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巡逻员的纠缠后,一路上变得畅通无阻。行进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不消多少时间,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德克镇。
在小镇的入口,陆弥修两人下了车,哈维尔和他们告别:“那就送到这里了,以后的路就要靠你们自己了。记住,安全是最重要的。”
陆弥修看着这位才认识两天的男人,却给予了自己如此多的帮助,不竟脑子一热,朝着对方深深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叔叔的恩情我永远不会忘记。”
林云岫见状也微微欠了个身:“小女子也一样。”
“用不着这些,”哈维尔摆摆手,“最重要的就是,确保自己的安全。”
“我们知道了。”陆弥修点点头,将哈维尔的嘱咐牢记于心。
“那再见了。”
安格尔勒住马绳,马车朝着来时的方向远去。
林云岫对着马车离去呼喊:“叔叔,告诉奥尔蒂斯,我会再去找她的。”
只见从马车里伸出一只手臂,晃了晃,示意自己知道了。
陆弥修和林云岫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马车消失在遥远的视线之外。
直到再也看不见,陆弥修拍了拍林云岫的肩:“好了,都看不见了。”
“弥修,我们这一路运气真好,能遇见奥尔蒂斯一家。”
“希望我们的好运可以一直持续到见到柯洛莉娅吧,先去小镇上看看吧。”
“嗯嗯。”
两人踏入了小镇之中。这是一座普通的城镇,里面的建筑随处可见,低矮而破旧,没有什么可以过多描述之处。
身边一直路过着形形色色的人们,林云岫有点紧张:“弥修,你说我们不会西班牙语怎么和人交流啊?”
“问题不大吧,哈维尔叔叔不也说了,南兰洛也基本都会说法语。”
“可是突然出现两个只会讲法语的外地人,在这种熟人社会肯定容易被怀疑的吧。”林云岫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陆弥修思索了会,林云岫的担忧并不无道理。不过经历了这么多,陆弥修已经有些心累了。
“已经到这里了,只能见招拆招吧。”
林云岫眉头一蹙:“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啊,怎么感觉你有点摆烂了。”
“好像是有点哈,”被戳穿的陆弥修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可是我也想不到有什么应对之策。”
林云岫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的人,释怀地笑了笑:“好啦,既然都到兰洛来了。俗话不是说送佛送到西吗?我们肯定会成功的。”
林云岫的善解人意忽然让陆弥修鼻头一酸:“抱歉啊,来了这里却什么准备都没做。”
看着一脸垂头丧气的陆弥修,林云岫直接就把两只手拍在他的脸上,紧紧地夹着陆弥修的脸颊。
陆弥修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让你不要在这里自怨自艾说胡话。明明就是我鼓动你来的,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感受着林云岫手上传来的冰凉触感,林云岫一双深邃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陆弥修微微一怔,旋即笑到:“确实。”
“所以说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先找个人打听一下吧。虽然有地图,但是没有人指路的话,还是容易迷路。”
林云岫牵着陆弥修的手,两个人穿行在陌生的街道。因为事先乔装打扮,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两个外乡人。对于这件事,还要谢谢哈维尔的缜密考虑。
被林云岫牵着,陆弥修落在对方的身后。看不她的脸,可依旧听得到她的声音。
“弥修,你说找什么人问路好些?”
“我觉得老爷爷或者奶奶之类的最好,他们一般更热心,而且也不会起疑心。”
“所言极是,让我找找…”
林云岫四处张望,不消一会就发现了目标。她拉着陆弥修:“在那边的老爷爷怎么样?”
陆弥修顺着林云岫的目光看去,在街道的尽头拐角处,蹲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爷爷。在他面前有一个摆满饰品的摊贩,看上去应该是一个摆摊的。
“可以,我们过去假装买东西,然后问问吧。”
两人走过去,在摊位前蹲了下来。老爷爷发现了陆弥修两人,立马招呼起来:“两位,要买点什么吗?”
由于过于自然,陆弥修甚至在第一时间都没有发现对方说的是法语。他也用法语回答:“我妹妹想挑个发饰。”
“是姐姐!”林云岫对于这个虚假的称谓却表现出很在乎。
“好好好,是姐姐。”
“哈哈哈,我在这里摆摊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搞不清关系的姐弟。”对于这种尴尬的错误,老爷爷也只是哈哈一笑,就直接化解过去了。
林云岫说:“我弟弟总是这样,你也明白的,小男孩总喜欢表现自己很成熟。”
老爷爷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露出慈爱的笑容:“是这样的,我孙子也是,明明就是个小人,却那么要强。”
后知后觉的陆弥修终于发现了对话的盲点:“爷爷,你讲的是法语?”
“嗯?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不也是讲法语吗?”
看着老爷爷一脸懵,两人一下子搞不太清楚状况了。不是说南兰洛流行的是西班牙语吗?怎么街边随便遇到的老爷爷都是讲法语?
陆弥修整理了一下思路:“我们不是本地人,但是我有一个在巴斯克的朋友,她告诉我说南方讲的都是西班牙语。”
“你那个朋友是贵族吧?”
“你怎么知道?”陆弥修被彻底震惊了。
“因为在我们这,也只有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还抱着西班牙语,就像守着百年前虚无缥缈的佩尼昂王国一样。”
林云岫慌忙摆摆手,示意老爷爷说话的声音小点:“爷爷,现在可是战争时期,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
“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他们把我的儿子征去当兵,就为了打内战。我早就厌烦了贵族老爷们的那一套说辞,像我们这种平民百姓,谁在乎这个地方是叫兰洛或者佩尼昂啊。”
之前来南兰洛,陆弥修都是走马观花。虽然做了一些调查,得知大部分民众对于战争的态度并不支持,却没想到居然会像这个老爷爷一样激进。
陆弥修试探性地询问:“像抱着爷爷你这种想法的人,在南方有很多吗?”
“巴斯克那种大城市我不清楚,但是如果你问的是在这个镇上,那我可以打包票告诉你,除了镇长那个狗娘养的,大家的想法都和我一样。”
林云岫又问了一句:“可是南北方已经发生了过好几次战争了,从来也没听说过有人出来反对过啊。”
对于老爷爷说的话,林云岫还是不太相信,所以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老爷爷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林云岫:“小姐,你应该也是贵族出身吧。既然如此的话,你肯定也不懂我们这些草民了。”
林云岫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才看到自己手腕上戴着一只精美的玉镯,一看就价格不菲。
林云岫用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玉镯:“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很简单啊,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细小的胳膊怎么可能拧的过老爷的大腿?日子还过的下去,那就凑合过下去吧。”
“即使是儿子上战场也要接受这场对自己毫无意义的战争吗?”陆弥修忍不住吐槽。
“孩子,巴斯克的那些老爷从来不会考虑我们的死活。”
老爷爷说出的话像是历经了多年风霜的无可奈何,只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才能明白这里面的心酸。
而陆弥修坚持地反驳:“不,有一个人始终在牵挂着你们的。”
“还有谁?”
陆弥修的话语掷地有声:“你们的圣女,柯洛莉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