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泡个温泉还挺闹腾。”东兰月一面抚平林伊背上刚贴的膏药贴一面对花君雅笑道。
花君雅看着东兰月用食指挠挠脸颊，“那是因为......哥哥朝我泼水嘛，所以就稍稍阻止了一下。”
“阻止什么，我的呼吸吗？”林伊抬起头带着不满的语气道，“呼出的二氧化碳呛到你了？”
“本来就是你自己毛手毛脚，别搞得像是我的错一样。”
“还真敢说啊。”林伊起身捏住花君雅的右脸颊，并且越发用力，“泡完再弄什么事儿都没有，非要催，倒头来还要东公子垫损坏费。”
东兰月看着吵闹的二人忽然捂嘴笑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兄妹之间吵吵闹闹总会给我一种别样的幸福感。损坏费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若真在意，就陪我去一趟墨羽殿吧。”
林伊微微张开嘴想问他关于高手的事情，却还是没说出口，当时算是互相偷听吧？
“我脸上有东西？”东兰月注意到视线朝林伊这边看来，“第一次见面你也是这样看我呢。”
“只是在发呆，人呆起来就容易盯着某一处看。”林伊抚摸着后脑勺起身坐在床沿上，“我的伤怎么样？”
“都是些轻伤，很难想象那是车轮造成的。你体质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可有习武？”
林伊摇摇头随后又点动脑袋，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花君雅的左手正捏着自己的后脖颈。
“咳（这里要说你会武功，因为普通人碰上马车不可能存活）。”
“啊？”林伊略微皱起眉头，他刚才好像从花君雅简短的咳嗽里听到一句话。
“咳咳（别大惊小怪，这是本尊用灵气加密过的话语，只有你能听见）。”
林伊半握右拳凑到唇边：“咳（这就是队内语音吧？为什么我也可以说出这么多话）。”
“咳咳咳（你别用，这个只有本尊才能用）。”
“咳（为什么？明明我也能加密，你是在嫉妒我的天赋）。”
“咳咳咳呸呸呸（你再用会引起怀疑的，东兰月已经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了）！”
“咳咳（别把唾沫喷我脸上）！”
“你想死吗？（咳咳咳）。”
“咳（你把对话和咳嗽顺序弄反了）！”
东兰月默默地看着林伊与花君雅，面部肌肉几乎不动，不论他怎样全神贯注屏息敛气，即使将自己变成一幅隔在二人之间的中立静止画也没能从咳嗽中听到任何额外言语。
“你们是......着凉了？”许久，东兰月略微扭曲嘴唇道。
林伊拍拍后脑勺，解释道：“有一点呢，毕竟温泉里那么热，一下子出来就容易感冒。”
“是啊是啊。”花君雅连声附和，“都怪哥哥朝我泼水，害得人家衣服都湿透了。”
“啊？”
“怎样？！”
东兰月看着即将再次发生争吵的二人笑起来，“你们两个还真是有趣。”他说完将餐盘里的碗筷递给林伊与花君雅，“不过还是快些吃饭吧，咱们要趁着夜色回去。”
“这和你之前着急赶路有关系？”林伊接过碗筷问道。
“这么说也可以，不过我之前是被追杀，毕竟有钱人家的少主是敛财的好工具。晏仓已经先回去了，你们进殿要事先通知。”
“怪不得刚才交完损坏费就没上来，你不怕他又闹小情绪？”
“酒这种东西，在路上喝与坐着喝没什么分别。”东兰月说完埋头扒饭的同时，取下腰间挂着的黑色陶瓷葫芦，嘴唇贴着小小的壶口缓慢呷酒，“你要不要来点儿？”
“恭敬不如从命。”林伊举起酒杯，东兰月为他酌上半杯，“好辣！”林伊喝完一面捂着脖子一面吐出舌头道。
“对没怎么喝过酒的人来说是辛辣了些，但这个是金礼的名酒。”
“沧拓吧。”花君雅凑近闻了闻，“好浓郁的香气，我也要一杯。”
“未成年不能——唔！”林伊话还没说完肚子就遭受重拳。
花君雅双手捧着桃木酒杯，眼睛开始放亮，“这香气可太勾人了！”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再来！”
林伊看着喝酒谈欢的二人发现自己竟在不觉之间变成了局外人，虽然有人说过酒局是交友的方法之一，但这么喝真的不会出事吗？
“嗝。”花君雅突然从后勾住林伊的脖子，“你也给本尊喝。”
好臭的酒气，你刚刚说了本尊吧？！
“对，你也喝。”东兰月面带潮红地起哄道。
总感觉时间没过多久，这两个人怎么醉成这样。
“我就不@*#%!$，咳咳咳！”林伊被花君雅强行灌入一口酒后，咳嗽连连。
东兰月上前几步，眼神迷离地看着他，“我们来玩石头剪子布好不好。”
“这是什么超展开？！”林伊向后移动几步，“醉了就赶紧睡。”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不是女扮男装吗？我输了就脱一件，你输了就一层一层的——脱皮。”
“这已经超出游戏的定义了，是谋杀吧？！”
“少废话，剪刀石头布！”东兰月快速挥动右拳并张开五指。
林伊看着他出布心中窃喜，但还没等心中的喜悦散去，东兰月的布就将林伊的剪刀包住并向上一掰。
我赢了又没完全赢，林伊捂着右手的食指与中指道：“你故意的吧？”
“两根手指怎么可能打赢五根手指，这不是常识吗？来，继续。”
“哪里的常识？！”
“石头剪子布！”
“你的石头为什么能攻击我的身体？！那根本就是拳头！”
砰一声，林伊开始产生强烈的困意，意识到这一点，房间越来越暗，光线迅速消失，耳边热闹的玩耍声了无踪影——完全的黑暗降临。
不知过去多久，林伊再次睁开眼睛时已是夜晚，时间在他昏迷间缓慢地、接缝般过去。
花君雅趴在身上蜷缩着腿侧睡，窗外月光熠熠，照射在她脸上的银辉同呼吸微妙地滑行开来，遍布整个脑袋的阴影亦随之变形。
额头和松软发丝构筑的阴影，细长、差不多笔直的淡黑色双眉，高而挺的鼻梁，额骨处红色的圆形伤疤等一切的一切，都恰似静静湖面上荡漾的涟漪一样改变着形状。
我这是......怎么了？不行，什么都想不起来。东兰月酒品也太差了。林伊挪开花君雅起身，却被她一把拉住，她将食指贴在嘴唇边阻止林伊询问。
门外传来接踵而至的脚步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