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可警告你，不许动手动脚。”
林伊背着花君雅走在楼梯上，耳畔不停响起她的威胁与楼梯踩踏时发出的嘎吱声。
“偷看就挖掉你眼珠子哦，再......再把腿打断好了，还有就是——”
“收声啦，又没人跟过来。”林伊抖动着身体将花君雅甩下去，“真是重死了，女孩子的身材是具有欺骗性么，看上去苗条，实际背一下就双腿发抖。”
“本尊才没那么重！”
林伊觑了对自己伸出食指的花君雅一眼，双手插着兜走到楼梯口。
“不许看哦。”花君雅跟在背后小声道。
“我根本不会去泡温泉，就留个脑袋在外面，闷个死人！还不如桑拿呢。刚刚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逗逗你。谁让你和我说话总是一副运筹帷幄的得意样，还让我吃下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伊说到这，左手捏住下巴以大拇指为支，将食指指关节轻轻按在下巴间款款移动，“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你居然会害羞。”
“哼，本尊刚才受到的耻辱会在日后加倍奉还的!”
林伊白了花君雅一眼，扭头就走，却被她扯着衣角拉了回来。
“哥哥和妹妹的过家家游戏已经结束了。”
“继续背。”花君雅叠着双臂道，“你进来的时候背着本尊，出去时也要。”
“哈？”
花君雅挽了挽衣摆坐在台阶上，“要给其他人留下前后一致的印象，又不只有东兰月他们看见。”
“难道只有我看不——”
“您是林公子吧？”掌柜突然出现打断了林伊涌上咽喉的话语。
林伊回头看去，两人之间大致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掌柜的身形略微臃肿，短簇簇、硬刷刷的白色头发是现在中唯一显眼的东西，像把钢刷似的扎在头皮上。
“怎么了？”
“方才东公子下楼说，等会儿会有位背着残疾女孩的男人过来泡澡，让我准备单间。”
“就是我！”花君雅领会到什么似的高举双臂，随后上扬嘴角道，“哥哥也休息好了吧，但请不要勉强哦，因为也存在连女孩子都背不动的男人嘛。”
林伊默然无语地吸了口气，弯腰屈膝，等到花君雅上来后却发出一声闷哼，怎么比刚才还重？！简直就像是放学时把全班同学的课本和练习册都一并装在了书包里。
“不是包场吗？”林伊跟在掌柜艰难移步。
“这样不现实，我不可能为了你去驱散其他泡澡的客人，所以就准备了间单独的房间。但您放心，那儿封闭性和隔音都很好。”
林伊沉默地点点头，朝温泉走去。
掌柜在此期间回头搭话，问他和东兰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有钱，来自哪里，要去何方......林伊有时应对自如，有时不知如何作答，也有时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尽管这些问题稀松平常，林伊也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的虚实。
所以有些问题听见也好没听见也罢，林伊都不会回答。
步过狭长走廊，打开纸隔门。这间温泉的单间映入眼帘，样式古香古色，似乎是故意做成这样。
林伊咬着牙吃力地走进去，坐在深黑色椅子上。这张椅子从外形看是木头制的，呈长方形，但坐上去却同沙发上无异，整个屁股都沉了下去。
“二位请好好享受。”掌柜说完关上门，踱步离开。
林伊如释重负般躺在床上，“再远点儿我就要倒了。”
“真是没用啊，一个女孩子竟然能让你这么难堪。”
“那已经不能算是女孩子的体重了......不过话说又回来，发现你之前我明明没有感受到任何重量。”
“本尊可以通过灵力调节身体的各个地方。”花君雅说着侧身偏斜，以优雅的姿势转动手指，撩开衣服的一角，露出雪白纤细的脖子与仿似胶状水晶般的锁骨，“那种地方，也可以哦。”
她半眯着眼，声音轻柔地像原野上弯腰晃动的蒿草。
“你一定在为自己重新掌握主动权感到窃喜吧？”林伊红着脸移开视线道。
“说什么呢，快和本尊一同泡澡。”
“不去。”
“难道不想看吗？”
“想是想，但这是一场试炼吧，看了之后肯定会被拧成麻花，成为最后所见的景象。”
“誒~真是个小色鬼~”
“烦死啦！你这个女人真的很难搞诶！”林伊起身将花君雅推进雾气腾腾的内阁。
“等等，本尊还没——呜哇！衣服全都打湿了！”
“是嘛，那恭喜啊。”林伊靠着门偏头道，里面坐着一个不停晃动的深黑色剪影。
“长得挺帅，没想到这么不解风情。”花君雅在里面小声嘟囔了一声，随后“咕噜噜”起来，似乎是将嘴唇埋入水底呼出的水泡破裂音，除此之外基本上万籁俱寂。
两个人默契地安静了一会儿。
“你当时喂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林伊盯着从里面飘出来的雾絮道。
“还觉得恶心？”
“不说算了。”
“保命蚕。”
“那是什么？”
“请从字面意义上理解，不过说是保命，本质上更像是咒具。这种蚕的作用是不论服用者受到多严重的伤都会保留至濒死状态，进而获得一线生机。”
“那不是怎么都弄不死？”
“怎么可能，只要是人都会死。保命蚕只是把死亡延后罢了，你可以把它想象成收纳东西的容器，容器空着的时候可以朝里放任何东西，但收纳的物件若是超越容器本身，就会迎来破裂。”
“你的意思是——”
“保命蚕就是这么个玩意，只要你的死亡超越了它所能承载的极限，以前避免的死亡就会随破裂一同找上你。所以保命蚕也叫代价蚕，回避死亡的代价。”
“为什么给我吃这么个？”
“因为咱们接下来要去墨羽殿，本尊可不会让你死在那种小喽啰遍地的地方，自然要有所准备。不过你要是拒绝的话，我现在就混着你的血泡澡，反正暂时死不了。”
“......有这心思，早点给你之前的徒弟用，说不定已经完全你的夙愿了。”
“不是没想过，但保命蚕很难做。本尊以前一直认为还有天赋更好的人存在，于是一直留着。这就像你走进花园去摘一朵最漂亮的花儿，你总会遇到比手里更漂亮更艳丽的鲜花......如此周而复始，手里会空无一物的。”
“所以在遇见你时本尊不想等了。”
林伊扬起脸注目头顶微弱的橘黄色亮光，“我可不会当你徒弟。”
“这由不得你，不过本尊会给你三年时间，到时候如果没能杀掉我，那么本尊势必会让你尸骨无存。”花君雅清清嗓子继续道，“我从不开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