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笨蛋,你睡着了吗?”
“不要这样叫我。”我一如既往地嘟囔道,并没有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呢?从我有意识起,姐姐就经常这么称呼我。 她从小就喜欢欺负我。
“这次又在画什么呢?”姐姐扫了一眼画布,问道:“又在画你说的那个梦境吗?小笨蛋,你为什么总是爱画那些奇奇怪怪的梦?”
我耸了耸肩,舔了舔嘴唇。
舌尖上传来了一股淡淡的颜料的味道,这说明我又一次在不经意间把画笔放到了嘴里的,这是我从小就无法摆脱的坏习惯。
姐姐扭头看向我们前方不远处的湖泊。
“喂,你给我停下!”姐姐好像有些生气,她努着嘴道:“看看眼前的湖泊,多美!湖水泠泠,溪流缓缓,游鱼汕汕。再看看你,画的是什么玩意?”
“别妨碍我!”我不满地说,抬头看了眼湖泊,蓝天倒影在水面上,湖边布满松树,水中鹅卵石清晰可见,鱼儿宛在天际间游动。
我从小就喜欢画画,而姐姐则痴迷于阅读各种古籍,还经常用一些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词语,并以此为乐来捉弄我。
我一直很钦佩姐姐,却从来不告诉她,因为姐姐虽然有才华,却是一个爱捉弄妹妹的混蛋。
“喂,小笨蛋,又在想什么呢?我们去湖里游泳吧!”
“走开!”
当姐姐突然抓住我的尖耳朵,并将嘴巴附在我耳边,大声喊叫时,我生气了。
“走开啊,混蛋!还有,不要叫我小笨蛋!”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混蛋姐姐笑道:“难道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小笨蛋?”
我把姐姐推开,伸手拿了块抹布擦手。
低头打量起自己的连衣裙,发现衣服又被颜料弄脏了。
颜色和我正在画那幅画一样,大多是深色的,有黑有红有褐;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宛如地狱般的场景,犹如火焰在燃烧,又似岩浆在喷射。
姐姐在我思索的期间捏了捏我的脸蛋,直到我皱起眉头。
“别捏我!”我哼了一口气,不满地叫道。
姐姐听后,反而加大了力度。
我忍不住了,于是给了肆无忌惮的姐姐一巴掌。
不过这正中姐姐下怀,这个混蛋正愁没有修理妹妹的借口,就等妹妹先动手打她,这样就有了还手的理由。
姐姐侧身躲开了我的巴掌,然后以一个姿势优美的过肩摔,将我面朝下地摔到草地上。
砰地一声,我倒地,姐姐随后骑到了我身上。
“噢抱歉,刚刚手滑了一下啊,你会原谅我的吧,小笨蛋。”姐姐笑道。
我不断蠕动着,试图挣脱姐姐的骑乘,虽然姐姐的年龄没大我多少,力量上却比我大多了。
姐姐坐在我的屁股上,毫不费力地把我压得动弹不得。
“快点给我下来,混蛋!”我大叫着表示抗议,对此,混蛋姐姐哈哈一笑。
这可真是个混蛋精灵,竟然喜欢将欺负妹妹作为一大乐趣!
“才不要,让我好好骑骑嘛!”姐姐道。
“放开我,你这个白痴!”我道。
然后我的脸就被姐姐按在了草地上。
“不服来打我呀,小笨蛋。”姐姐低下头,在妹妹的耳边轻声嘲讽道。
“放开!我要…无法呼吸…了。”
“什么?”她假装没听清,问道:“你要睡觉了?”
我嗷了一声,憋住气,趁姐姐发问之际,猛地翻了个身,顺势挣脱了身上的姐姐。
然后一脚踢向姐姐的小脑瓜,姐姐毫无防备,所以来不及躲闪。
“可恶!”姐姐吃痛地叫道。
我转身就跑,还不忘放下狠话,道:“待会我要告诉米雅莉,说你欺负我!”
“哼,你敢?信不信我弄哭你!”姐姐大喊道。
我一边回头吐了吐舌头,一边笑着冲下山坡。
柔软的草丛使我的脚掌感到一阵酥痒,我喜欢这感觉。
今天的小草依然是那么的柔软,姐姐虽然还在小山包上大喊大叫,但已经没有威胁了,她选择了留在原地守株待兔。
嗯,这是明智的选择,因为姐姐可追不上我,年轻一辈的精灵们都说,我是她们当中跑得最快精灵。这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姐姐可追赶不上我。
别问为什么,如果你也有一个从小就喜欢欺负你的姐姐,你也能像我跑得一样快。
说起来,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让姐姐弄哭过了,自从我五十五以后,姐姐就再也没有办法追上我了。
“回来,不然我就把你的画扔到湖里。”姐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说:“黛西,快回来!”
我咯咯地笑了,感到一阵好笑。这个混蛋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哈哈哈,看来混蛋姐姐已经服气了,因为她拿我没办法时才会叫我名。
别看姐姐好像在威胁我,那只是说说而已,她可不敢对妹妹的画下手。
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她也不想自己的手稿被妹妹一把火烧了。记得有一次,她撕毁了我的一副画,作为回报,我烧毁了她积累了一个月的诗词手稿。
自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对妹妹的画作下手了,所以我现在一点都不担心,悠哉游哉地跑了很远。
看,我已经来到了森林边上。
我一头扎进了森林当中漫步,愉快地踩着湿哒哒的柔软的草地,不久前刚下了一场雨。
啊,真舒服啊!
再往深处,我发现了好多好多的野生草莓,我随手摘下一颗咀嚼,嗯!真是甜美而又芬芳。
我打算好好品尝一番,然后等姐姐完全冷静下来之后再回去。
也不知道姐姐这次会生气多久,不过按照我以往的经验判断,兴许姐姐现在已经气消了。
说不定等我兴尽而回之时,姐姐已经躺在草地上,嘴里叼着稻草,静静凝视天空,写下我看不懂的诗。
这儿的野莓酸甜而又多汁,我闭上眼细细感受。摘下数不清的草莓,在树边坐下,想着是否要和姐姐分享。
不过一想到姐姐是如何骑我捏我,还把我的脸按到草地上时,我笑了,然后把所有的草莓都塞进自己的嘴里,一个不留!
嗷!
我发出一身舒服的嗷叫,然后开始想着接下是直接回去,还是先把衣服上的痕迹处理掉。
此时我的衣服上不仅有各种各样的颜料,而且还附着不少泥土和草,还有刚刚留下的红红的草莓汁水。
要是被米雅莉看到我这副模样,我绝对会被狠狠地批评教训一顿!
我才不想被训。
撅起嘴,我慢慢地往湖边走去,想着如何才能避免挨骂。
我边走边咀嚼着嘴里还没吃完的草莓,手上还拿着几个。
脚下湿哒哒的苔藓如雨后春笋般四处散布,树叶轻柔地沙沙作响,鸟儿在颤抖地歌唱……颤抖?
我皱了皱眉,停下了咀嚼的行为。
鸟儿的叫声和往常并不一样,带有一丝轻微、难以察觉的颤音。这可是艳阳天呐,按理说森林里的鸟儿不应该发出这样的叫声。
也许又要下雨了?
考虑到鸟儿的奇怪叫声,我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吞咽下嘴里的草莓,并向后退了几步。
姐姐五十六岁时教会我如何吹口哨。那以后我们经常躲在米雅莉的书房后面,偷偷摸摸地吹口哨模仿鸟叫,直到我们累了,或者米雅莉拿树枝来赶我们。
后来我们搬走了……
现在我轻轻地吹起了口哨,模仿着鸟叫,但没有任何一只鸟儿给予我回应。我忽然感觉到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站在一旁的灌木丛中盯着我。
会是什么呢?
人类、兽人、还是什么奇怪的生物?不可能,这可是希德利亚,在王国境内,除了精类生物,其余种族不得随意进出!
所有的这些,都不会出现在这,所以我在害怕什么?
耸了耸肩,我看向身后。
从这里往灌木丛中望去,其后是野莓树,再往后就看不到了,想来是姐姐所在的小山包。
阳光温暖,天气晴朗。
安全,非常安全。为什么我会害怕?愚蠢。
我松了口气,往湖边而去,我强作镇定,没有撒腿奔跑的打算,我可不想被那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打倒。
我来到了水边,那奇怪而毫无来由的恐惧感在我自己看来是相当愚蠢的。
在这里,在这一片宁静的湖水当中,周围显得如此的宁静而安宁,泉水泠泠,四处阒然。
所有的恐惧一下子从我的脑海中飞走了。
我再次回望寂静的森林,很好,并没有什么异常的现象。
这里根本不可能有外人!我耸了耸肩,如此想道。
脱下脏兮兮的裙子,往湖中而去。
我用脚丫触碰着微凉的湖水,温暖的阳光下,湖水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肌肤,我发自内心地笑了笑,仿佛被湖水亲吻着。
带着愉悦的微笑,往水中走去,每走一步,湖水就往我腿上蔓延一寸。
从小就和我一起玩耍的湖水正轻轻地把我抱在怀里,我仿佛投入了母亲的怀抱。
我潜入了水中,睁开眼睛四处张望,游过去年才沉没的松树树干,然后在瀑布附近跃出,打算休息一下。
意外就这么悄然而至,完全没有任何预兆…… 不知道谁从身后抱住了我。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想尖叫,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那手掌死死地按住了我的嘴。
“安静。”一道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愣住了。
惊慌失措、浑身颤抖…啊!人类?走开,别靠近我!
“精灵!”
有什么东西…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个更可怕的东西。
啊!要不是我的嘴被遮住了,我肯定叫出声来了。
不是吧,那…那有什么!这时我才意识到背后身体的异常。
我感到自己所有的皮肤,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肤,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呜呜呜呜呜呜……这是什么?
我从小和姐姐一起长大,身边的朋友也全都是女性的精灵,完全不曾了解男女之间存在着某些差异。
现在,这种差异令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