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跃动着火光。
木质的马车是优良的引火物,冬青向上挥动短剑,将那灼热的力量予以最大的释放,暴戾的源石术法以马车为支点卷起冲天的火焰龙卷,将这驾马车化作燃烧的棺材。
冬青的极限也只能将那声势惊人的火焰龙卷维持一瞬。残余的火焰中焚烧着绝望的惨叫和咒骂,焦黑的人形们纷纷挣扎着滚下马车的残骸,仿佛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才干掉一半不到……”
冬青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刚才那种用法对他的精神消耗很大,最多再来两次他就得脱力,看来还得继续修正。
他摇了摇脑袋,从一具尸体上拿走军刀,然后走过去打算对那些幸存的纠察队员一个一个地补刀。时间过得真快,几个月前纠察队还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而现在他一个人就能轻而易举地覆灭一整支纠察分队。
“不……不,别过来!别过来!”
一个幸存者看见冬青缓缓走来,仿佛见到了死神,连忙手脚并用地向外爬去。由于用力过度,那被烧得焦黑发脆的皮肤再次开裂,在他的身后留下一条杂乱而肮脏的血路。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脂肪燃烧的臭味,冬青并不喜欢这种味道,因此他打算尽快了结此事。
幸存者还在爬行,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前进多少。冬青的脚踩在他的背上,然后一刀砍掉了他的脑袋。接下来是其他人,冬青的动作很快,附魔过的刀刃也足够锋利,一个接着一个,干净利落。
这支纠察分队的队长还活着,在火焰升起之前他就已经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因此只有背部受了严重的烧伤,但他忍了下来,把自己装成一具尸体。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翻滚的欲望,把弩箭藏在身下,让背上的火苗继续燃烧。
他在等待时机,等待那个危险的敌人露出破绽的机会。他在陆军兵学校的时候见过所谓的术士,都是些傲慢的家伙。虽然术士的力量强大,但是他们的肉体却很脆弱,被弩箭射中一样会死,只要……只要敌人背对他。
机会到了!他悄悄挺起上半身,对着冬青毫无防备的背部发射弩箭。然而,冬青却像早已预知了似的,在他扣下扳机的瞬间猛一转身,同时把军刀掷出。附魔的效果没有立刻消散,闪耀着金色裂纹的军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像穿纸一样轻易地洞穿了他的躯干,把他钉死在了马车的残骸上。
“哈……哈……”
贯穿肺部的军刀剥夺了他仅剩的力量,也让他放弃了抵抗的企图。他吐了口血,努力地抬起头,想看一看将要取走自己性命的人,
“你……”
你把瓦列里怎么了?最后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出口,他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视野变幻着,他看到自己的领口,看到贯穿胸口的那把军刀,最后看到自己掉了一只鞋的的脚。
原来是这样啊。
他的脑袋滚落到自己的脚边,然后停止了思考。
“他是不是有话想说?”
冬青愣了一下,他总觉得对方好像认识自己……但是不可能啊,任何见到过他的纠察队员应该都死了……奇怪。不过人都杀了,也不可能开个亡灵法术把死人拉起来拷问。
当他走回废弃的村子时,人们的脸上没有他想象中的高兴或者崇拜的神情,反而是深深的忌惮。感染者们围绕着他,又不敢靠近,他的视线所及之处,男人们就垂下脑袋,女人们就把孩子拉到身后。
感染者躲闪着他的目光,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纠察队都被杀了?他可真厉害。”
“我都看见了,冲天的大火,就像魔鬼一样。”
“别傻了,纠察队被杀我们就完了。”
“他一走了之,纠察队却要继续找我们的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跟他走?”
“跟他走那是造反,死路一条!你也想死?”
“我倒觉得……”
“去去去,要死自己去,别牵连大家……”
“造反就造反!”
“饿呀……”
“你们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了……”
冬青的嘴角抽动了几下,装作没有听见,径直走进原先的木屋。接下来的招揽工作没有想的那样容易,只有一半不到的人愿意和他一起走,冬青展现出的强大力量反而加剧了其他人的疑惧,愿意走的多半也只是因为太饿了。
这些感染者并不愿意主动地招惹纠察队,他们担心杀死纠察队员的行为会招致报复。宁愿像老鼠一样到处逃窜,敢于反抗的反而会被视为危险的异类,如果不是冬青的力量过于强大,说不定他们早就把赶他走了。
过了一会,感染者们的注意力就从冬青身上移开了,有几个人把纠察队的马抓了回来。冬青之前努力控制火焰的范围,就是为了不伤到这两匹马,想留着给骑兵队用。不过看到这帮面黄肌瘦的感染者盯着马的那副垂涎的样子,他是实在喊不出“别杀我的马”。
不过这帮感染者倒是怂得从一而终,既不敢跟冬青反抗纠察队,也不敢随便乱动他的战利品。
“看我干什么?马归你们了。”
冬青摆了摆手,他可不想再被这群饿死鬼一样的家伙眼巴巴地看着了。接着,冬青就看到了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快的杀马、剥皮、解体、烧水、煮肉的一条龙流程,这帮人没有直接扑上去吃活马刺身都算是很讲卫生了。
冬青也分到了一碗热腾腾的马肉汤,和老汉一边喝着一边谈事情。
“您是要干大事的人,但有的人只想赖活着。”老汉不无遗憾地对他说道,“我就不跟您走了,到底不能就这么把他们丢下……不过老汉我有个不情之请。”
“您请讲。”
“要是之后我们这群人糟了什么难……求您照应下孩子们,其他人是活该……但孩子……”
“您放心。”
冬青握住老汉的手,向他再三保证之后就带着十几个愿意走的人离开了这个废弃的村子,沿着小道南下返回营地。
队伍里一多半是女人,她们倒是比那帮男人有勇气。曾经挟持过他的少年和那个女哑巴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