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很旧,周遭的杂草也已经过半腰,屋顶爬满了表藤和瓦松,远看着小半个房梁也都塌了下来。走近时,才看出草其实没有那高,只是茅屋建在一个小高地上。屋旁的碎石砖上长满了青苔,雨后越加湿滑。
历经艰辛,好不容易茅屋就在眼前了。肖泽激动地跑到了刘峰的前面,好像有人跟他抢着什么一样。
许慧(感到很惭愧):“刘向导,真的很对不起!”
刘峰长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茅屋门上悬着一把铁锁,但是已经很锈了。肖泽索性一脚踢开了门。锁没有掉,是已经腐朽的门板碎裂了一边。于是,肖泽兴奋地闯了进去。
肖泽(惊恐的):“啊——”
听到这声惨叫,刘峰、许慧立马赶了过去。
刘峰:“又怎么了?”
许慧:“阿泽,没事吧?”
肖泽不说话,只是用手指着里屋,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许慧去安抚肖泽,而刘峰则抽出柴刀向里屋走去。里屋光线昏暗,毕竟这个茅屋只有里屋的屋顶没有破损。
刘峰(一边用手电照着,一边大声吼着):“谁在哪儿?别装神弄鬼了,给老子出来!”
没有人回答,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刘峰慢慢地走进里屋,才看清是一口老旧的棺材,便也没有细看,转身走了出来。
刘峰:(一脸的不耐烦)“一口破棺材就把你吓成这副怂样,你也可以呀!”
肖泽依旧喘着粗气。还没等肖泽完全平静下来,刘峰就生起了一个火堆。三个人绕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照着三张疲倦的脸。雷声依旧,雨好像还没有要停的样子。
刘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看了看许慧、肖泽)“我是这夜见山的人,当向导也有十年了。要我说雨下这么大,再下山指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许慧、肖泽都没有说话。
刘峰:“现在我们面前有三条路。”(稍稍停顿了一下,看了看两个人)“要么,呆在这里等待救援,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毕竟我们没有通信工具;要么,趁现在继续下山,虽然有一点风险;再或者我们去救曹轩的雪玉,之后再考虑退路。”
许慧,肖泽的表现很凝重,但依然没有开口。
刘峰:“我是向导,所以我不发表任何议建,你们来决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反对。”
肖泽摸着手指,许慧焦躁地咬着指甲,两个人还是没有说话。
刘峰:“我们还有两天的食物。”
然后又是片刻的沉默。
许慧:(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刘峰)“今晚,还是先留在这儿吧,刘向导。”
刘峰也不闪躲,严肃地盯着许慧的眼睛。
肖泽急了:“那曹轩他们怎么办?不会……”
许慧:(打断了肖泽)“现在天已经黑了。”(将视线从刘峰身上移开了)“刘向导,等明天天一亮,我们就那个滑坡。”
刘峰长叹一口气:“那就这样吧!”
吃完东西后,许慧、肖泽准备休息。
刘峰:“你们睡吧,我来看着火把。”
肖泽很听话地找了个外屋的地方躺了下来,他始终还是不敢进里屋,然后示意许慧也过来。
许慧(无视了肖泽):“刘向导,后半夜记得叫我,换我来。”
刘峰点了点头。
雨还在下着,水沿着屋檐滴落到石板上,犹如上苍献给这世间一支镇魂曲。夜见山的夜便是如此,安静的可以给一切生命带来倦意。外面开始起风了。肖泽刚刚躺下还没睡着,门就被一阵大风吹出了,连同火堆也吹灭了。
刘峰:(用一个稳健的声音)“别慌!”
肖泽也应声而起:“啊——”一边还抓紧了许艳。
许慧(挣开肖泽的手):“怎么了?”
刘峰:(整理着炭火)“是风……”
茅屋里已经没有什么能燃的东西了,除了里屋的棺材,但刘峰不想亵渎死人。而肖泽、许慧则不敢去拿。于是,只得陷入这无边的黑暗中。
山崖下的小平坡上,雪玉陷入了昏睡中。曹轩没有叫她。而把她平放在地上。然后背起所有的行李,转身走向了山崖下。良久,一个穿着白色汉服,带着白色面具长发及腰的人从夜色中走出来,径直走向雪玉,然后抱起雪玉,轻声地耳语了几句,之后亲吻了雪玉,最后两个人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里。
刘峰勉强关上了破旧不堪的木门。
刘峰:“你们快睡……”
许慧:(打断了刘峰,并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轻声地)“你们听,有声音!”
肖泽又抓住了许慧的手,嘴里还不住地咕哝着:“爸爸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跑出来浪的……”
透过肖泽的只言碎语以及那依旧的雨声,刘峰听见了一脚步声。会是什么呢?刘峰不知道。但那个脚步声此刻正不急不躁的向他们靠近,而且还出现了火光。突然,脚步声消失了,连火光也是,外面又重归平静,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在所有人都放下悬着的心的时候,一颗人头出现在了门边上。肖泽、许慧都尖叫了起来,刘峰吓得一下跳了起来。然后,刘峰马上镇定了下来。因为离门最近的他看见这分明是一个老人,手里还拿着一个刚刚熄灭的火把。
刘峰凑上去,打算和他解释情况:“那个,老人家,我们几个被雨困在山中的旅人。”
但他马上就放弃了,因为他意识到老人似乎没有听懂他在讲什么?对他露出了疑惑又惊恐的表现。于是刘峰又马上用他所听过的几种方言去和他交流。但一切都是徒劳。
那个老人在黑暗中完全无法看清,仅仅两个眼睛发着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掩饰的寒光。
许慧、肖泽这才完全平静了下来。老人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他们三个人。刘峰马上就意会了,转头对许慧、肖泽说:“看来,他是要我们跟他一起进村。收拾收拾吧。”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三个人准备出发。但老人反倒停下了,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茅屋。最后,用手指了指里屋。刘峰以为老人是在责问他们为什么动了棺材什么的。但很快,刘峰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因为里屋传来了动静,四个人一同进了里屋。
里屋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也是厚厚的一层,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腐臭。突然,“咚”开着的棺材里又传来了一个声音。即使如此,老人的脸上依旧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表情。许慧肖泽抱在了一起。刘峰再次取出了柴刀,靠了上去。等他把头探过去看的时候。眼前的景象把他震惊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雨水的雪玉就躺在棺材里,而她的身旁就是一具腐败的尸体。
但是此时此刻容不得刘峰细想。
刘峰:(扔掉手中的行李,大喊)“是雪玉,肖泽来搭把手。”
肖泽摇着头,不敢靠近。许慧走了上去,侧着头和刘峰把雪玉拉了出来。雪玉的身体很烫,她似乎在发烧。整个过程,老人都一语不发。最后,才带着他们几个向村子进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