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洛莉娅!”
陆弥修接住体力不支的柯洛莉娅,此时的少女已经面色苍白,明显是因为体力消耗过大而倒下的。
把柯洛莉娅放到凳子上坐下,陆弥修用手支撑住柯洛莉娅的后背,防止她因无力而倒下。
坐着休息一会后,双眼紧闭的柯洛莉娅缓过劲来,说话的声音细若蚊鸣:“我没事,让我坐着歇一下就可以了。”
“是不是刚才那会用神谕消耗太大了?”
“嗯。”
“明知道这样的话就对出头的以示惩罚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强迫所有人?”
柯洛莉娅嘴边弯起一个笑容:“因为一下子让所有人起立感觉很酷,弥修你不觉得吗?”
陆弥修对柯洛莉娅的孩子气抱怨道:“可是你现在坐都坐不稳的模样一点都不酷。”
柯洛莉娅嘿嘿一笑,就这样轻微的动作,额头上都渗出了透明的水珠。陆弥修心疼地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为柯洛莉娅拭去流出的汗珠。
此时柯洛莉娅睁开眼睛,就看见陆弥修拿着一张蓝白色碎花条纹的手帕在自己额头上擦来擦去。
柯洛莉娅看着陆弥修手中女性化的手帕和熟练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不悦。
她撇着嘴问陆弥修:“你这手帕是谁送的?而且你为什么对于帮别人擦汗这种事这么熟练?”
陆弥修停下手中的动作,理解了一会柯洛莉娅刚才所说的话,一脸坏笑地调侃道:“柯洛莉娅你是吃醋了吗?”
“笨、笨蛋!我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仆从吃醋?我只是怕你和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纠缠不清,嗯,就这样!”
“哪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这条手帕是我出国前家里一个世交的女儿送给我的。”
“女儿?你果然在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厮混!”
“没有这回事!”
“那你和那个女生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啊,我和她又不熟,送礼物只是礼节上的往来而已。”
“可是我听说在你们华国女生送男生手帕有定情相思的意思,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陆弥修费了好一番口舌,才让柯洛莉娅相信给他送手帕的女生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所以手帕也只是在商店买的现成品,自己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有兴趣吧。
柯洛莉娅这才作罢:“还不是你自己没有解释清楚,哼。”
陆弥修不满地嘀咕:“还不是你自己太敏感了。”
在误会解除后,柯洛莉娅心情好了许多,整个人也看起来有生气了。她悠悠地晃动着纤细的小腿,把两只手对着陆弥修一伸:“我的糖呢?”
“糖?什么糖?”
“不是你说到了之后要给我买糖果吗?”
陆弥修这才想起来:“是有这回事,不过我们从下火车之后一直没空,也没时间去街上买。”
柯洛莉娅站起身来,拉着陆弥修就往外走:“现在不是刚好有空吗?”
“柯洛莉娅你就休息好了?不要勉强自己。”
“我已经好了,快点快点。”
柯洛莉娅急匆匆地拉着陆弥修就离开了会议室,而陆弥修则紧紧地抓着柯洛莉娅的手,生怕一不小心柯洛莉娅就又倒下去了。
两个人回到市政府的大门口,因为他们两人的行李还放在车上,所以来时的马车还在原地候着。两人坐上马车,告诉车夫旅店的位置。
在到店下车后,陆弥修特地多给了车夫几个铜币,当作感谢人家等待良久的报酬。
询问前台,在各自的房间分别放好行李后,两人重新回到了旅店的大门处。下榻的旅店位于奥莎尼市最繁华的地段,中午时分面前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陆弥修决定还是以柯洛莉娅的意见为主:“柯洛莉娅,你想先去干什么?”
柯洛莉娅指了指自己干瘪的肚子:“当然是吃饭了。”
“那我们是去吃海鲜还是沙拉,或者牛排?”
“都不要,你跟我走就行。”
柯洛莉娅一口回绝了陆弥修的午餐提议,不由分说地就拽着陆弥修跑了起来。
“等等,柯洛莉娅你等等,你认识路吗?”
柯洛莉娅没有理会陆弥修的疑问,带着陆弥修在繁忙的街道上左右穿插,在各处犬牙交错的小巷里七拐八弯,把陆弥修晃的头晕目眩。
在经过一段不可描述的路程后,两人在一家咖啡店停了下来。陆弥修揉了揉自己迷糊糊的脑袋,面前的咖啡店飘散甜蜜的香气。
“柯洛莉娅你之前来过奥莎尼吗?”
“没有啊。”
“那你是怎么知道藏在深巷里的这间咖啡店?”
柯洛莉娅自信地指了指自己小巧的鼻子:“我闻到了哦,任何甜蜜的气味都逃不过我的鼻子。”
“这么神奇的吗?”
两人推开虚掩的门扉走了进去,咖啡馆里的灯光很暗,舒缓低回的音乐酿造了一种甜蜜的氛围。里面的人不多,两个人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身着应试服的服务生把菜单递给两人,柯洛莉娅翻开菜单轻车熟路地点单:“我要一杯卡布奇诺,一份巧克力慕斯蛋糕,一份奶油泡芙,一份松子饼…”
“柯洛莉娅是不是点的太多了?会不会吃不下?”
“甜品是吃不完的。”柯洛莉娅信誓旦旦地说,就像在说着什么神圣的宣言一样。
由她去了,陆弥修自己点了一普通的法国咖啡和一份草莓蛋糕。这家咖啡馆的速度挺快的,不一会餐桌上就满满当当地摆满了各式甜品。
“我开动了。”
柯洛莉娅开心地拿起刀叉,对着慕斯蛋糕就是精准一刀,送到嘴里,柯洛莉娅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陆弥修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看着对席上正在大快朵颐的柯洛莉娅感叹道:“从认识柯洛莉娅第一天起,我就发现你身边的甜品永远相伴不离。”
柯洛莉娅吃完一块奶油泡芙,把黏糊糊的叉子抵在自己的嘴上,若有所思道:“对于我来说,甜点就是打开幸福之门的钥匙。为数不多的快乐很大一部分都是甜品给我的。”
陆弥修喝了一口咖啡:“可是吃多了不会觉得很腻吗?”
柯洛莉娅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会不会,而且对于我来说,越甜越幸福哦。”
说着说着柯洛莉娅吃完了最后一个奶油泡芙,而陆弥修才刚刚吃上草莓蛋糕的第一口。
在咖啡馆度过糖分超标的一餐后,柯洛莉娅继续用她那专业追寻甜蜜气息的鼻子带着陆弥修穿行在城市的各种角落,不管是老爷爷的手工糖果,还是厨师工坊的花式甜品,一一都逃不过柯洛莉娅的“魔爪”。
在两人的逛吃逛喝下,时间悄然地溜走。
当陆弥修抱着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糖果走在路上时,太阳即将坠入远方的海底,橘黄色的光芒使得蓝色的海面染上一层梦幻的色彩。两人行走在海边的街道上,海浪潮起潮落的水声一拍一拍地传上岸。
虽然陆弥修抱着一大堆东西,但是前面的柯洛莉娅却两手空空,轻轻松松。
“柯洛莉娅,你买这么多糖果我们也吃不掉啊,到时候携带也不方便吧?”
“那就带回去给那些北方人吃吧。”
“柯洛莉娅还愿意给他们分享?”
“我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就当是给他们的赏赐了。”
“那这些基本上都是柯洛莉娅买的,你能不能帮忙拿一点?”
“不能,这些都是仆从做的。”
被柯洛莉娅干脆利落地拒绝了,陆弥修狠狠地诅咒柯洛莉娅这种娇蛮任性的人一定孤独终老,肯定没人要。
后面的陆弥修还在心里打着小九九时,柯洛莉娅已经在前面停下了脚步,驻足观看退潮的海浪。
“这么美丽的海岸为什么空无一人呢?”
陆弥修抱着一大堆糖果站在身边,看着下面人迹罕至的沙滩:“这不是很正常吗?对于当地的居民来说,海洋从他们出生时就一直在这里起起落落,直到他们死去时海洋也还是原样。”
陆弥修停顿了一下:“所以对于柯洛莉娅来说是人生第一次所见的绝美风景,对于奥莎尼的人来说就是每天都看到的厌倦场景。”
“你是说人们对于最常看到的景色就会失去欣赏之心?”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陆弥修打哈哈地说到。他眼角一瞥,却看到柯洛莉娅刚才兴高采烈的神情忽然变得无精打采。
因为知道自己如此喜欢的大海在别人的眼里没有任何吸引力而失落不已吗?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发现自己喜爱的事物分享给其他人时却发现别人压根不感兴趣时的落寞神情。
陆弥修咳了一声:“当然,美丽的事物永远都是美丽的。柯洛莉娅你看,大海有因为没有人欣赏它而停止把雪白的浪花拍打上岸吗?”
“是没有。”
“万事万物都是这个道理,海是这样,花是这样,动物也是这样。美丽首先是愉悦自己,然后才是取悦他人。”
看来是自己随口胡诌的话起了效果,柯洛莉娅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谢谢你,弥修。美丽首先是愉悦自己,然后才是取悦他人,这句话我会一直记得的。”
陆弥修脸红地摆手:“随口说的,不用那么在意。”
“没有,我记得弥修说的很有道理。至少还有我和大海自己一起欣赏着她的美丽。”
柯洛莉娅说完就跑下岸边的台阶,脱下小皮鞋与短袜,赤脚踩在了松软的沙滩上。
她站在上面朝上面的陆弥修招手:“弥修快点下来,光脚踩在沙子上面感觉好奇妙,你也来试试。”
微微的海风吹起少女纯白的发梢,白皙的双足被沙子包裹其中,奇特的痒意逗得这双脚的主人咯咯发笑。
“好好好。”陆弥修随手放下满袋的糖果,也走了下来。
……
两人不知道在海滩上折腾了多久,直到月亮高高地悬挂在中天之上时,疲惫不堪的两人才打道回府。
他们在旅店门口遇见了焦急的安东尼队长,和他解释了晚归的原因,并且把带来的糖果分给勘探队全体。
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分别打开房门,准备洗漱休息。
陆弥修在就要进去的时候,突然被柯洛莉娅拉住。陆弥修惊讶地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柯洛莉娅别扭地晃了晃衣角:“你还没说晚安。”
陆弥修哑然失笑:“太累了,忘了。那晚安,柯洛莉娅小姐。”
“晚安,弥修。”
“嗯。”
两道房门同时关上,结束了这难得的浮生半日闲,明天就要踏上未知的旅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