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住床头，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右臂却同样传来了一阵剧痛。
为此不得不调整姿势，背靠着床坐在了地上。
“啊，索菲亚，你回……”
没等我把话说完，同样穿着一身布条的水蓝色少女就钻进了我的怀中。
“秋晨大人……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索菲亚的泪水浸湿了我的睡衣。
与此同时，地板上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魔法阵的东西。
上面刻画的并不是约定成俗的奇异符号，而是一圈又一圈交叠缠绕的水仙花图案。
一阵清凉的气息在我的体内逐渐扩散。
“这是？”
“等、索菲亚？！”
露西艾尔伸出手想要阻拦，却被水色的光幕阻挡在了魔法阵的外面。
“对秋晨大人的救治刻不容缓，请让我为自己的失职负起责任。”
索菲亚毅然决然地说出了这句话，撕下了身上仅剩的几块布条，整个人与我紧贴在了一起。
隔着睡衣都能感受到少女身体的柔软。
虽然刺激上不及露西艾尔，却依然使我的身体一阵僵硬，变得有些动弹不得。
露西艾尔还在尝试着安抚索菲亚的情绪。
“索菲亚姐姐，你先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这是最稳妥的急救手段。露西艾尔，请你以母亲大人的代理权限，作为我们誓约的见证人。”
露西艾尔还想再说些什么，她的身后却浮现出了赤金色的日轮。
“为什么连母上也……？！”
索菲亚水蓝色的双瞳也在这一刻转变成了与之相同的赤金色彩。
她缓慢闭上了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于太阳光辉的见证下在此宣誓，我愿与秋晨大人许下永远相爱的誓言，从此作为守护御身的天使，至死不再分离。”
少女再次开眼之时，赤金的色彩已然消散。
水色的粒子为索菲亚披上了一身洁白的礼装，上面点缀着蓝色的水仙花瓣。
“露西艾尔！”
“唉……我知道啦！”
银发的少女的双瞳也转变成了赤金的颜色。
“以太阳神索蕾雅之名，见证亲爱女儿的誓言，在此为新人献上永远的祝福，纵使死亡也无法将你们分离。”
语毕，少女身后的日轮化作光粒消散，瞳孔也恢复了以往的色彩。
脚下的魔法阵旋转着升上了我们的头顶。
索菲亚面露复杂的神色，蜻蜓点水般在我的唇上吻了一下。
与此同时，魔法阵在空中爆散，降下了蓝色水仙的花瓣雨。
“誓约、完成。”
索菲亚终于离开了我的怀抱。
我的怀里残留着淡淡的余香。
仪式结束后，索菲亚一直凝视着我的脸。
我也安静地回望着她。
可以感觉得到，我的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跟水蓝色的少女连接在了一起。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怪异起来。
“可以确认到左腿和右臂的劳损……除此之外居然一点伤势都没有？”
“我都说过叫你冷静一下了……”
露西艾尔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重重地叹了口气。
……
……
我们简单地清理了一下房间。
索菲亚用魔法制造的水流洗净了地上的血渍，将玻璃的碎渣冲刷到了阳台的外面。
窗子和家具的损伤只能留到明天再做修复。
在那之后，我们三人来到了隔壁的房间。
虽然里面没有成套的家具，但是床铺和浴室仍是可以使用的状态。
我们三人轮流洗净了身体，换上了全新的睡衣。
就这样拉上床帘，坐在一起围成了一个三角形。
“还请秋晨大人好好地解释一下，我们不在的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率先开口的，是从刚才起就莫名亲近我的索菲亚。
“该从哪说起比较好呢……”
我将刚才跟露西艾尔说过的事情复述了一遍，还把自己传承着弓术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她们。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秋晨大人居然有着以一己之力击退刺客的能力。”
“所以我才说啊，索菲亚姐姐你居然就这样把自己交出去了……”
露西艾尔轻轻捋着自己银白的长发，脸上一副闹别扭一样的神色。
“没关系的。原本我就决定好了，只要秋晨大人还活着，就奉上自己作为今后的保险。”
索菲亚的眼神里透露着决意。
“就算没有刚才的误会，明天我也会正式向母亲大人提出这件事。”
“那要是秋晨死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回到母亲大人面前以死谢罪。”
总觉得话题十分沉重。
话说回来，关于刚才的事情，我也有着某些在意的地方。
“索菲亚刚才说的急救手段是怎么回事，跟那个奇怪的仪式有什么关系吗？”
“那是守护天使的誓约。”
回答我的人是露西艾尔。
“它能将你和索菲亚姐姐的生命连接在一起，使你脱离普通人类的寿命限制、永远保持年轻的姿态。即使身体受到损伤，也可以依靠索菲亚姐姐的生命力快速地回复。”
这么说来，我的右臂和左腿，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回复了。
“感觉就像是我单方面受益一样……”
“确实是这样没错，毕竟除却一部分长寿人种，人类大体上只有百年左右的寿命。反观我们这边，即使是最下位的天使，也有着平均两百年以上的寿命。像我和索菲亚姐姐这样的最上位天使，则根本没有寿命的概念。母上为了让我们能长久地陪伴在爱人的身边，才特意在誓约里加入了连结生命的祝福。”
“等一下，你是说爱人？！”
我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是的，恭喜两位结婚，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姐夫呢？”
“请务必不要那样……”
总觉得露西艾尔的语气里好像掺杂了某些怨念。
就连说话的时候，翅膀都在不安地上下抖动着。
“也不知道母上到底怎么想的……事已至此，我就先回神域了，两位请慢慢享受。”
露西艾尔搁下这句话，一脸不舍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跟索菲亚两个人。
索菲亚从刚才起就一语不发，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
“时间不早了，我们也睡吧……”
我率先打破了沉默，像往常一样背对着索菲亚，躺在了床的最左边。
身后的索菲亚依然停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静。
这种时候我应该对她说些什么好呢……
正当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对不起，擅自就与秋晨大人结成誓约，您一定很讨厌吧……”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听露西艾尔说过，在那个叫做地球的世界里，每个人一生都只能与一个人相爱。”
法律意义上确实是这样没错……
“秋晨大人身边唯一的位置却被我夺走了，只是以保险这样的名义……”
索菲亚的语气愈发消沉，逐渐带上了轻微的哽咽。
原来是这样啊……
我和索菲亚，其实都在担心着同一件事。
“不，该道歉的其实是我……”
我转过身，与索菲亚对上了视线。
“其实我只是害怕着而已。”
“秋晨大人在……害怕……？”
“是啊，我在害怕，害怕着自己配不上索菲亚。”
“请不要这么说，您……”
“你先听我说完。”
我强硬地打断了索菲亚的话。
“在我的世界，也有着许多这样的故事，像是巫女为了勇者而献身，最后打倒了魔王什么的，简直是已经听到发腻的桥段。”
如果是作为勇者被召唤而来的话，即使索菲亚不愿意，我也会强行向她索要这样的誓约。
为了打倒魔王，任何能够提升的战力都应当牢牢把握在手里，绝不是拘泥于情感和过程的时候。
“但是啊，这个世界并没有需要我打倒的魔王，我只需要像这样接受你们的照顾，普通地过完一生就可以了。这样的我，真的有资格接受索菲亚的誓约吗？”
“请您千万不要这么想！”
水蓝色的少女凑到了我的身前，紧握着我的双手，十指紧扣。
“您是舍弃了自己曾经的一切才来到了我们的世界，作为天使们的代表，为您献上一切是我应尽的义务。”
“是这样吗……”
少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么……索菲亚，你讨厌我吗？”
“绝对没有。”
“那对我有好感吗？”
“……有一点。”
“那就够了。”
我带着索菲亚一起，躺在了大床的正中间。
“只要不讨厌，好感就有机会变成喜欢。”
一边说着，制止了少女欲要褪下睡衣的双手。
“接下来的事情，就等好感变成喜欢再做吧。”
……
……
索菲亚的身体软软香香的，抱在怀里非常的舒服。
她还很贴心地将翅膀也盖在了我的身上。
天使的翅膀就像是羽绒被一样，毛茸茸软乎乎的，还能感受到淡淡的体温。
战斗所造成的疲劳在少女的温柔乡里被一扫而空。
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
我的意识就这样渐渐地沉入黑暗。
“打扰了……”
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将我和索菲亚一起吵醒了。
那是不久前才刚刚离开的露西艾尔。
她依旧穿着刚才那件灰白色的睡衣，耷拉着翅膀，脸上满是复杂的神色。
“嗯？露西艾尔，你怎么回来了？”
归来的银发少女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床上。
“我这是打扰二位的好事了吗？”
我一时语噻。
满面潮红的索菲亚更是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那个……是秋晨大人说晚上有些发冷，所以我就帮他添了一层翅膀而已！”
手忙脚乱的样子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这样啊，那就好……”
露西艾尔并没有在意这些，开始一个个解下自己睡衣上的纽扣。
“那样的话，就让我也加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