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盲杖敲击地面的声音陡然停下。
淡灰色的青年把盲杖夹在了腋下,沉默不语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白礼确实是一个盲人。
在五年前刚开始学习魔术的时候,双眼被所谓的“尸气”污染了。
平时的时候,基本都是以特有的【感知魔术】代替视觉。
「看起来状态不错呢。」
男人推开了车门,有些意兴阑珊。
白礼没有回应,钻进了车里。
「你这性子真应该改改。」
「又没什么。」
白礼的视界里,是灰白色的世界。
「去哪儿?」
「不知道。」
「这样啊,那就直接送你去冬木?」
「无所谓。」
「我说你啊,如果是个女孩子的话,这种性格倒也是个萌点,可是作为一个男人……」
「好了,走了。」
说到冬木的话,是的,那就只有圣杯战争了。毕竟这个极东小城,能够在魔术师的世界有一定声明基本来源于此。
而所谓的圣杯战争,本质上来说也只是一场降灵类型的从者仪式罢了,只是因为与传说中魔术的顶点——【根源】相连接,才会变得特殊起来。
至于所谓的万能的许愿机。
白礼轻蔑的笑了笑,无非是那种神棍一样的东西。
仅此而已。
相信那种可悲的人造物的魔术师,本身何其不是一种可悲。
结结实实的包括了自己。
他看着手背缓缓烙印上去的红色令咒,那上边丝丝流转着金色的光线。
这并不是多年以前圣杯战争的令咒。
由马里奇,或者说间桐脏砚研发的令咒系统,从某种意义上依赖了原始圣杯的概念。
而那只圣杯,在五年前就被时钟塔隐秘的解体了。
此地所遗留的,只有曾经确实存在过的【根源】虚影。
「然后呢?」
白礼给男人确认自己手上的金边令咒,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是令咒没错。」
男人沉重的吐出一口气,说实话他也不想看到这个年轻人就这么参加这场不正式魔术祭典。
优胜者能拿到时钟塔的名额,以及……
「那我会去。」
白礼悠悠睁开了眼,只有是左眼。
那只眼镜澄澈而又深邃的,仿佛能让人看见星辰大海。
「有什么事的话,可以联系Z国的魔术协会,七夜家的拓也,嗯,七夜拓也在那边工作。」
「……我知道了。」
白礼很疑惑,这个男人为什么不去参加。
他也有资格。
毕竟是八坂未那的亲弟弟。
而八坂未那,是白礼的魔术启蒙老师,并且在父母离世后被她收养了很长一段时间。
理论上,白礼还得叫他一声叔叔。
「难得来一次,要去哪里看看吗?」
「嗯,想再去一趟千叶。」
「也是,你这件事也得跟她说一下才对。」
「不过她也听不到了才对。」
「如果能听到的话还能得了。」
八坂木哉笑了笑。
八坂未那在一年前去世了,之后又把白礼送回了Z国接受所谓的教育。
作为两仪的分家,八坂家有一定的可能性觉醒传说中的魔眼——【直死之魔眼】。
那是被冠以虹级的瑰宝。
八坂未那就是身怀魔眼的人,家族原本想借助她的力量抵达【根源】,但是这个女人却在仪式之前逃到了Z国,几年之后,心怀愧疚的八坂未那带着即将国小毕业的白礼回到了千叶。
不论从什么角度来看,白礼父母的死因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或许这就是她愿意回来协助家族的原因吧。
而要求是要让白礼获得一定程度的魔术教学,或者跟随白礼自己的意愿生活。
白礼作为野生的魔术师,仅仅只有B级的魔术回路罢了。放在如今的七夜家族,排名说不上高,并不能引起家族的注意。
所以是在八坂未那去世之后毫不留情的把他遣送回国。
至于那一对魔眼,八坂未那早就暗中做好了处理。
她早在很久以前就没打算把魔眼留给家族。
「时钟塔。」
墓碑上,八坂未那还是二十多岁时的样子,就和那个早熟的男孩初次见面时一样,飒爽的齐肩短发,红与蓝色交互的衬衣马甲,没有度数的平板眼镜下,是两团看不清深浅的星辰般的眸子。
如果她是光,那么自己甘愿做她的影子。
「我去了。」
他仿佛看见这个很喜欢揉自己脑袋的大女孩,一如既往的无奈微笑。
圣杯战争的进行,依托于强力的地脉灵力。
事实上,在当今的世界,能够撑得起这场仪式的地点没有多少,毕竟没有哪个魔术师会心甘情愿豁出去几十年的灵力存储去看一场没什么用处的烟花表演。
尽管这场烟花很绚烂。
Z国,鹿野市。
鹿野市不算太大,在地大物博的Z国,只能勉强排的进三线。
但是这里尤其的有种人杰地灵的味道。
太和李氏,执掌这一片地带的魔术界将近两个世纪,哪怕是上世纪的战争年代,这个地区也没有经受太多的战乱。
而如今的问题是,这个曾经的大家族,在魔术界的圣地之一,时钟塔,没有什么话语权。
「所以才不得不和他们协作,举行这场圣杯战争啊。」
大红帽的女孩嚼着趣味棒,一边看着信件,百无聊奈的问。
「存储的灵力,说实话,打上三场圣杯战争都够了。」
一袭青衣用肯定的语气回答了她。
「而且,这还是向时钟塔宣告我们实力的一种方式。」
「那你有人选吗?」
得到补充,大红帽女孩儿又问了一句。
「那是,家族姑且还是有顶得上去的人在。算算时间,应该是快到了。」
青衣李幼林递出去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额,这家伙,能行吗?」
大红帽女孩一看见这个青年就感觉明显的头疼。
「但是家族也没有敢插手这次仪式的人啊。」
虽然不至于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程度,李幼林向女孩露出苦笑。
但愿吧。
「时钟塔的新星,据说是君主埃尔梅罗的一个弟子,也会来参加?」
李幼林回问,说实话,他不认为已经作为那位君主弟子的人物,会有来这里参加这种半吊子仪式的闲情逸致。
太和李氏在这场仪式中仅仅负责了让七名master作为战争的场地。
他们得要先去到东木市得到圣杯战争的入场券,再折返Z国做准备,属实有点麻烦。
而魔术师就是那种最讨厌麻烦,但也是最不讨厌麻烦的奇怪存在。
真有些不可思议啊。
「那种天之骄子就应该早早的被打发走啊,真是,就好比是青铜局来了个炸鱼塘的。」
「说是青铜局,也不至于吧。」
李幼林为大红帽女孩儿的发言略作感慨,圣杯战争的选定者,也不知道是基于哪一种原理,作为主办方之一的太和李氏,明面上的代理人就是他这个第二管家。
可是就连他也不知道内里的一些细枝末节。
即便是和家主反映了这些事情,也只得到模棱两可的回复。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场仪式的目的性。
算了,只希望这小子不会死在这里吧。
这个时候,两个人突兀的察觉到了一丝震感。
「地震??!」
张望了一下,李幼林又跟随者大红帽女孩的视线看向了桌子上摆放的太和镇地图。
「这么快就把servant召唤出来了?」
李幼林好奇的问道。
「是哪一个职介?」
「鬼知道,即便是主办方也并不知道参加者的情况。也无权干预。」
大红帽女孩儿赏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个管家做事确实是一本正经,但是脑阔儿好像不是很灵光。
少家主之路,任重而道远。
时钟塔。
「啊嘞,助教先生,晚好!」
有着一头亚麻色齐腰长发的女孩儿向一个仿佛熬夜三天,满脸沧桑的青年打着招呼。
女孩儿有着精致的五官,身上散发着贵族女孩的气质。
就连打招呼的时候也是优雅的提裙礼。
然而那个崇尚先进和现代化的青年助教,此时已经明显愁的不成人样。
「又失败了,通向教室导师的未来又熄火了。」
弗兰克好像是没有听到女孩儿说话的样子,自顾自的发出哀鸣。
本来作为一介优异的毕业生和不错的动手能力,哪怕是任课带课,好歹也从那位老师那里有样学样了很多,但是,做理论写论文什么的完全是死亡点。
不行了不行了,天杀的究竟是哪个倒霉蛋提出来的改革,这不是难为人吗。
就连自己的老师都唏嘘过幸好早早的买下了教室成为一代名师,否则他都没自信能从那个人手里拿下一亩三分地。
原来是这样助教也真是辛苦了呢。
如同听到这股悲鸣一般——
「如果您说的是家父的话,我也只能说抱歉了呢。」
女孩儿讪笑着,转身离开。
她是,专注研究心理魔术的卡文迪许家的女儿。
诺黛尔·卡文迪许,在入学第一年打脸了全体基础科的女人。
不仅如此,顶着【新星的宠儿】的她,有望是以新学科君主之女甚至是下任君主的未来,更是即将代表时钟塔魔术协会出席由考古科主导的魔术仪式——圣杯战争。
优雅是家教,但是,强大才是信仰。
她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作为自己成功敲开时钟塔权利顶端的大门。
尽管那只是一场圣杯战争。
足够了。对自己,对卡文迪许家而言。
不过呢,时钟塔也变样了呢,不像小时候那样了。曾经的憧憬化作飘渺的现实,没有太多的实感。
不过如此而已,大概。
她不由得回头看了眼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弗兰克,自己该不会也变成这个样子吧……
毕竟这可是那个曾经外号为【天才】和【神童】的弗兰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