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
不如说,我完全没有要去在意他人所想之事的意思。再换句话说,其他人怎么样,我有权利,也有义务去插手吗?
这听着的确十分自私自利,但仔细想一想,我认为这样做是没有错的。
为什么我们会以为:【他人需要我们的帮助】?如果对方没有明确表示自己需要帮助的话,我们执意要给予他人帮助,那岂不是一种【自傲】吗?
那岂不是一种,自认【强者】要去怜悯【弱者】的【自傲】吗?
【因为我认为你需要帮助,所以我来帮你了。我才不管你到底需不需要帮助,我就是要来帮你。】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而这种带【着善意的恶意】,往往才是最容易伤害他人的。
没有人有权利自认强者,也没有有权利自认弱者。
无论是谁,都是可以自救的。自我怜悯才是最为可怕的事情,它会像是麻痹药一般渗透我们的大脑,给我们一种【绝望】的错觉,认为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做的事情了。
但其实不然。
不管在什么情况之下,只要勇于面对自己的伤口,才有可能彻底治愈伤口。期待他人的帮助,最后得到的,最多只是创口贴和止痛药而已。
这是兰伯特教会我的道理。
几天前的我,并没有理解这个道理,所以才会把自己困住,动弹不得。
所以,现在……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带着微笑,拖着如同死尸般的兰伯特,走到了齐哈尔的身边。虽然我还套着那个铁桶,齐哈尔其实看不清楚我的表情。
凯撒也跟在我的后面,并不清楚我的意图,但没有要打扰我的意思。
“……没什么。”齐哈尔对我挤出了一抹笑容,视线终于从那个山上的宅邸之中移开。
“是吗……”我平淡地回应着,话题也就这样中断了。
我尴尬地挠了挠头,齐哈尔也盯着地面,坐在喷泉边的她,浮空双脚也在前后摇摆。
我知道她需要帮助,曾为同类的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但是,她没有求助。
既然她没有求助,我就不应该帮助她……吧?
这一刻,我有一点犹豫,差一点就要自诩【强者】。
齐哈尔没有求助就说明她还可以撑一会,她还是相信自己是可以解决问题的,但这也是动摇我内心所想的地方。
虽说……我们不应该随意地去帮助他人……但如果我们错过了帮助他人的时机该怎么办?
如果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倔强而没有说出口,最后导致了不可挽回的悲剧。那个时候再去寻求他人帮助,可能已经太晚了。
那么,这究竟是【可以帮助他人的人】的失误,还是【需要帮助的人】的失误呢?
如果我现在不去帮助齐哈尔,我会不会失去帮助她的最佳时机呢?
好难……
这个判断真的好难。
究竟是给予他人一个及时的创口贴好,还是给予他人一个缓慢的治疗好呢?还是说,这个世界上有更加高明的解决方案吗?
我不知道。
但这个世界上究竟有谁知道这个答案呢?
【勇者·史蒂夫西亚】会知道吗?
【女神·克西莉亚】会知道吗?
被消灭的【魔王】会知道吗?
艾米丽洛萨……她会知道吗?
但恐怕,【冒险者】们【冒险】的意义,就是在追寻这个答案吧。
那么,在我找到艾米丽洛萨的时候,我可以自己找到答案吗?
在那之前,我会对多少人的伤痛视而不见,或者会给予多少人错误的帮助呢?
“呼……!”齐哈尔长呼一口气,从喷泉边跳了下来,展开了双臂,面带微笑:“确实,今天也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嗯,好。”我挥了挥手,还了她一个笑容。
但是,她看不见我的笑容。
在我和凯撒的注视之中,齐哈尔缓步离开了我们的视线,但我却还是楞在原地。
啊啊……我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曾经的我一直渴望被人帮助,哪怕是止痛药,对我来讲都是一种奢望。我当时的绝望已经让我顾不得那个帮助究竟是怎样的了?
无论怎样的帮助都无所谓,只要有人可以让我好受点。
所以现在果然还是——
不,算了,别想了。
意识到继续思考下去,也没有意义的我,转过了身,对可爱的生物说道:“回去吧。”
“嗯。”
凯撒点了点头,迈开了娇小的步伐往旅馆的方向走去。
而我,望着山头上的女装宅邸。
然后,我咬着嘴唇,带着复杂的内心,拖着兰伯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