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交代了贝尔看好营地以及那颗龙蛋之后,便向着北方走去。
我独自穿过了整片救灾区,看着每片营地竖起的那些印刻着各个种族标志的旗帜,我不禁回想起昨晚闯入的那片墓地。
墓地中的那一串串数字,代表了无数逝去的生命,而北方的那道横贯西东的屏障,亦是分隔阴阳的结界。
这道结界,真的坚不可摧么……
当我离开了救灾区,才发现原来救灾区的最外围,是被许多阿卡迪亚战士所看守的,他们似乎是负责这片区域的管控与治安,且大部分是亚人种,或许是考虑到亚人种更便于和魔物们相处吧。
而离开救灾区,是会被阻拦并询问情况的,你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因为我很快就被几名阿卡迪亚的亚人战士拦住了——
「那边那个狗头人,你给我站住!你想去哪?外出需要登记和批准你不知道么!?」
「啊?这么麻烦的么……我就想找一个人……」
我抓了抓自己的屁股,自从穿上茜月给我挑的这件亚麻色大裤衩子之后,总是容易弄得痒痒的,不挠不舒服。
「找人?我说大狗子,你往北边走可不是找人,那是找死啊!」
一位长着虎头的兄弟拍了拍我的肩,好心劝道。
「不不不!我要找的是个阿卡迪亚人,是她让我来找她的,她叫贺拉,我记得……她好像说自己是什么[封魔殿]的战士来着?你们认识么?」
当我抛出贺拉的名号后,这几个家伙瞬间就变了脸色,并退开了几步小声地讨论着什么——
「喂……我没听错吧,他说他要找[封魔殿]的那个贺拉?」
「这家伙也真够倒霉的,竟然被贺拉大人盯上了……」
「啧啧,看来是错不了,不然谁没事找事报她的名号啊……」
……
三人讨论完后便为我让开了道路,并且领头的虎头大哥还扔给我了一块木牌子,上面刻着几个我看不懂的文字,应该是通行证之类的玩意。
「贺拉大人这个时间一般在屏障附近巡逻,你拿着这个牌子找她,到时候有人要你出示牌子的时候就给他们看。可别弄丢了哈,这牌子你回来的时候也是要出示并归还的,不然不让进,这是规矩。」
「嗯,我记住了。」
我将那牌子揣进兜里,随口应和了一声便向北方走去了。
之后这段路上便没什么人了,这片平原虽然本来就没什么村落或住房,但也不至于说一个人也没有,恐怕应该是为了预防血雾突然扩散而转移了。
所以这片区域便成了被夹在屏障与救灾区之间的隔离地带。
独自在这空荡荡的平原向着那血染的北方走去,让我回想起了曾经自己几次回首冲向血雾时的场景——
第一次是为了救瓦路尔的魔物们,第二次是为了帮助山隐魔龙对抗巨虫,第三次是为了替小狼报仇……
仔细想想其实我还挺大胆的呢,而且每次还幸运地活了下来,不枉我前世被偶然掉下来的十几个酒瓶子砸死,天大的霉运过后,果然是源源不断的好运气呢。
嘶……好像哪里不对……如果我没被砸死,TMD也不用冒这些险了啊……
唉,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虽然变成了不人不狗的模样,还碰到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灾难,但总的来说,这个世界也没那么糟糕,至少这儿的青草味道不赖,这儿的夜空也百看不厌,更重要的是,我在这儿遇到了许多珍贵的朋友。
说起来自从遇到贝尔和茜月他们之后,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独自行动了呢,这让我怀念起最开始在瓦路尔草原生活的那段日子了。
一只孤犬,迷茫地在漫漫无边的草原上游荡着,当时的我,别无他求,只想独自安逸自在地活下去,而现在,我有了更多牵挂。
「那边那只狗头人!你来这里干什么!请出示你的通行牌!」
当我快要走到那隔绝了天环山脉的屏障下的时候,一名值岗的白铠骑士冲上来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的打扮和装备我很眼熟,那是当初第一次遇见贺拉的时候,她身边跟随的骑士们的打扮。
「是[封魔殿]的贺拉让我来的,这是我的通行牌。」
我说罢将裤兜里的木牌子递给他看。
「这么说,你就是巴力咯?跟我来吧。」
了解我的来意后,骑士便为我带路了,之后的路他就一声不吭,我也没有多问,而是得以近距离地观察起这浩瀚的工程——
那铺天的屏障说不出是什么色彩,之前在远处所见,它不过是薄薄一层模糊的图景,就好似一张被多种色彩晕开了的画布,一张几乎透明的画布。
而在近距离的观察下,它反而显得更加神秘,我看不出它的厚薄,正如我看不透它的边际,它如一块从天而降的巨大幕布,以整片大陆为剧场,而被格挡在幕布那边的北方,则是这剧场的舞台。
我不知道这块幕布何时会被揭开,希望永远不会,因为我并不希望那滔天的血雾重新开演它那只会带来毁灭与死亡的表演。
可惜,这些屏障并不是什么剧场的幕布,它们也并非从天而降,而是从地面上筑起的,因为这不是神明的赐福,而是无数凡人的抵抗。
那无数位于屏障正下方的尖塔便是最好的证明,它们的尖端闪耀着魔法的微弱光辉,鼓荡着撑开这铺天屏障的渺小力量。
然而,力量再过微小,团结起来亦能触及苍穹,正如这些耗费了大量资源与人力铸造的无数尖塔一样,它们拔地而起,自西向东,这些高耸的尖塔是展开屏障的基座,它们平均有个十来米高,其底有一人环抱粗细,其上通体雪白,造型独特且棱角较多。
在天环山脉边界,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建造这样一座尖塔。而每一座尖塔都由一至两名白铠骑士值守。
这些尖塔由刻印着符文的链条相连,共同承担了屏障的能量供给,它们环环相扣,才得以形成范围如此之广的铺天屏障。
再走一段距离,可以看到有许多魔物正聚集在临近屏障的一片铺满了石砖的广场上,那些石砖上的图案共同组建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我能感觉到那法阵正在汲取着大量的魔力,并注入连接着它的那些尖塔中,而尖塔与尖塔之间又将这魔力通过符文锁链互相传递,来为整个屏障系统提供源源不断的魔力供给。
这就是让魔物们提供魔力的方法么,不得不说,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阿卡迪亚人确实应对得很好。
我跟随着那名骑士沿着屏障自西向东走了很远,终于看见了那道小小的身影,而她,也注意到了我的到来。
「哟嘿~这不是巴力么,我猜你应该还没忘了我吧!忘了你的……救命恩人~」
还是那熟悉的俏皮口吻,还是那干脆利落的蓝黑短发,我苦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说实话,当我真的与贺拉再次相见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惭愧的,毕竟我给她添的麻烦不算少。
「我哪敢忘啊,真的很感谢你为我和我的伙伴们做的事情!今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我巴力一定……」
我还没说完,贺拉就笑着拍了一下我的狗腿打断了我——
「哈哈!没想到你这么热情!刚好,也不用等到今后,现在我就需要你帮一个小忙!」
「诶!?是……什么忙?」
看着贺拉那逐渐淡去的笑容,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准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