝着尚在争论中的谷果的腹部轻轻一点!
“【滴水打岩】!”
“唔!!”
在这一瞬之内,谷果感觉身上的甲胄变得如巨石般沉重,而自己的躯体也仿佛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变得瘫软无力!
“……唉,尚不能精通【精髓存在】,又如何去面对强敌呢……算了,谷果你暂且休息几分钟,姐姐我还是自己把装备换上吧,还有这话虽说有些多余——记住不许偷看啊~”
谷果此时的站姿和面容,都像极了一个背负着层层债务的赌徒。
“救……救命啊……”
几分钟后,伴随着粗糙的衣料摩擦声与零零散散的叮当响声,谷果因脱力而半蹲着的躯体逐渐再次站直起来。
“……啊!哈,哈……颇有两世为人之感啊~”
“是因为你修行不过关啦!换做笠仓就不会中这种简单的精髓攻击……恢复好了就过来帮我把后背的瓷甲系上我手够不到~”
短短几分钟内,菱纹便将一身沉重且紧致的白色板甲穿在了身上,披在身后的长发也被她用之前束腰的布带卷成一团绑在了脑后——与之前的散漫完全不同,现在的她仿佛就是【规整】的化身。
“好好好……你先把手里的大剑放下行吗?”
“啊……糟糕,拿起它之后就不由自主地想要用它砍点什么了……”
“……您终于要彻底疯掉,然后堕落成嗜血杀人魔了是么?”
“开个玩笑啦~其实我是在兴奋……自拿起这把由我亲自烧造出的【釉下白胎】的四十年里,我从未有一天停止过对强大的追求。而当我已经变得足够强之后,却再难遇到足以令我兴奋的强者——究竟是我所见的世界太过狭小,还是我真的已经变的很强……直到三年前我才明白……”
菱纹将手中巨大的白色瓷剑轻轻点在地上,双目之间流露出悔恨与不甘的情感。
“我很强,但是……也只不过是【强】这种水平罢了……”
“请不要再为已经发生的事再次感到迷茫了……现在的菱纹姐,已经远比之前要强大了。”
“所以我现在才会感到【兴奋】而非【不安】……走吧,就当是顺便透透气了~”
“啊对了,双鱼还在外面唔啊啊啊啊啊——”
突然间,谷果的甲胄被菱纹用左手的拇指轻轻勾起,随后伴随着自己那渗人的尖叫声被她拖曳着飞奔而出,而屋中只留下了被捏碎的那块斧头与被风压压灭在火口中的木柴!
“那就更要快点啦!要快到让她看不到才行!”
两人飞速穿过已经变得清澈的长廊——面露初恋少女般笑容的菱纹,完全是在用跳跃的姿势向外奔跑着。
明亮的阳光,照在这片常年隐于传说之中的陆地之上。
从高空看去,又宛如一颗镶嵌在蓝海之上的璀璨宝珠。
这里是吝啬技巧的大自然施展全身解数造就而出的【无价之宝】,但又仿佛是为了保护某些事物而打造的【藏宝之匣】——此地,名曰【莲梅丽珠岛】,别名【半魔的桃源乡】。
新历337年,发生在三百余年之前的【大地震】与随后的【翠谷之战】仿佛没能对这片宁静的土地造成任何影响。而就在这里即将跨入温暖的春天之时,一位从过去的寒冬而来的来访者正迎着面前耀眼的光辉欣喜地向前航行,并向着逐渐躁动起来的西岸缓缓靠近。
“还真是……好大的阵仗啊,看来是免不了要费力解释一番了~”
船上的来访者躬身将放在身后的一顶平整的台型帽子拾起,随后将其扣在自己额前那对庞大而富有光泽的翠角之上——那对直线长度近二十厘米的庞大骨角居然被覆盖在其上的浅帽不留痕迹的凭空抹消,她的头顶最终也只剩下了那顶依旧平整的绿纹白底色布帽。
“接下来是尾巴,感觉……拟态成腰带的话应该就可以了,毕竟马上就要进入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了……”
与此同时,在海岸旁的一座近六米高的石砖岗楼里,三个身披甲胄的青年正举着白色的单筒望远镜朝着海面上的一枚光点看去。
“那是……魔法师用的长杖对吧?为什么要插在船的最前方啊?”
“不清楚,船上也没看到任何可用于驱动的装置,除了在两侧的那对可疑的【光球】……”
“那是魔导术的造物——被叫做【元素傀儡】的东西的其中一类……看来昨晚的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
“是啊,但是直到现在还是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与具体身体特征,不过并没有看到类似【角】【翅】【尾】或者【晶体簇】之类的东西……应该也是个人类吧?”
“那就更可怕了,因为一个人类居然能有如此高的元素掌控能力……这样的强者至少也是一个国家的【王牌】。而这种人来到我们这个地方,除了开疆拓土我想不出什么其他的理由~”
笠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随后闭紧双眼努力思索着。
“……菱纹姐,你可一定要来啊!”
“……副首!还有河图队长!现在可以看到乘船者了!”
“我看看——哇!哇哇哇哇哇!!是,是个穿着很奇怪的美人啊!!”
“哎呀你不要大惊小叫的~不过河图你说的也没错,除去她那身诡异的衣装不谈,还真称得上是一位美丽的女性啊……”
“我说您二位的关注点是不是有点跑偏啊……唔啊!”
“傻小子想哪去啦?我们只是发表了点正常的感想而已!对吧姐夫?”
“嗯……嗯?什么啊?!我和洛书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你都知道了?!”
“这个,怎么说呢……算是观察?”
“呜……算了算了,都给我下下下下下去!!告诉全队准备迎战!”
笠仓臊红着脸将腰间挂着的短弓从皮囊中抽出,随后抡起嵌着白色方块的弓臂轻敲在对面二人的头上!
“嘶~啊……好痛啊!!您难道真的生气了?”
“和那没有关系都给我下去!!!等到那个人上岸就什么都晚了!”
两个较为年轻的披甲青年快步跑下楼梯,只剩下背对着窗口站在原地恼羞成怒的笠仓。
“……一个两个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其实也无需笠仓下令戒备——在海风与朝阳的双重作用下,整个海面早已被沙滩上的士兵与身处棕榈色大棚下的镇民们一览无遗。
“那是船只吗?为什么像是着了火一样啊……”
“不清楚,与其说是船只不如说是漂流艇啊……不要说船帆了,看起来连船桨都没有啊。”
“会不会是来逃难的逃兵呢?听说最近北方人类的混战又加剧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未来几天可就麻烦了……话说现在都是春天了早上怎么还是这么冷啊~”
“知足吧,多亏洛书老师也在这里,不然可就真的要忍受着这份寒冷了……”
在七嘴八舌地交流着胡思乱想的臆测的人群之中,一个头戴白色大檐圆礼帽留着黑色及肩短发的女青年显得额外显眼——在她装饰着黑色网格花纹的天蓝色披肩上,有规律地间隔分布着大量数目各异的深蓝色斑点。虽被称作老师,但她的手中却没有任何一件能称得上是【书本】的东西,相反地,一杆反射着幽蓝色光芒的白色细长枪被她斜背在身后,与她柔弱的身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啊,这没什么的,毕竟孩子们都跑到这里来看热闹了……话说有人看到流云大叔家的双鱼了吗?我找了很久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流云先生家的……啊,之前有看到好像是被他们家在设计院的儿子给带走了,但要说现在在哪……”
“啊……算了,我还是去问问笠仓老师吧,毕竟他肯定在这里~”
名为洛书的女青年将长枪从背后抽出,随后将闪亮的枪头朝着地面轻轻一点——在阳光下不难发现,有一颗鸡蛋大小的透明水晶球被整个嵌入了长枪的亮白色枪头,而在长枪枪身上雕刻着的些许笔画飘逸的符文好像也说明了这长枪有着与外表不相关的其它用处。
“各位请放心,我离开后这个【熔流棚】的热量也不会消失,而是将由地面上的长效法阵来提供……孩子们!注意不要去触碰角落里与支撑柱连接的法阵末端以免受伤!而且尽量都回到学校里等着老师们回去好嘛……啊~不要敷衍我啊!等到事件结束后我要把没精神的小混蛋逐一发送到夜班去补课!所以都给我整齐点再来一遍!!”
在一群身披长斗篷头系彩丝带手持书本的孩子的高声附和下,气鼓鼓的洛书将闪耀着亮红色光芒的水晶珠连同整杆白色的长枪从逐渐在地面上蔓延的橘色纹落上轻轻抬起,随后整整帽子腾空一跃并直奔西海岸而去!
“哼……管孩子可真是个累人的工作啊,明明看起来都很可爱~”
另一边,在数百人的围观之中,船上的来访者也不得不做出些动作了。
“……怎么回事?!那个女人居然将船两侧的傀儡撤掉了!”
“这是突发状况!快点去通知副首!!”
“等到你们手忙脚乱地跑到我这里就什么都晚了!哈啊!!”
笠仓的声音从远处的塔楼传到披甲士兵们聚集的西海岸前线——在众人的视线中,笠仓将手中平举着的白弓与弦上的银色棕羽尾瓷箭对向海上的船只,并将弓臂与弓弦一同拉至圆满!
“咳咳——喂!!海上来的流浪者小姐!请快速上岸接受调查!再重复一遍!请快速离开海域上岸接受调查!反抗的话我百分之百不会考虑你的人身安全!也百分之一千地无法保证你的生命安全!所以请快速上岸!!”
“……啊?是在说我吗?!喂!那边的小孩!懂不懂得对来客基本的礼仪啊?!”
“谁管你啊!!这里是边境线又不是商业街的街头!你拿我们这里当旅游景点吗?!”
“算了,也不是不能理解——好的好的好的!这就照你说的做!反正我也是打算要加速上岸的!所以先让你的人从岸边闪开!”
船上的女人将插在船首的长杖用力拔起,随后将右手中高举着的由水构成的巨大青蓝色扩音器丢向了身后扩散着的水波!
“【大魔法】海神之蹴!”
“等等!我没允许你使用魔——”
一道如鲸鱼般庞大的水流毫无预兆地从海面上爆发而出,并将整只小船连同巨大的海浪一并抛向海岸!
些许时间过后。
“那么……这位【没有恶意】的魔法师小姐,请问您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么?”
“在沙滩上……不是吗?”
“嗯,确实是沙滩……但是是比原来的海岸线靠后整整一米的沙滩!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再发言啊哪里有人会在说【没有恶意】的同时使用这种兼具强杀伤力和大覆盖范围的元素魔法啊!”
“啊啊啊我知道了!我承认在海上飘得时间有点长精神有些恍惚导致刚才有点生气……但我不是补救了嘛!无论是那些哨塔还有哨塔上的人~”
“你还好意思说!明知道有人站在哨塔上还用对土石结构有强效特性的水元素魔法不是成心下黑手还能是什么?!”
“啊?离岸百米的我在海面上上哪里给你找其它种类的元素啊!而且不是你们的老大让我【速速上岸,不然就一箭结果你那已如风中残烛的性命】吗?看你也是束发冠立的青年人岂不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嘛!”
“我们哪里说过那种像是必败反派一样的垃圾话啊?!还有不要强词夺理!以你对水元素的掌控力明明可以用更加柔和的魔法过来为什么非要用那种攻击性的魔法?”
“……这是职业习惯~”
“不要装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是哪里的拆迁队嘛?!”
“啊是是是你说得对!够了吧!不要抓着理就喋喋不休啊!我哪里知道你们的建筑那么不堪一击啊!不说是边防建筑吗?就连我老家固沙用的篱林带都比你们的哨塔结实的多啊!就这种质量不过关的军用设施居然还要外人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是不是该有点惭愧啊?啊?!”
“是你收拾【你自己】的烂摊子!!军用设施质量不好我们有什么办法嘛!还不是因为夸下海口的施工者的三脚猫二把刀一塌糊涂的魔导技术不过关所以才唔啊啊啊阿姐我错了!别用枪头啊!!啊——”
烦人且低级的争辩终于结束了,虽然伴随着有些奇怪的惨叫。
“……总而言之,请把你的具体情况告诉我们……呃~”
“……喂,这小子昏过去了!不要紧吧?!”
“不必担心,这只是用了我那三脚猫二把刀一塌糊涂的魔导技术造出来的幻像而已,家弟昏过去想必也只是单纯地吓到了……大概~”
“不不不,他那白色的【金属胸甲】不是都已经裂成八瓣了嘛?!确定不会有问题吗?!”
两阵频率略有差异的脚步声音从来访者的身后传来,而且其中一人的脚步声显得有些沉重。
“【金属】吗……和我猜的一样,你果然不是这附近的人啊……”
“……是你啊,我不是把你治好了么怎么还是一拐一拐的?”
“很可惜,我的神经好像还不敢相信我已经痊愈的事实……不然我一定会先把这个笨蛋拉走省得他在这里争这种不毛之辩……”
面容憔悴的笠仓将瘫在椅子上昏迷不醒的河图单肩扛起,随后又在一旁的洛书的帮助下一瘸一拐的走回他之前休息的临时棚点。
“你们不再怀疑我的来意了么?”
“想得美……只是没之前那么【紧急】了而已,毕竟……随身带着【药壶】和【量杯】的家伙,怎么想都不会跟坏人联系在一起啊~”
“是这样嘛……还有那其实是我的酒壶和酒盅啦~“
“那无所谓,我的判断是一向不在乎那些太过隐晦的内在因素的……“
“还真是草率的判断呢……其实是有别的意图吧?为了拖时间嘛?”
“……”
“【你会读心么】你在默念着这样的话对吧?别太紧张,其实只是你作为好孩子太过好懂了而已~”
沉默着独自归来的笠仓面无表情地坐在河图之前所在的椅子之上,随后将双手用力地压在了不算宽敞的木质小桌上。
“不,我开始怀疑了——诚如你所言,我的姐姐……这座岛上的【最强战士】正在朝这里赶来,而这都发生在你上岸之前,来访者……因为你的动作有些太过惊人了~”
“哦?我之前都只是在普通地赶路而已啊?”
笠仓看着对面满脸堆笑的来客,随后大概明白了自己面对的是个怎样的麻烦家伙。
“呵呵……看来是我问的有些直接了,那么我还是接着河图之前的问题问下去吧……首先,为了避免做无用功,您能否诚实地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的气场怎么突然这么柔和了?算了,但讲无妨~”
“那好,请您不必再继续遮掩——您并非【人类】对吧?”
“……前言收回,你也算是有点坏小子的潜质。不错,我是来自东之古国【阿克西蒂亚】的阿克夏族人,简单点说就是【沙棘之陆的魔族】——不过交流方面不必担心,我们使用的文字同样是【符文】与【音文】的杂合体,所以我能够和你们流畅地交流~”
“那好,如果你在意为什么会暴露,我也可以简单地告诉你——反正这也是我等一会要解释的东西……那么还是按着顺序问吧,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年龄和性别吗?”
“嗯……我姓白,名为红曲,我是新历70年生人,今年大概是267岁,还有……年龄和性别都没有必要问吧?!你难道看不出来吗?通过头发的颜色什么的……”
“不,很有必要……不听不知道,看来【生命存在】能够掩盖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啊!好伤心!我没有掩盖啊我这个样子只是因为我们这一族晚熟且不会衰老而已啊!”
“哦,是嘛?”
“喂!你刚才不信任的语气好直接啊!”
“好的好的,那么我接着问必要的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刚才招式的实力来看您应该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那么为什么要长途跋涉来我们这里呢?”
“……我是来旅游的,目的是把之前拿来背书的空闲时间补回来~”
“还真是够潇洒的目的啊……算了,也不是不能理解,那我也没什么好盘问的了——呃,我该怎么称呼…前辈?还是老师?“
“简单地叫我红曲就可以,我既不是你所专精的技术的前辈,也没有什么能指导你这个职业的独门秘学,叫我老师未免有些不合适~”
“请不必谦虚,那么红曲小姐……我能察觉到你仍有隐瞒,但却并无恶意,那我就要尽点地主之谊……姑且先问您一句,您知道这座岛屿的名字么?”
“是叫【莲梅丽珠岛】对吧?我在最早三千年前的古书里就见到过这个名字了,不过我并不清楚这名字的意义……”
“是吗……很可惜,这一点我们也说不上来,不过您刚才提到了【三千年】——这可远超我所知的历史……可以告诉我那本书中所记载的有关莲梅丽珠岛的详细内容吗?”
“当然可以,但是毕竟是由古代的阿克夏学者所书写的书籍,年代过于久远,文句之间未免有些常识上的谬误……”
“这不重要,请您务必把【原文】讲给我听!”
看着面前兴致勃勃的青年,就算是曾经身为教师的红曲也不禁感到有些紧张。
“嗯……与其说是书,其实更像是以诗歌为主体的旅行传记——
‘三色的天际之上,镶嵌着名为【莲梅丽】的天作之宝。
像是乌鸦私藏的珍珠糖,又如小姑娘发辫上的金铃铛。
自东向西的旅途已过去三百余日,我于岛屿之东踏上了这片传说中的桃源之乡。
北方的战火未能模糊她的容貌,南方的鼓号也难以叩响她的闺窗。
无形的门扉组成漫无止境的回廊,保护着属于褪去了魔力的子民们的桃源之乡。
在这座色彩鲜艳的岛屿之上,山脉与沙滩勾勒出了两个少女的脸庞。
靠近北侧的高峰,是东侧少女眺望星际的闪烁眼瞳。
靠近南侧的翠湖,是西侧少女窥见异界的深邃目光。
不惧风雨的二人一同贪婪地窥望着这世间所有的神秘,纵使经过千年也不会分离……
虽说这样的幻想很快就会散去,但我愿将这美丽的幻想如此反复吟唱。’
这首诗歌的作者名讳已不可考,但不难想象他数千年前所感受到的……你,你这是在抽泣吗?!没事吧?是被这轻浮的想象惹到于是生气了吗?”
“……太美了,真的太美了,老师……不,红曲小姐,感谢您的指导,谢谢你了~”
红曲看着对面掩面而泣的青年,随后一言不发地等着他自己默默地平复这份发自内心的感动。
“……啊,抱歉让您久等了,您真的……很会朗诵诗歌……”
“我想这和我的朗诵技巧没有什么关系……虽说我并不太懂,但你在这些语句中找到了些什么值得你感动的东西对吧?”
“……一千年,这首诗歌将我们的历史拓展了一千年……红曲小姐,虽然我这么问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您对这首短诗有什么不解的地方吗?”
“倒也不是不懂,只是……虽说是几千年前的诗歌,但是在如今的种族关系下用【褪魔之民】来代指人类未免有些冒犯……”
说到这里,笠仓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并在随后的一瞬间快速将双手捂在了自己的口部。
“……噗~是在担心如今的我们无法接受吗?您真是温柔……但我想您不应该如此小看这位数千年前的博学者——【褪魔之民】的称呼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合适不过了~”
笠仓看着对面有些不解的红曲,随后用双手将自己头上的亮白色头盔轻轻取下。
“我想……比起我用漏洞百出的话术试图让您理解,还不如请您直接地来感受一下——失礼了,请用手掌来抚摸我的额头吧!”
“额头?!你难道不担心我会要了你的命吗?”
“我相信您不会这样做的——无论是出自您对我留下的印象,还是您一直以来试图讲明善意的行为,如果难以接受的话,您就当做是在抚摸田地里的南瓜吧~”
“南瓜是什么……算了,那我就摸了啊,唔~”
红曲将手掌平贴在笠仓的额头,并用自己不带一丝魔力的右手掌仔细地感受着。在她落下幕布的脑内视野中,一条条树根般粗细有致的翠绿色光脉盛开在她前伸的右手掌前——那些本该因失去主干而枯死的残根依旧在这个青年的体内活跃着,并随着他的成长而越发强韧茂密!
“……您感觉到什么了吗?”
“嗯,就像是一颗参天大树的树冠啊~实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没想到【已经废弃】了的能量之源也会残留着如此之大的活力……”
“对于身为纯正魔族的您来说很难理解吗……我的【角】的确已经离开了我的身体,但还并没有被废弃……”
笠仓睁开双眼,随后抽出腰间的白色短弓并将其贴在了尚未睁眼的红曲的右手背上。
“哦……原来如此,看来反倒是我愚钝了~”
“您之前没有发现么?”
“嗯……当你的箭头指向我时,我的确感受到了一些异样——【风元素】的调动,精髓的爆发,还有些许隐蔽在背后的信仰之力……当然,比起这些细枝末节——”
瞬间,一阵清脆的击打声在两人的不远处毫无预兆地爆发开来!就在一片无比狭小的区域内,一阵强力的气流被一条扁平的黑色鞭子精准地瓦解在空中!
"更多的就是这样毫无保留,几近沸腾的野蛮力量啊……收!"
那扁平的黑带如鞭子一样在半空中一甩,随后拖曳着些许肉眼可见的淡青色破碎气流返回了红曲的身边!此时,两人的视野中并没有捕捉到任何晃动着的可疑身影,只有大量浮在空中再明显不过的蓝色轨迹——如同箭矢般尖锐,又如蜂群般可怖!
"糟了!虽说看不到人影但这肯定是她……喂!!菱纹姐你听得到吧!!虽然感谢您百忙之中能来尽职尽责一回但你现在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你在附近吧这个人没有恶意的请马上住手!!"
“……不必担心我,正好我也有兴趣……我也想要看一看这片【褪魔之地】上的强者~”
仿佛就是在等着红曲的发言,又好像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数十道风压如夏夜的雷雨冰雹一样疯狂地聚焦在她的全身,并以足够将空气障撕裂的高速同时奔向依旧稳坐在小椅子上的红曲!而在她之前收回那条黑色的扁平带上,青蓝色的气流迅速被奔腾起来的暗紫色诡异光雾所替代!
“这个方向……很明显是脖颈~”
裹挟着暗紫色光流的黑色长鞭以肉眼难见的高速度挥舞着,并将齐刷刷地刺向自己的蓝色飞弹如利刃割枯草般快速割断——而就在此时,两道恍惚可见的无色风压在之前的飞弹雨中以弧线的状态悄然袭来,并被红曲双手中弹射而出的红褐色闪电同时粉碎!
“脖颈……”
稍微紧张起来的红曲将左手向身后轻轻一摆,一杆镶嵌着灯笼状无色晶体的棕色漆皮金属长杖伴随着闪耀在杖身上的绿色符文便出现在她的手中——她将握在中上部的长杖就势反手向上一扫,随即便将朝自己头颅下侧横劈来的亮白色巨剑与偷袭者一同挡在的面前!
“佯攻的背后……还是脖颈吗?”
“越简单的才是越有效的……恶魔!你对我的弟弟做了什么?”
“大姐!这位旅者小姐什么都没做啊!刚才也只不过是……”
“……笠仓啊,你已经被精神控制了,现在的你就是个受人摆布的牵线人偶!”
“您……您在说什么啊!是对我的单方面否决宣告吗?!”
“……笠仓,原谅我!咿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那白色的宽大剑刃迅速向后一扯,却又再次迅速地朝着慌忙下避的笠仓连同毫无防备的红曲的右侧再次袭来,并被红曲那看似脆弱的右手掌于半途中轻轻挡下!
“纯粹且幼稚的元素气息……还是在试探我吗?”
“谁知道呢?你只需要清楚就算是这种【玩笑】我也不会失手伤到我的同胞兄弟就可以了……好心的恶魔小姐~”
“……喂,菱纹姐,可以解释一下嘛?这种好像只有我蒙在鼓里的感觉……”
“…无法理解吗?我是在试探……”
“我懂——您钓了个鱼,饵是我对吧~但我想问的是我都告诉你红曲小姐没有恶意了你干嘛还要多此一举……”
“所以……我是鱼对吗?”
“何止是鱼,你比起鱼更像是【龙】啊~”
反射着暖白色光芒且整体光滑的温润巨剑从红曲的视野中迅速移开,而取而代之从她身后缓缓踏入她视野的,是一位目光锐利,束发披甲的高挑女青年。面带笑容她单手把玩着手中的长柄大剑,并在空中留下了大量的青色细痕。
“承蒙夸奖……你也和你手中那枚美丽且强韧的【角】很相似呢,年轻的首领~”
“不必多礼,您和笠仓说的一样是位举手投足之间都毫无破绽的值得尊敬的强者,无论是【身为战士】还是【身为学者】都是如此……虽说我刚才已经用略有过激的恶作剧验证过了~”
“菱纹姐……恕我直言,你刚才的恶作剧把我们刚刚讨论时的美好意境连同刚刚修好的三号岗都一扫而空了……”
“才发现么,看来还是缺乏训练啊……无论是身为副头领的你还是尚且年轻的他们~”
从小桌旁站起的红曲与笠仓看着从远处慌忙赶来的洛书与河图还有其他的披甲者——比起对突**况的担忧,更多的是惊讶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位满面温和笑容的【真正首领】。
“那边的是先天先生家里的姐弟吗?感觉相较之前有了很大的成长啊~”
"那还不是因为大姐你已经离职整整三年了,而我们平时也不会在烧造坊以外的地方看到你……虽说明面上不在岗,但你在背地的行动已经为我们减低了很多负担了……【装备】也好,【流寇】也好,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哼,说到底大多数的流寇不还是顺藤摸瓜跑来找我寻仇的吗?这点他们难道也心知肚明?”
“您可不要小瞧了我们引以为自豪的这群英勇的战士们啊……他们的潜质就如他们所知道的小道消息一样缤纷多彩呢~是这样吧?河图?”
“那是自然!呃,怎么有种被咬牙切齿地针对了的感觉……”
几位步伐轻盈的青年头领纷纷来到菱纹的面前,在他们的身后,身披白甲的兵士们在无人发号施令的行进途中自觉列成方阵——他们将各式各样的亮白色兵器架在自己的胸前,并用着无比憧憬的目光注视着那个玩忽职守已久的“失格首领”。
“菱纹姐,聚集在这里的披甲者无一不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豪,也没有一个人会对你抱有怀疑……只要身披着你所烧造的白甲,无论是岛之东的战士们还是岛之西的战士们都会如此面对胆敢对我们拔刀相向的无名鼠辈——”
此时,沙滩上所有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高举起手中温润的白色百兵——在太阳的光辉下,所有人的身上仿佛都蒙着一层淡蓝色的薄纱,并随着迎面而来的海风如火焰般飘舞!
“真是壮丽的【魔之威】……一般的魔族肯定会吓得不知所措吧?毕竟这对他们来说就如同是看到了【前辈】们的头颅展览会一样令人绝望啊~”
红曲默默地回味着自己刚刚得出的可怕结论,并在随后的招呼声中回过神来。
“喂!华丽的学者小姐!在思考吃什么嘛?”
“你不要表达的这么粗俗……呃,红曲小姐?听到了吗?”
“远道而来的客人!大家都在等你啊!”
“……啊!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入神——唔啊?!”
一阵有力但又不粗暴的拉力将红曲拽起。伴随着在沙滩上也能发出的清脆脚步声,红曲感觉自己的步伐正在逐渐加快。
“走啦恶魔小姐,方才多有得罪……啊,才想起来还未自我介绍——我姓华,名为菱纹,是你面前这群不成样子的后辈们所拥戴的首领。虽说之前有些误会,但我现在确定您并无恶意,那么就请和我一起接受大家的热情吧,欢迎来到【半魔之乡】莲梅丽珠岛~”
朝阳之下,尚未完全回神的红曲被语无伦次的菱纹轻轻拉扯着走向岛中央的小镇——言语之间,温柔的喜悦之情几乎要从她的眼角溢出。红曲一边品味着面前这幅世上随处可见的笑容,一边将之前的复杂疑虑从脑中尽数抹去并专心遥望着面前不远处尚有些模糊的小镇。
“啊……外冷内热,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呢~”
在披甲者们的欢迎声中,小镇正式迎来了姗姗来迟的早晨——各怀心事的两人,在此刻难得地将长久以来积蓄在彼此心中的不安稍微缓解下去,仿佛所有的矛盾与苦恼真的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