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1 一章外传 瓷念:莲梅丽岛之战(五)

作者:乐星默 更新时间:2022/2/13 10:24:29 字数:14117

“……红曲小姐,你……当时是想与他同归于尽吗?”

“是……因为,这是唯一能够确保你们的住所不被更大的灾害毁灭的方法…………”

时间回到莲梅丽岛之战结束后的当天夜晚——或许是因为刚刚从昏睡中苏醒的缘故,已经仰面朝天一动不动地躺在洋溢着温暖与酒香的被子中接近一个小时的菱纹,此时连一丝困意都感受不到。

“那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但我不幸地错过了…………”

“…………”

沉默了些许时分,菱纹偏过头去,想要询问红曲执著于此的缘由,但她也明白,现在让红曲自己静一静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菱纹什么也没说,只是探出身来把床边小凳上酒杯之中已不足以覆满杯底的药酒一口抿下,随后快速缩回了被窝之中。

“……啊,回过神来,这已经是第六杯了啊~”

“……身体怎么样?还要一杯吗?”

“身体的话已经没问题了……可以吗?我看红曲小姐你的酒壶好像不是很大……”

“没问题的——你喝的【药酒】,其实是通过这个由珍稀生物【阿克夏红沙参】被特定菌类寄生后所产生的【红曲参茧】,加以特殊工艺改造后制成的酒壶塞所分泌的结晶产物溶解于水后再与构成酒壶内胆的……呃,能通过产生酒精来固化包括照射在酒壶外侧的太阳能在内的各种【能量】的天然矿石【卧伶矿】相接触后得到的产物……“

红曲一边解释着她那筒状酒壶的功用,一边将那小巧的酒杯捧在散发出青蓝色微光的右手心中,随后将壶中殷红如血,细密如沙的酒浆熟练地细流倾倒在那相对狭小的杯中。

”就效果而言的话,假设你有能在一刻钟内喝干满满一水缸药酒的海量,那也要不停歇地连喝三天才能把我壶中存有的量喝光,还有……顺带一提,菱纹小姐你喝掉的其实是被我再度稀释后的产物,至于这壶中的原浆,可是连久经沙场的勇士们都不敢轻易尝试的危险品啊……嗯,不过我倒是时不时能来个两三杯就是了~”

红曲一边说着话,一边看了看注视着自己手中酒杯的菱纹,随后在酒杯达到三分之二满的瞬间拉起左手,将倾放的酒壶连同下落的酒浆潇洒地向上空一甩,为整杯酒连同这如歌剧表演般的倒酒动作划上了休止符。

“好了,这就是今天的最后一杯了……虽说这东西喝不完,但最好还是控制一下用量,毕竟是药三分毒,况且这不光是医疗用的药品,还是能醉人的好酒嘛~”

“……其实光是看着红曲小姐优雅的动作我就已经沉醉了,而且我并不怎么喜欢喝酒……”

话虽如此,但菱纹还是急匆匆地从被子里将身探出,并将酒杯从红曲的手中接了过去。

“不喜欢喝酒是件好事啊,没有烦恼的人是不会主动去触碰这种东西的~”

“……嗯。”

已经把酒杯的边缘抵在两唇之间的菱纹此时突然停顿了下来——在因感到上身发冷才意识到情况之前,她都没有再做出任何动作;而看着思索了很久才将杯中药酒缓缓饮尽的菱纹,红曲则是将菱纹刚刚放回到凳子上的空杯再次拿了起来,并同时将手中的酒壶抬起。

“看来,我的闲话让你回想起了某些烦恼啊……”

“不……我只是,我只是…………”

看着自己的双手,一时不知所措的菱纹再次将身缩回到被子中,并用厚实的棉被上沿遮盖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唔……我应该是喝醉了……酒的话还是…………”

“啊啊……我能理解的——所以,这一次还是由我来吧~”

眨眼间,红曲将一杯并未被稀释的殷红浊酒仰面朝天地一饮而尽,而就在酒杯全空的那一刻,红曲也就势仰面长叹了一声。

“……回想起当时,就不得不感慨……那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命运玩笑啊……或许,那也是对我一直作壁上观的低劣行径的惩罚吧~”

视角再次回到当日午后的战场之上——挣扎着驱使伊昂完全失衡的身体从所处地面的凹坑中站起来的大领主,此时正竭尽全力地从这副强大的术士身躯中搜刮任何能用的能量。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冲击并没对我造成多少伤害……是伊昂的身体对元素有抗性,或者…………”

将身站起的大领主迅速将尚未完全恢复的视野投向了自己的正前方,恍惚之中,在远处的地面之上只能见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的面貌无法看清,因为在它的最上方有一对正散发出灼眼的白光,且庞大到让人难以忽视的程度的半月角!

“伊昂?!不…………在我占据这个身体时,明明只能感受到一些灵魂存在的残余……”

大领主向前倾身,并以此为动力拉动自己向着那身影前行,而那身影也正朝他走来。

“……莫非,你是从另一个世界回来……来向我复仇了吗……嗯?!”

随着两者越来越接近彼此,大领主对面的未知身影的轮廓便迅速清晰起来——面前的这个家伙有着和伊昂相似的双角,相似的气场,甚至连忧郁的眼神都有几分相似……但在双角之下,气场之中,双目之外,却是刚才一直在他面前晃动着的烈焰般的脸庞!

“…………”

“……哼,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面前这个仿佛与伊昂的形象经行了重叠,并且满脸沉重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红曲,大领主先是低下头苦笑几声,随后又抬起头来放声大笑!

“…………”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巧,两个对我发起突然袭击的人竟是【同族】,我是不是该说句‘啊,这真是命运的玩笑’啊~”

看着面前放肆狂笑着的大领主,红曲将左手中紧抓着的白底绿纹平台帽向着空中一甩,并在同时高抬右手中的长杖卷起一阵青蓝色的旋风将那顶飞盘似的帽子平托在半空。

“免了,我可笑不出来……尤其是在看见自己同族长者的身躯被杀害他的人如此侮辱的时候…………”

“别误会了——在我占据这身体之前,伊昂的灵魂就已经消失了……他是自然老死也好,受惊吓死也罢,我可不对他的死负责。”

此时,大领主使伊昂的身躯直立起来,并将自己搜集到的全部余力灌入了头顶的双角!

“话说回来……能死在同族之人的手上,不也挺好的吗?”

“……啊,你也能想得这么开可真是难得…………”

一阵突然出现的,仿佛是从天而降的刺骨寒风为这剑拔弩张的氛围画上了点睛之笔——肃杀的寒气迅速将二人淹没,而在这稠密到几乎无法呼吸的氛围中,大领主与红曲都在等待。

“说点什么吧,伊昂的同族……你与我的余力都不充裕,接下来可就是死斗了~”

“……我很后悔,如果我能早点意识到,或者是早点明白这场战争已经有其他的阿克夏族人参与其中,我或许就不会因踌躇而浪费诸多本可以将你那吞噬术式提早破解的时间,也不会为此辜负菱纹他们无条件的信任——“

红曲松开自己紧握着的右手,将手中的长杖丢在了双脚前的地面上,而后用空下来的双手将身上披着的巨大方毡从两侧抓住,并立刻沿左右两侧将其瞬间撕做两半!

”更不会只是一边逃避,一边不甘地【旁观】着这座岛屿被你们蹂躏,看着岛上诸多青年的性命被你夺走…………”

“……说完了?“

那被撕做两半的厚重方毡,在被红曲向身后顺风抛出的瞬间便沿着上面的花纹奇形孔洞重新贴合在一起并随即复原!而此时红曲的身外只有一件松垮的土棕色长袍_那对庞大的弯月角,以及解除伪装后从长袍上松开并立刻转到侧身的带状长尾也毫不遮掩的同时开始涌出浓烈的翠绿色光芒!

“说的再多也无法清算你我身上的罪过,还是让战斗来结束这些吧…………”

”哼,自大的家伙……伊昂的同族!我可不会就这么被你干掉——我会夺取你那比伊昂还要强大的躯体,或是你躯体之中的能量,然后把这座岛上的所有生命都拿来铸造我的霸业……只要我足够强,我就能源源不断地汲取能量,而那些能量又会使我更加强大!!”

顷刻间,红曲的全身上下都被这光芒所遮盖,而那些源源不断地向四周放射着的光芒自她的身体涌出并不断向外蔓延!此时红曲的形态,就如一只背对太阳张开双翼的耀眼的猛禽!

“……有自信就好,尽管来吧——在我将你粉碎之前结果了我!!”

“…………这压迫力,哼……不用你逼我,我也会使出全力的!”

意识到一决生死的时刻即将到来,大领主和红曲不由自主地同时向后退了半步,而先前将二人淹没的彼此的杀气,还有从天而降的寒风等等……都在这一瞬间全部消失!现在这片属于他们二人的【战斗的空间】,已经被他们各自的爆发蓄力抽成了真空!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

须臾间,两人再次同时向前迈出步伐——通过双角将全部余力导出后,大领主将伊昂的双角连同身体向前猛地一甩·,将积蓄好的能量以近似圆锥的形态朝着红曲的方向掷出!

“还差最后一步!为这招式赋予【活】的最后一步!!唔哦哦哦…………”

话音未落,血红色的光芒再次从伊昂的身体中爆发而出!而在那些光芒的簇拥之下,大领主的身姿再次以灵体的形态出现在伊昂的双角之间,并在随后跃离了伊昂摇摇欲坠的身躯同时附身于向着红曲飞来的能量锥之上与其融为一体!!

“全部的灵魂!全部的力量!!这就是我——“

大领主的声音,在他与能量锥彻底融为一体的瞬间达到最高峰!而就在此时,向着红曲急速飞行的圆锥开始变得扁平,变得狭长,变得协调……并在眨眼间变成了一把庞大而又锐利的流线型弧刃剑!

”这足以胜过传说中波亚斯神龙的利齿的【神剑法尔希】!便是此时全身全灵的我!!!!”

“…………驾驭风火雷,炼其为精,调节阴阳木,化之为髓…………”

与此同时,面对着向自己袭来的利剑,红曲只是一言不发地默诵着什么——她将放松的双臂向着两侧缓缓张开,并在身体即将形成十字之时突然将身后倾,同时又张开双唇开始迅速但又准确地诵读起某种铿锵有力的诗文!

“构筑梁柱为棚,构筑瓦户为屋,构筑纹饰为室,构筑元素……以为精髓!延木为骨架!延阳为五脏!延阴为四肢!延雷为羽轴!延风为羽支!延火为小钩!展飞羽!列覆羽!铺翼羽!精炼元素!!以雷雕其锐!!以火绘其炫!!以风展其威!!综上如是——”

随着红曲的朗诵,那在她身后舞动着沸腾着的光芒开始依照诗文中的指令开始同步变化!待到红曲将诗文的最后一个字从唇边咬断之时,一只背生阔翼,双目如炬,通体霞红的幻之猛禽便已经活灵活现地出现在她的身后了!

“…………元素幻化?不……直觉告诉我,那是比幻化还要高深的技术…………”

面对着朝自己刺来的利剑,红曲迅速拉住了身体向后倾倒的趋势,并且就势向着大领主藏身的利剑的正面展开了自己的四肢,随后拖曳着幻之猛禽的四肢与躯干怒吼一声飞跃而出!

”一并湮灭吧!!!燕支之红秘法【天阳十字凤】!!!!”

“真是一场堪称艺术的至高元素魔法……可惜太迟了!这终归只会是一场无用的表演!!!”

此时此刻,朝着红曲袭来的利剑的剑锋距离她的胸口已不足一臂之遥!无论是偏身躲闪,还是匆忙防御,对她来说都已经无法实现了…………

“…………父亲,母亲,老师,乌鹊……抱歉,我终究还是放弃了逃走……但我现在可以释然地随你们离去了……和你们一样以战死者的身份,为守护某样事物……为了成功守住它…………”

毫无悬念地,那满溢着破坏与凶恶的利剑直接将红曲扑来的身躯洞穿!而在她的背后,那刚刚展开双翅将要腾空而起的光凤也未能幸免!

“呜!!!呕啊啊啊啊…………”

红曲的身躯,几乎要被这利剑撕成两半!而此时此刻,在她背后挣扎着的光凤却丝毫没因这贯穿伤受到什么影响——它激昂地起舞,并不断将它身上的霞红色光羽向四周抛洒!顷刻间,在大领主栖身的利剑与红曲的周围已经满是幻之凤的靓丽光羽——它们围绕着红曲的身躯在空中有序地飘浮着,并已经密集到形成了封闭球壳的程度!

“这……为什么?明明主体已经受了重伤,而这幻兽却没有随之消散…………难道说她真的是想要同归于尽所以才不对我的攻击设防么?!那我这……岂不是正随她意了?!”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大领主迅速将化作利剑的能量向着剑身中段的一点集中,而那利剑的形态也迅速收缩聚集成球体,紧接着延展出躯干重塑为大领主的身姿!!

“你这疯子!明明有着可以与我对峙的能力,却想要直接拉我和你陪葬么?!”

随着利剑的变化,那贯穿了红曲身体的剑锋此时已经从她的身中缩回,并化作了大领主微微张开的右手爪!而另一边的红曲只是面色惨白地不断笑着,同时摇晃着已经被贯穿的渗人身躯死死地盯着对面既惊诧又愤怒的大领主!

“咳咳……就这样放弃吗?你是不可能一击结果我的……我的身体还在本能地挣扎……而我越是挣扎,这能感受到我的挣扎的……精髓之凤的力量便会越强——呕咳咳……将元素以体系进行搭构与配合,再以构造者的主观意识去控制……便能够与意识咳咳……也就是【灵魂】产生共鸣效果……上古时期,精通元素的先人们为其命名【神之精髓】…………”

在呕出一大口鲜血之后,红曲看着自己殷红的双手,殷红的衣衫,感受着逐渐失去感觉的躯干,越发遥远的自己的声音以及渐渐倾倒的霓虹色模糊视野……她瘫倒下来,并以跪坐支撑这具被鲜血与更新中的破碎内脏填补着的空洞身体——如此凄惨的她,竟笑得更加明显,更加狰狞了!

““…………可恶!这幻兽给我的威压丝毫不弱于之前她给我施加的震慑…………”

“咳咳……当我身死之时……这只凤凰便会失去控制……把这片战场上所有的不净物…………”

还没等红曲挣扎着说完,在她上空扑腾着的光凤便开始向着陷入包围的大领主的能量躯体发起激烈的连击——如暴雨般疯狂砸来的纷乱光羽所带来的,与柔和的外表完全不符的伤害;以及只凭挥动时产生的余威就能将大领主的能量身躯割伤的锐爪与利喙无一不让先前满是自信的大领主感到恐惧!而只是在这一眨眼之间大领主便意识到了,被如此压制以至于毫无还手之力的自己必败无疑!

“唔啊啊——精髓…………只是精髓构成的伪物竟能伤的到我吗?!既然如此——”

一味地闪躲之下,大领主抓准时机甩开纠缠着自己的光凤向着已经瘫痪的红曲扑去,随后将满溢着鲜红光芒的双爪再次刺入了她破败不堪的胸口!

“那现在就把你的能量全都交给我!然后赶紧给我咽气吧!!我岂能就这么任你摆布?!”

“…………”

“可恶……明明听不到你说话,但你这幅释然的姿态……别瞧不起人了!!你以为能看到未来么?!啊?!”

随着红曲的挣扎渐渐停止,光凤的动作也开始变得失控,变得狂躁起来!而抓住这个时机脱离了压制的大领主将全部希望都寄托于凝聚在双手之中的哈沙尔汲取法阵——他将自己能够调用的能量几乎全部抽出,随后一口气将双手中凝聚的红色能量化作数百只凌乱的尖刺,并在红曲的身躯沿着骨骼与脉络形成了自内而外错综复杂的穿刺网络!!

“…………”

“你已经没有感觉了吧!就这样把你碾碎分解真是太便宜你了……我要拿下你的力量逃出去!你就在弥留之中沉溺于诡计得逞的幻像吧!!喝啊啊啊——呃唔!!!”

就像是在为接下来的一切进行祷告一样,大领主在违和地沉静了片刻后再次怒吼着拼尽全力将遍布红曲全身的鲜红尖刺全部激活!紧接着,耀眼至极的红色光芒将红曲的身体自内而外地填充,割裂……而就在这时,一阵微弱但清脆的破碎声从红曲的身上传来——紧接着,无论是那些鲜红的尖刺还是大领主的身躯都在一瞬间布满鱼鳞似的裂纹并开始迅速溃散!

“什……什么?!这……啊!啊啊……是这样!是这样吗?!你这疯狂的骗子!!!”

“…………”

怒吼着的大领主将自己开始消散的双臂断开,但崩溃的趋势完全无法被遏制——聚集在他身躯中的大量能量,此时正如汹涌的海浪般迅速向外溃散!

“还在装死吗?!你一直都清醒着……呢吧!!以命相搏……把我骗进你的诡计!引诱着我触发你这卑劣至极的陷阱…………”

“…………”

崩溃的速度越来越快,而大领主的身形也已经因能量的大量损耗而变得黯淡下来——无论他怎样叫骂,地面上仅剩下空洞的眼神与微笑的红曲都没有做出任何动作;而已经完全失控的大领主,也完全没能注意到正从自己身后透射而来的越发明亮的霞红光芒……

“喂……我……我还不能……不……不可以……我还有着……力量…………”

就在大领主的身躯即将彻底消散的一瞬间,那失控的幻之凤凰便将利爪自后方刺入了他那仅剩下的一道静滞的虚像之中,并轻而易举的将它撕碎——但是,红曲依旧没有醒来,而那狂躁的凤凰也没有停下舞动……羽毛所封闭的空间越发膨胀,凤凰的身躯也随之越发明亮!

“……那家伙的声音消失了!怎么办?!应该是被解决了吧!”

“大概是吧……但再任由这东西拓展下去不知会到达何种程度——走!既然这是【精髓】,那由你我二人来解决它就再合适不过了!!”

在羽毛封闭阵的外侧,本来早已离开战场此时却又出现在这里的流云与水波两人一上一下地挺起了各自的拳与剑,并在向着那霞云般稠密的封闭壳体加速冲刺的同时凝聚起各自擅长的精髓之力!

“唔哦哦哦哦哦哦哦……破!!!”

“凝练外身,以阳暖刃,凝练表身,以风洗刃,凝练周身,以力灌刃——”

在流云足以扭曲空间的全力一击之下,那由光羽构成的封锁罩的六分之一便被这一击轰成光屑!而在流云就势冲入了封锁之中的霞红色空间的瞬间,水波也将自己那散发着均匀的浅蓝色光晕的宽头长剑通过双手操纵着挥舞起来!

“哦!何等的壮丽……这可真是伟业啊!那么……多有得罪了!!”

空间之中,陷入疯狂即将自爆的幻之凤凰察觉到了封锁阵的变化——出于红曲最初所赋予的使命条律,为了修补这光羽外壳的它便腾起双翼向着流云与水波扑来!

“来吧!你这巧夺天工的【神之精髓】——我一眼就看出来啦!来见识见识我的绝招!!”

就在这一刻,水波将双手中舞得飞快的长剑保持速度从头上向身前扯下,并将自己同样染上浅蓝色光晕的身躯连同那长剑一并前递,随后微微向上挑起宽剑将其不偏不倚地刺入了光凤胸膛的正中央——顷刻间,足以在空气中察觉到的波浪开始不断沿着长剑与水波的身躯延展出来!而势如狂风地朝她袭来的霞红色飞光羽则被这源源不断的波浪所弹开!

“小心了!流云!”

“啊……知道了!”

“那好——尽情遨游吧!【白龙鳞光剑】!!!”

做好了全部准备的水波大喝一声,长剑之上便瞬间爆发出大量耀眼的浅蓝灰色亮斑,并在那庞大的光凤之中自内而外地爆射开来,随后为四周那霞红色的空间染上了朵朵白云!!

“唔……起效了?!”

“起效了就对了……结束吧!这场混蛋战争啊啊啊啊!!!”

就在片刻之间,那势不可挡的光凤便在这阵光爆之中瓦解成了近乎七色的雾气,随后在涌入封锁之中的一阵强风的裹挟下离开了同样被瓦解的封锁壳,向着空中飘散…………

“……呼……啊,啊……”

“……别太放松了……赶紧看看周围——”

就在这时,一顶似曾相识的奇怪帽子从空中飘摇而下,并且就这样不偏不倚的挂在了水波伸出的宽头长剑的前端之上。

“……这是那位客人的!流云!快看看周围!!”

“嗯……那边!头发的颜色不可能有错!快去看看…………”

话音未落,流云便扭转脚步,向着不远处瘫倒在被血染红的地面上的红曲赶去……此时,莲梅丽岛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两点——炎热的太阳在沙化的土地上催动起阵阵强风,试图将这场战争的遗留物从大地之上皆尽拔除…………

“……就这样,将帽子取下后,他们两位便匆忙地赶到了昏迷的我的身旁……我也就没能在那战场上死掉,而是苟活了下来……在黄昏之时苏醒后,我便开始协助这里的重建…………”

视角重新回到这并不算寒冷的夜晚,重新披上了厚重的方毡,佩戴着宽大的帽子的红曲低着头用颤抖的尾音为这场荒诞的战争进行收尾。

“……就这些了,我……真的很……对不起,菱纹,我并非全身而退,也不是无人牺牲,我也是为了逃避现实才顺路来看望…………”

“啊!没有这种事——在我们挣扎着抵抗的时候,是红曲小姐你守护了我们,而在我们即将全灭的瞬间,又是您以同归于尽的觉悟救下了我们……“

“可……可那只是为了偿还——”

“红曲小姐,人总是会片面的看待问题……我能看到的,只有一位像是神明一样强大、善良、而且无私的红曲小姐——而且我十分感激这样的红曲小姐,这样就够了……您也不必再自我矛盾下去…………”

讲着讲着,菱纹感觉自己有些偏颇,于是她又掀开被子直起身来抓住了红曲紧攥着的双手,并在稍作思索后再次开口。

”况且……面对决定谁都会有思索,谁都会有犹豫……这座岛上的所有人都没有与红曲小姐经历过同样的抉择,也就都没有能批判您行为的立场…………”

“……好啦好啦,不用再为我耗费脑力了……我本就在经历着荒唐的苟活,想要忘却痛苦,却只能把它淹没在浅浅的水洼之中……不提这些了,毕竟人总是片面的嘛——“

红曲抬起头来,用着没有淌下泪水的湿润双眼微笑着看着对面满是担忧的菱纹。

”能成功守住这座岛屿,还有……能再看见岛上的大家,我很开心!这样就足够了~”

菱纹看着对面柔弱似水的红曲,再联想到就在今天早晨,和她在沙滩上初次见面并交手的那个深不可测的红曲……一阵奇妙的共感从菱纹的心头油然而生——她抽噎了几下,随后立刻从床铺上弹起扑向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红曲并将她紧紧地环抱住!

“……红曲小姐……是啊!能再见到这座岛屿……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呃呃……菱纹小姐?!你未免太用力啦……这……这力道已经比东古鼎之陆的山脉间的……封山蟒的缠绕还要强了!!”

“啊……啊啊啊……抱歉抱歉,我只是……啊……啊…………“

就在菱纹张着嘴酝酿这即将到来的喷嚏时,在她怀中的红曲却从菱纹那迅速上升的擒抱力中察觉到了不妙的未来!

“欸?菱纹小姐……别!这样下去会——”

”啊嚏!!!!”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两阵清脆的声响,红曲就像是被蟒蛇死死勒住的兔子一样,在菱纹的怀中一边惨叫一边挣扎着昏死了过去……

“嗯……嗯?!红曲小姐?红曲小姐!!”

本来,已经进入初春的莲梅丽岛的夜晚并不算寒冷,但在这一夜却有一股反常——或者说是【调皮】的风,在这片尚未愈合的大地以及水晶般清澈的空与海之间来回地窜动着……它是单纯地在这岛屿上戏耍,还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向着岛上的居民传达着来自神明的警告,或是它本身就是那动荡不安着的暗流的一部分……无论是当时惊魂未定的人们,还是数百年之后急功近利的研究者们对此都少有在意…………

“嗯……啊!好香的气味啊!是酒香么?”

“你小点声……学校的学生们还在旁边的休息点里呢!”

“这股香味……确实是酒的香气啊,而且我还有点印象——”

“喂!!大海!翠影!叶!我来换你们三个的岗啦!食堂那边饭菜已经熟了赶紧去吃吧!”

“哦!!奇楠!你醒过来了!!只有你一个人么?”

“哈哈——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快去吧!院长也在那里等着你呢!只是监视周边情况的话,这里只需要我一个就够了~”

“倒也是……毕竟你也算是个中规中矩的魔导技师~”

“谢谢夸奖!中规中矩可是我的特色~”

“……是食堂啊,这么一说倒是像……虽然我平时要给姐姐做饭不怎么去披甲者的食堂……”

“啊……啊!熟了就好!总算不用在这里又冷又饿地干望着西北方的高山真是太好了~

“你这心不在焉的家伙……我们的任务可是注意【周边】的情况啊!”

“啊好了好了,等到吃上了饭翠影你再教训他也不迟——那先就不聊了,我们走了!你多注意安全!”

“哦哦……啊对了!这次进中心的口令是【四号】,别说错了!千万别说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那么我们等下来交接就用【六号】吧~”

“啊啊……好好,快点过去吧!”

寒冷而肃杀的气息跟随着这股风,从莲梅丽珠岛的西部疾驰到东岸密集的发光点的附近——这里有序地排列着大量的白色帐篷以及兼具取暖和照明作用的元素灯塔,是披甲者们为容纳镇民而设立的临时居所;至于设立据点的位置,则是经过披甲者与岛上的学者们的商讨后决定将临时居所集中设立在了距离村镇遥远,但并未在战争中受到多少损坏的东部,并在大领主与红曲的最终一战结束后的一个小时便迅速完成了东部防御系统与通讯网的重建。至于被战火完全侵蚀……已经是各种意义上都被彻底夷平了的西岸村镇,现在则由岛上的元素学者,归降并自愿参与修复的帝国术士和披甲者中实力较强的精英们进行初步维修与清理。

“哎呀呀呀……今天还真是格外地忙啊!我说——”

“你这家伙!!你那副事不关己的得意样子是怎么回事?!大海哥……你……别拦着我!!”

“别这样!不要内讧……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翠影!你先把一叶松开!”

“咳!咳咳……翠影!松手……我真的要被你掐死了!!”

“啧…………”

“啊——咳咳咳咳……抱歉啊,我这不也是为了让你放松心情才刻意——”

“你这副欠揍的样子哪里能让人放松下来啊?!”

“…………”

“……老哥说的是……抱歉了翠影,看来我的确不擅长搞这种……”

“算了,我也太焦急了……对不起,叶……”

在集中临时居所所在的莲梅丽岛东岸正中央以北约三百米的一处宽阔的海崖上,一座略显老旧的庞大棚屋便是现在这片临时防御系统的指挥中心——原本只是容纳披甲者的装备与日常供应的这个地方,现在它的外面围起了一层略显突兀的矮墙,仿佛是在充当着隔离带的角色,但看起来又太过鸡肋。

“唷!青柏!怎么没精打采的?”

“唷!半死不活的青柏姐!”

“呀……副组长好!”

“……口令~”

“啊……生命茗荷?”

话音未落,一阵厚重的白光从站在矮墙之外的三人的面前划过——那是一把从各种意义上讲都大的过分的亚字形长柄白瓷锤,在那白锤之上有着各式各样的凹槽,仔细一点的话甚至能从其中看到一些正体不明的机械机关!

“好吧……是精神茗荷!我错了我不该学着奇楠和一叶开玩笑的所以不要灌能了!!”

“…………”

“喂……把你的鳞枝锤收起来吧!难道说你是在怀疑我吗?!”

“…………”

“啊好好好——我!华灝海!新历261年生人!家住镇东南清水街西侧南起第五户家里只有我和一叶!自从出师以来在设计院就职了!诶就职了,呃……有三十四年吧?”

“算上实习期是三十五年零两个月……我们是同一天入职的~”

“啊……欸不对!我比你入职要早!”

“正确——不只是说入职时间的事……看来你的灵魂并没有被替换,有什么事吗前辈~”

“唉,你这疑神疑鬼的习惯……哎?不是……”

“现在……不是换岗的时间么?而且院长也在找大海哥……来着?”

“这样吗……我一直都在看守入口,别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饭倒是刚刚做好……”

“哦……哎?刚刚做好的?!那我们之前闻到的……”

“啊啊啊……你们先进去吧,有什么问题直接去问院长好嘛~”

站在这堵矮墙的唯一一处开口处充当门卫的,名叫青柏的披甲女青年后迈一步将身向后一退,随后垂直转动手腕将单手提着的白色长柄大锤轻描淡写地挑起,并侧开身将墙外的三人放行。

“……你不跟着我们一起过去吗?明明饭都熟了?”

“你以为我不想吗……现在可是人手紧缺啊,况且就算有充裕的人员也会优先派往岛西负责镇子的重建与战场的打扫,而不是安排来给一个东岸指挥所的门卫替班……”

“……看来你很不满啊。”

“哪里有啦……这种!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工作……也还算是有趣味在不是么~”

就在这时,一阵响动从矮墙之内的棚屋的方向传来——一大一小两名披甲者从棚屋老旧的单扇门里缓缓走出,较为矮小的青年握着一把散发着微弱青光的长剑,而另一位面容焦急的中年壮汉则是用单肩扛着一把刻满乌黑色铭文的白色长柄单面斧,那斧身上凿有数十个微小的四方形孔洞,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它们是按照【火焰】的形状进行排列的。

“我不派你去,是因为你擅长的蛮力和灵魂力量帮不上忙……而且那位旅者说你的伤需要静养不能胡来不是吗?”

“……啧,耳朵真好使啊~”

“危急状态下,五感迟钝可是会要命的……灝海!你回来的正好!西边的处理部队指名要你去支援,你的安保工作就由其他人来承担吧!正好也有了合适的人手——”

“啥?居然【指名】要前辈去?!”

“我……我吗?我倒是无所谓啦~那……您说的那位合适的人手该不会是……”

“嗯!看来你已经猜到了……在之前的战斗中过度消耗了能量和精神而一直昏迷不醒的奇楠刚刚苏醒过来了!“

“啊,关于这个——”

”当然,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本来不该给他安排任务的,但人手实在有限,我又不想让他马上投身于重建或清理战场这类高强度的工作……“

“啊不不,说到工作的话其实奇楠他已经——”

”当然啦,我也不是不理解你的想法……但我仔细思考后,觉得让他代替你进行小范围的安保工作,无论是补充人手还是作为复建都是很合适的!以防万一,我会让谷果跟着他不让他胡来——“

“啊~院长!!奇楠他已经在临时居住点了!我们之所以回来就是因为他换了我们的岗!”

“哦?看来他恢复得挺好……诶?!他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谷果!!!”

“哎?!不可能啊!刚才还能看见……我这就回去看看!!”

“……大海哥,该不会是有人伪装成了奇楠——”

“不不不,我们见到的那个肯定是真货…………”

片刻过后,满脸尴尬的谷果提着一团朦胧的淡灰色气胎从棚屋中走出,并将那长条状的气胎伪物一把丢在地上。

“唉,看来不用多想了……我去联系西边的重建中心,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

一脸无奈的中年男人摇着头推开门向前滑出左脚走进屋内,而后将门重重地扯回原位。

“……所长生气了。”

“绝对的……在战争结束后先天先生一直都很烦躁……“

看着因力道过大而略有反弹的木门,翠影也情不自禁地握了握拳。

”……是因为河图队长的事情吧?我之前在特别治疗机构里无意间听到过他的事情……”

“……翠影,骏才……你姐姐她的事……”

“我知道的,谷果……但现在每个人都在忍耐……你也是…………”

片刻过后,满脸阴郁的中年男人再次从门中走出,只不过这次他没有扛着那杆长柄斧。

“唉……真是不让人省心!灝海你们先在这里待命……青柏!”

“哎!这!!到!!!”

“……准备一下,马上去西边的镇中心——”

“呀吼!!就等着您这句话呢!请下令吧!无论是清理街区还是搭建住所我都可以!!”

“去把奇楠给我带回来……尽快。”

“……您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可以来硬的,但别太认真了。”

“明白嘞……我就猜到会是这样——不过以防万一,您最好还是把他的床位空下来吧~”

“……至少别用锤子啊!唉……你们三个先到屋子里面歇一歇吧,谷果先去接替青柏守门。”

“好的……但是临时居住点那边不会有问题吗?”

“奇楠在走之前留下了大量的元素傀儡岗哨,不会有事的——不论何时,他对工作都是百分之百认真的……”

“…………”

伴随着名为先天的男人的一声长叹,四人拉开木门走进了棚屋,只剩下单手按剑站在矮墙缺口之中的谷果。

“…………也不知道菱纹姐她怎么样了,自从离开战场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糟了,一离开工作室心就静不下来了!我是不是该去找个能集中精神的工作…………”

就在这时,一阵悠长而跌宕的响动从谷果的腹内发出,并将他混乱的思路彻底变得崩溃。

“啊……啊,糟了,这下更没办法集中精神了~”

谷果的私语与腹鸣一同混入了夜间的海风,将这思绪自东岸向西传递了过去——在残破不堪的镇子的东侧,一阵相似的声音从破败的断壁残垣间发出。

“啊……算起来我也已经有两天没吃饭了啊~酒倒是喝了不少……”

“……彼此彼此,我还记得刚进镇子里的时候笠仓你们还要带我去食堂来着……”

“啊啊……如果没有后来那些事就好了~话说,红曲……小姐……”

没有屋顶的独间屋内,微弱的灯光映射在红曲和菱纹的脸上——只不过现在躺在床上的是头戴台帽的红曲,而菱纹则是双手抱膝坐在了小床旁边的椅子上,并用红曲棕黄色的大衣遮住了她遍布伤痕只缠着浸酒绷带的全身。

“嗯?刚才不是说好叫我红曲就行了么……怎么了?”

“呃……红曲你好点了吗?骨伤……”

“没什么的……只是旧伤复发而已,可不要小看身为自然子女的……我们的再生力啊……这点小伤没什么的——呜!”

裹着被子,只戴着那顶庞大帽子的红曲试图从床上直起身来,却又因内伤无法将她沉重的头部抬起而又沉了下去。

“啊啊……失败啦~这顶帽子也有着不便利的一面呢……”

“噗……确实呢,没有这顶能够扭曲空间的帽子,以你的双角也没办法躺在这张床上啊~”

“不止如此——这顶【冗冠】是受过特殊工艺处理的,在它正前中央部分的花纹【莱姆萃眼】中蕴含着一段特殊的魔法咒文,使得它可以通过这花纹以灵魂能量的方式记录下在它面前发生过的事情……之前在南方旅行的时候,那里的人类也有过类似的机械造物~”

“哦……那之前你复述给我的事情…………”

“是啊……多亏了它呢,我原本想让它记录下我最后的一战……然后作为陪葬品随我的残骸一同被凤凰的余威焚烧殆尽,当然……这没能实现。”

红曲将颤抖着的右臂从被子中伸出,随后用右手隔着被子按住了自己的心口。

“那是一份被我遗忘的饯别礼……不,当时的我甚至都没能察觉到它…………”

红曲闭上了双眼,屋内的气氛也再次冷寂下来——直到从不远处的某个街道传来了一阵稚嫩的争吵声为止。

“啊~少说没用的!阿才她们到底怎么样了?!说!!”

“哎呀……双鱼!我不是说了我我我也不清楚吗!!你要是睡醒了就去继续照看菱纹姐!要不然就去东边找谷果……我忙得很!而且现在还有要事在身呢!!”

“哼!骗人!!你以为我真的睡着了嘛——笠仓哥你要是真有要事怎么可能会一直在我的屋子里待着呢!”

“那是娘把你抱到了我的屋子里!那时候你的脸比天边的夕阳还红!”

“啊……啊!想起来了,我确实是喝了什么东西然后……不对不对!你不是忙得很吗?那你为什么还一直在屋子里看着天发呆啊?啊?!”

“那是……因为各种原因,我的精神不太稳定……好啦好啦!你既然没事做那就和我一起去看看菱纹姐吧!红曲小姐应该也在那里…………”

“欸……啊不对!还有呢!你和其他披甲者们的对话我也听到了!究竟——喂!别走啊听我说!!”

吵闹声在残垣断壁中传播所带来的余音还未彻底散去,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便已随着他们急促的脚步声来到了菱纹与红曲所在的屋前——微弱的光芒中,精力充沛的双鱼和满面愁绪的笠仓同时站在了屋前那名存实亡的门框内,营造出巨大的差别感。

“喂!大哥!你慢一点啊~”

“……红曲小姐?啊……是菱纹姐!那床上的是?!”

“呦!我在这呢~笠仓你的头痛有好转么?”

“……算是好了点吧,我有听说过您来看望菱纹姐了……但是……”

笠仓看了看屋子内的布局情况——披着红曲的衣服,保持着违和的双手抱膝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且面颊微红的菱纹,还有摊在床榻上一脸迷之释然话音略微发颤的红曲……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但随后又疯狂地摇头并用右手按住自己的脸拼命试图抹去什么不好的联想。

“不,不……没什么没什么…………”

“怎么啦笠仓哥?被蜜蜂叮了吗?”

“……笠仓,还有双鱼……对不起……”

“……您……有什么需要向我们道歉的吗?”

“我犹豫了很久……犹豫着是否要重提这件不光彩的事……”

“欸~菱纹姐你要说什么?听不懂——唔!唔唔唔唔……”

“啊啊啊……您您您您自己觉得可以就可以了!!没必要什么事都对我和双鱼说的!!!”

“不,这件事很重要……因为我又犯了之前的错误……”

“……之前的错误?”

“红曲小姐请冷静一下!抛开既成事实不谈菱纹姐也决不会干出始乱终弃的事的!对吧!”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你在说什么啊?我说的是之前在战场上【再一次】被人利用……的那件事啊。”

“啊……欸?!菱纹姐你不是不——”

精神世界如同经历了一场通天龙卷风的笠仓将捂在双鱼嘴上的双手迅速移到了她的双耳,其速度之快甚至在空中留下了一阵残像!

“哇啊啊啊!喂!笠仓哥你又干什么啊?!”

‘“笠仓,松开手吧……我想正是因为我一直逃避才会让我的意志出现漏洞,并差点让三年前的那种事再次发生……双鱼她既是我们的亲人,也是我那莽撞行为的受害者…………”

“菱纹姐……”

菱纹抬起自己的右手臂,轻轻地抚摸着来到她身旁的双鱼的头顶——大概是出于少女对周围气氛特有的感应,刚刚恢复听觉的双鱼也迅速结束了吵闹。

“……菱纹姐……是要讲什么事吗?”

“嗯……这是一件很沉重的往事,而双鱼你有知情的权利……”

“……需要我封闭自己的听力么?菱纹?”

“不必了,关于这段往事,我其实也想要请教一下红曲…………”

菱纹将头沉下,把它埋在了由她身躯,双臂与双膝构成的凹谷内沉思了些许时分……而当她再次把头抬起的时候,一股前所未有的纯粹坚毅便已出现在她的面容之上了。

“三年前的夜晚,当时由我所统领的披甲者夜巡队在东海岸发现了一面奇怪的【旗帜】,在那时……甚至直到现在,北方【裂羽之州】的人类都还在相互厮杀——这场战争是起于以无节制的军力扩张,还有技术发展来进行威慑的争霸赛……“

”也就是所谓的【军备竞赛】吗……“

”是的……在实际冲突发生,并迅速演变为混战后,他们为了保护,或是为了打击彼此资源与科技较为集中的几个贸易港口而进行了数以百计规模不一的海战……因此,当时的我们认为这面旗帜一定是在他们的大海战中留下的遗物,并在将其打捞上来后没有经过充分的调查就把它遗留在了海岸上……直到第二天清晨,一个不幸的孩子触碰到那面旗帜后…………”

说到这里,菱纹的眼中仿佛闪过一道霹雳,但她还是强忍下了那股恐惧,然后继续向那段她一直在回避着的回忆之瘤递出剖刀。

“…………”

“……我们本应该将那旗帜送到设计院进行研究的……那面旗帜并非人类的遗物,而是来自于那群三百年前……为争夺岛上的【空间之门】而成群结队逃亡至此的【曜灵族】!”

“哦?那可是群罕见的东西呢,就连这个称呼也有好长时间没听到过了…………”

“菱纹姐,曜灵……是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过这个词……”

“双鱼……你还记得【水龙】是什么吗?”

“……啊,水龙是三百年前来到这里引发了天灾的怪物,也就是说……”

“对……水龙只是一个好听点的代称,当初来到我们的岛上肆意妄为的只是一群争夺出路的曜灵族的土匪……一群自诩高尚实际毫不顾廉耻的【上等人】罢了!”

“……据我所知,昔日整片大陆上的曜灵族都在争先恐后地试图尽快离开这个世界,而在彻底离开之前,他们还会将那些通往其他世界的门户一一炸毁…………”

“是这样吗……来到我们这里的曜灵族只有少部分通过空间之门成功离开了,而剩下的大部分则被【来自门扉之后】的神秘存在埋葬在了这片幽蓝的瞳海的最深处……所以我们这里的空间门还算是完好无损。”

“但是我们没有想到……昔日被神秘的神明所制裁的那些曜灵族竟会在数百年后再次苏醒——莲梅丽岛,是受到过祝福的【世外之民】的岛屿,在这附近的海域之上,有着一片起单方面保护作用的迷雾回廊,那便是神秘存在【秘神】的封印……在人类的战争中,大量战死者的亡魂与他们的【集团军法阵】搅动了整片海域的能量场,于是,一部分被封印的曜灵族以灵魂的姿态重新复苏过来,并附着在了有着象征意义的旗帜上回到了我们的岛屿…………”

元素灯的光芒不知为何在这时突然昏暗下来,就连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夜风也不敢再打搅这屋中的气氛——就像是为了配合菱纹接下来要讲述的沉重往事一样,这片仅由四面墙壁构成的空间内的一切都自觉地黯淡了下来。

“三年前的那个清晨,莲梅丽岛的东岸随着一声稚嫩的惊叫声,开始了一段比天灾还要真实的噩梦…………”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