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开工地点选择在了比斯山脉中段的一座小镇附近。
从这座小镇向南走十几里,这里的山体地下岩石层坚硬,承重力好;而且离南北两边的原有铁路都很近,是最合适的开工地点。
专列缓缓地停在了铁路的终点站,也就是这座小镇。
几个小时前发生在车厢里的骚乱早已平息,不过从贵族暄红的脸颊、贵妇阴沉的表情和官员忏愧的眼神中,还是可以窥见一丝当初的遗迹。
虽然那边的气氛很是尴尬,不过陆弥修和柯洛莉娅还是很欢快的。火车到站后,两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下车。
此时破败的小镇火车站上站满了卫兵和来宾,不过来者们华丽的衣装和朴素的小镇实在是不相匹配。如果不是这次的开工仪式,这些王都的达官贵人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来到这种“鬼地方”。
柯洛莉娅和陆弥修下了火车,马上就被一队卫兵和一位黑色西装的中年人围住。中年人摘下自己的帽子:“请问是希尔小姐和陆先生吗?”
柯洛莉娅微微颔首,并没有说话。这种时候柯洛莉娅总是会很好地隐藏自己平时的随性,把自己高傲孤冷的一面展现出来。
中年人微笑地指向火车站外的车队:“那请希尔小姐和眷属一起坐车前往典礼的地点。”
陆弥修虽然不是什么贵族,自己可是来自一个新生的共和国,对于这套迂腐的贵族礼仪自然是一窍不通。不过这些日子跟着柯洛莉娅,耳读目染地也学到了一些基本礼仪。
陆弥修心领神会地牵着柯洛莉娅的手,径直地朝着车队走去。
中年人和卫兵则紧跟在后面,柯洛莉娅的特殊身份让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保护她。
走到指定的轿车边,陆弥修先一步上前打开后车门,绅士地让柯洛莉娅先走进去,然后自己才坐进去。中年人则一把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他先吩咐司机开车,再回头和柯洛莉娅交代:“这次活动陛下和埃罗公爵都会出席,而希尔小姐是作为希尔侯爵的代表,等下我会带二位去对应的位置的。”
柯洛莉娅难得出声:“知道了,我们两个人的位置安排在哪?”
中年人继续恭恭敬敬地回答:“到时候陛下和埃罗公爵都会发表演讲,两位则是在下面听;最后有一个合照,不过只能让希尔小姐一个人上去了,陆先生的身份不太合适。”
“好。”
见柯洛莉娅没有什么别的疑问,中年人才头转回去。而陆弥修一听国王和公爵都会出席活动,兴趣马上就起来了。不过碍于前面还坐着陌生人,陆弥修还是忍住了没有向柯洛莉娅问个不停。
镇上出去的这段道路就很新,在这种地方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会有这种崭新的马路。看起来是专门为了这次活动而修建的,保证轿车也可以在这种地方行驶。
而在道路的远处,有一队施工队则在热火朝天地沿着原有的铁路继续铺设铁路。在偏离铁路的远处修这么一条道路,陆弥修觉得实在是没有必要。
陆弥修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的内心不得有些担忧。无论是装潢华丽的专列,或是声势浩大的典礼,甚至专门为了一个活动而修一条道路,实在是有些过于讲究排场。
之前一直都听北方人讲南方迂腐与古板,但是今天出席活动,看起来北方人在讲究这种贵族礼节上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兰洛王国也刚刚结束战争不到十年的时间,花费如此多的国家财富去追求贵族排面,不理智,也不应该。
不过自己作为一个外国人,没有必要对别国做太多的评价,还是要牢记自己的特殊身份。
不过说回来,还是多亏有这条新修的马路,陆弥修才能安然地坐在轿车中,不一会就穿过十几里地,来到了山峰脚下。
中年人抢先一步下车,为柯洛莉娅两人打开车门。待两人下车,中年人殷勤地把他们引到一个临时搭起来的高台下,这里有许许多多的黑色椅子。
中年人准确地在千篇一律的椅子中把两人带到第二排的一边,让他们坐下。
待柯洛莉娅和陆弥修坐定后,中年人就先行告退了。柯洛莉娅到来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来宾已经来的七七八八,此时都在三五成群地小声议论着。
柯洛莉娅先是和旁边的爱德华以及皮蓬爵士打了招呼,就闭嘴不再说话。
虽然一边的陆弥修看出来皮蓬爵士很想和柯洛莉娅说话,但是柯洛莉娅没有一点想要交流的意愿,爵士只能悻悻作罢。
不过这种交头接耳的热闹也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最后一位姗姗来迟的客人入座,一下子人群就陷入了寂静之中。因为他们知道,最后出场的主角要出现了。
果然,一道长长的黑色轿车队伍由远及近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然后停了下来。被护在中间的两辆车则是几乎同一时间打开车门,侍从深鞠躬,而坐着的达官贵人则都站了起来。
从车里走出两人,后车的来人比前车的人故意慢了半拍,走在了他的身后。不过隔的有些远,陆弥修没有看清楚。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高台,陆弥修才得以看清来者。
立在前面的想必就是赫赫有名的卡尔二世,年纪大摸四十多岁,他的眉眶很高,深邃的目光炯炯有神,犹如从兽穴里射出的光芒,尽管华丽的王冠重重地压在了头顶上,但仍能感觉出他那天赋聪颖的宽阔额头在转动。
而稍微站的靠后一些的则是南方的埃罗公爵,他的年纪按理来说应该和卡尔二世差不多,不过看起来更加年轻一些,面容也显得白皙一些。金色的短头卷发配上那阴柔的脸庞,不知道的还会以为是谁家贵族少年,很难把他和带有老气的公爵这种词联系起来。
两人就这样站在高台上,而下面的众人都抬着头仰视他们。国王锐利的眼光扫视过后,说到:“先生们,女生们,午好。”
国王的声音十分沉稳有力,让人相信这是一位值得信赖的强势君主。台下的众人纷纷脱帽鞠躬表示对国王的敬意。
国王继续说到:“很高兴大家可以来到这里参加比斯铁路的开工仪式,大家知道南北迫切需要交流…”
虽然是国王发表演讲,但说的内容其实也是千篇一律的大道理,也没有太多的新意。
在国王演讲结束后,埃罗公爵也发表了一段简短的演说。无非就是对于铁路的修建很高兴,希望在以后南北可以加强交流,一起作为统一体继续前进。
让陆弥修更加在意的是他的声音,出人意料的年轻和青涩。明明听传闻所说,国王和公爵的年纪相差无几,可为什么亲眼所见时差距却如此之大。
不过现在的场合一点都不适合说悄悄话,陆弥修决定还是结束之后问柯洛莉娅好一些。
在国王和公爵都说完后,就到了点火开工的仪式。交通大臣把点燃炸弹的按钮交给国王,只要国王按下这个按钮,事先准备好的小当量炸弹就会引爆,宣布着铁路工程正式开启。
当国王的手指按下这个红色的按钮时,原本应该传来的轰隆声却没有如期而至,而是死寂一片。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台上的两人则不动声色。
一边的交通大臣则感觉大事不妙,刚想下去找技术负责人时,爆炸声传来了。
不过炸的位置好像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