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顶楼干嘛啊?」
「你总算找到他了,想说你怎么去顶楼去了那么久,做得好,刘昱町。」
「小晴...欢...欢迎...你回来。」屋顶上的秘密邂逅以及秘密的谈话过后,两人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直到午餐结束的钟声响起,李芳晴才缓缓站起,看了一下刘昱町,眼神示意了一下便离开楼顶,而刘昱町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跟在后面,一起走到二楼,最终在教室前方遇到了很担心的三人。
「好啦,没事啦我,只是想要去屋顶上透透风,一整天都待在学校教室里面,你们不觉得真的又无聊又令人感到烦躁吗?哈哈。」李芳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收起了严肃的眼神跟垂下的嘴角,露出笑容,用很灿烂的笑容笑了出来,跟这三位解释了一个假的原因。
「好啦好啦,没事就好,你以后要搞失踪,一定要跟我说喔!」张佑薰担心的看着李芳晴,用自己半开玩笑的方式关心着李芳晴。
「不对吧,告诉别人的话,就不叫搞失踪了吧,哈哈。」李芳晴眯着眼睛笑着,看起来很开心,四人开始谈话,有说有笑,字字句句都有着关心的意味,李芳晴感觉的到,他也认为,有这些朋友真好。
不过自己,还是选择了隐瞒。
一旁,站在四人后面的刘昱町,则是看着李芳晴,脑海里只思索着一件事。
这个女孩,跟他想像的单纯可爱有些不一样,貌似还隐藏了一些什么特殊的情感,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这个女孩,比他所想像的活泼乐观又好像有那么的不太一样,似乎隐藏了心里的话、扣住了自己的心房,只要别人擅自想要靠近,就会紧闭门窗,不让任何人接近,之后才会缓缓开门,但开门过后,来应门的的,是那个笑着跟你谈天的李芳晴,而不是..真实的李芳晴。
强颜欢笑,真的好吗?这是藏在刘昱町心里的一句话,他没有想要说出来,他只是想要好好的保护这个女孩,也希望自己总有一天,可以打破她的心房,让她可以对自己表达心事、说出,隐藏在心中的秘密。
隔天,蒋艺安来学校了,他的发烧已经好了,但是因为头还是有点晕,所以上课几乎就没怎么听课,大多都是趴着睡觉。
「怎么啦?昨天怎么请假?」下午第一节,国文课,老师下课的口令一出口,罗冠瑜就到蒋艺安的身旁,一脸关心的看着蒋艺安。
「发烧。」没有更多的话,只是一些些的寒暄,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对话,只是词语的回应而已,但罗冠瑜并没有因为如此就丧气。
「是喔,那要好好注意身体啊,你今天一直都趴着,看来是发烧还没好吧,抱歉,昨天逼你上场打球,虽然你最后真的打得不错,我都不知道原来你那么厉害耶。」身后传出了一个人的声音,蒋艺安没有仔细听,所以稍稍的往左看,是刘昱町满脸笑嘻嘻的看着他。
「还好吧。」看完是谁跟他们搭话以后,蒋艺安转头坐好,随后趴下,用一只手为柱头。
「我们不吵你休息了,好好休息吧。」罗冠瑜拍了一下蒋艺安的背,之后蒋艺安听到脚步声,两人应该是离开了,这样也好,蒋艺安不想要跟任何人有任何关系,他只要能宁静的度过这个高中生涯就觉得很好了。
「刘昱町,昨天聊天室问你,你还没回喔,你到底跟他在屋顶聊了什么啊?」一阵声音又响起,蒋艺安这次竖起耳朵听着,是罗冠瑜的声音,正在问刘昱町一些事情,蒋艺安不知道原来罗冠瑜也如此八卦。
「没...没有啦,哈哈哈。」刘昱町笑了一笑,声音感觉变得有些小声,好像有点胆怯,也有种想要赶快草草带过、敷衍了事的感觉,但...这也不关自己的事情吧,那是别人的事,自己也没资格管,纵使自己有些兴趣听听,另一只手围住头的另一边,蒋艺安这次是真的要睡觉了。
「都不说,所以李芳晴到底跟你聊了什么啊?」罗冠瑜的声音变得稍稍小声,变成是说秘密的感觉,一听到李芳晴这个词,蒋艺安不知怎么的,眼睛虽然被遮着,但是却无法自主性的阖不起来。
「好啦...我偷偷的跟你说喔,你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我啊...算是跟她告...。」
「英雄啊!你来了啊!来陪我玩玩啊!」蒋艺安正要听到重点的时候,冯哲出现在了蒋艺安的座位前面,蒋艺安抬头看了下,后面跟着的是蔡忠宇和沈齐宏,但他不想给予理会,向后看,刘昱町跟罗冠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可恶,精彩的没听到...蒋艺安在心里这么叹息着。
「怎么啦?当了英雄就不理人了啊?怎么不说话了啊?会不会累,要不要帮你买水?」蔡忠宇也站在一旁起哄,讲话中带有着一点刺,没有什么好意,心怀不轨。
「ㄟ?对啊?怎么不说话了?昨天怎么请假呢?是怕被我们好好照料吗?」冯哲又说,这次更夸张,直接一屁股坐在蒋艺安的桌子上,占去了四分之一的位子,于是蒋艺安又把身体挪到了另外的四分之三。
「哎呀,不要这样嘛,陪我们聊聊天,说说话嘛,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啊?要不要我帮你『追』啊?」冯哲又再继续说,追这个字还特别强调,其他两人都开始笑,但蒋艺安却不解这有什么意义。
「唉唷,真的是翅膀硬了耶,想飞了是不是,头抬起来啊,怎么啦?唉唷,脸好红啊?是因为看到了冯哲的屁股才害羞,变成这样的吗? 」一旁的沈齐宏终于也跟着出声,讲的话也是一个比一个要毒,但蒋艺安还是想趴着,不想要给予理会,不过还是敌不过这三位同学,沈齐宏把蒋艺安的头挖起来,不让他继续趴着,然后让蒋艺安的脸朝向冯哲。
「唉唷,脸那么红,要不要跟我『交往』一下啊?我可以让你玩好玩的喔,嘻嘻。」冯哲看着蒋艺安因为发烧还没完全好而通红的脸说着,蒋艺安则是没有看冯哲,眼神飘向门外,那里有正在追逐的学生,好像很开心。
「喂!不要太过分啊!拿出像你当初承认袭胸的勇气跟气魄来啊!」蔡忠宇看着一脸完全没有要理会他们样的蒋艺安,开始有些生气的说着。
「啊啊~不要伤和气啊,同学就要好好相处,是.不.是?」冯哲的屁股离开桌子,站在地板上,转过身,看着被沈齐宏拉着的蒋艺安,诡异的笑着。
「回答啊,是不是?」
「哑巴啊?还不快讲话?」先是沈齐宏,后是蔡忠宇,两人都越来越不开心了,讲话也越来越大声,随即引起了全班的注意。
「你们不要这样子,再这样下去,我就跟老师说喔!」詹露庭在教室前方,脸上有些畏惧,但是这是副班长的职责,他必须尽到。
「对啊,不要欺负同学。」吴仲伊也站出来制止,感觉就好像是詹露庭的保镳一样,詹露庭在哪,吴仲伊就会在哪。
「副班长副班长啊,你要不要也来给这家伙袭袭胸啊,我们只是在教他正确的人生观,你这样骂我们,不就骂错人了吗?不应该要骂骂这个袭胸狂魔、这个篮球英雄、这个没朋友也没父母的家伙?」冯哲看着詹露庭,开口就是一大长串,前面蒋艺安都忍得住,嘲笑自己可以,但是...但是就在最后一句话,让他忍不住了。
凭什么,为什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开别人父母玩笑?曾经失去母亲的蒋艺安,脑海浮现母亲的脸,满脑子愤怒。
「不要这样啊,虽然他很可恶,但还是不要欺负同学比较好。」詹露庭还是开口,这次的眼神更是胆怯,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这是詹露庭内心的想法。
「你们就听詹露庭的话吧,不要再弄那个谁了。」吴仲伊开口,他跟詹露庭不一样,感觉好像胸有成竹,没有几分惧怕,反而还很骄傲的样子,但看蒋艺安的眼神,却多了一种鄙视。
「好啦好啦,你小子真是幸运,被副班长大人救了,下次会好好的照顾你的啊,好吗?没朋友没父母的蒋同学?」一巴掌小力的拍在蒋艺安脸上,冯哲是笑着的,蔡忠宇也笑着,沈齐宏的笑更是到了大笑的程度,不知道为什么,冯哲又再度强调了没父母的那一句话,恐怕是刚刚观察到,在说那句话的时候,蒋艺安的反应比较大一点吧,但这也让蒋艺安更是愤怒。
「幼稚。」蒋艺安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跟着自己的愤怒一起排泄了出来。
「蛤?你说什么?」冯哲本来正要走了,但是听到蒋艺安说了这句话,他回头,一手罩住耳朵,夸张地问着,想要听听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幼稚,没理由的欺负人,什么真相也都不知道,就只会说出一些伤人的话语,嘲笑我可以,但是...不准嘲笑我爸妈。」休眠的火山,也总有一天会爆发,此时此刻的蒋艺安,把袭胸事件过后的当时到现在的怒气,一次排出,而且还是排放在这全高一最凶狠的老大身上,也就是冯哲。
「你小子,是不想活了吧?」冯哲嘴里笑着,但是抽动的脸颊以及爆满青筋的头和手,却全都遮不住,蔡忠宇和沈齐宏也在冯哲身后,磨拳擦掌着。
虽然后果可能不堪设想,但是蒋艺安并不畏惧,他现在脑里只充斥着讨厌和愤怒这两种感情而已,他狠狠地瞪着冯哲,认为开别人父母玩笑就太过了。
一阵兵荒马乱,这次打架是冯哲第一次亲自上阵,冯哲从左边来一拳,沈齐宏从右边来一拳,正中央又被蔡忠宇打了一掌,陆陆续续,不停地打,没有停下来,蒋艺安没有挡着肚子,他只是护着脸,一动也不动。
只要脸没有受伤,爸爸没看到...应该就不会被发现,这样爸爸就不会操心,不会耽误工作了吧,此刻的蒋艺安,满脑子只有爸爸,他在乎爸爸的程度,已经高过了在乎自己,因为自己,爸爸错失了大好前途,现在正是爸爸可以努力的时期,自己也不能太打扰爸爸,必须要让爸爸好好追梦才行,要是又因为自己而打坏了爸爸的梦想可不行。
「不要打啦!」
「好惨喔...」
「居然有人敢呛冯哲,节哀顺变。」不管教室内教室外,都传出了围观的人会发出的声音,大家都在旁边,袖手旁观。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过了大约十分钟,三人打累了,蔡忠宇蹲在地上休息、沈齐宏则是站着,做了一点伸展的动作、冯哲更是在刚要打蒋艺安肚子的时候,被蒋艺安躲过,而敲到墙壁,手已经开始流血了。
「你们三个,给我来教官室,你,赶快去保健室吧!」教官出现在教室外,把打架的三人扣走。
蒋艺安没有倒在地上,而是站着,他并没有被打到倒下或跪下,他都忍住了,衣服破了一些小洞,蒋艺安不是很在意。
「要不要送你去保健室啊?」陈思同看着伤痕累累的蒋艺安,关心的问着,他虽然没有说很喜欢蒋艺安,但是因为那次打篮球比赛的原因,他稍稍对蒋艺安改观了,甚至觉得他可能是个颇有趣的人,今天的事件也让陈思同觉得很不解,到底是要蠢到什么程度,才会去呛冯哲啊,虽然觉得很蠢,但是陈思同同时也觉得很厉害。
「不用了。」蒋艺安看了一下陈思同,没有太多的反应,他现在正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稳定下来,蒋艺安站立着,身体还是很疼痛。
「怎么啦?」这时,谢世平从教室前方的门走进来,看到了凌乱的课桌椅以及狼狈的蒋艺安再加上刚刚接到教官室的电话,瞬间反应过来,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去保健室吧,那个谁,詹露庭,你带他去。」谢世平虽然有些担心,但是他知道这样的事情,学生们可以自己调解,自己调适,不用自己太多的介入,或许有一点原因是想要偷懒,但大多数的原因,还是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有所成长。
「来...来吧...,去保健室。」詹露庭走到蒋艺安旁边,看着衣物乱糟糟的蒋艺安,不太想要接触他。
「走啦,快去快回。」吴仲伊这时又站了出来,好像是想要保护詹露庭,可能是怕蒋艺安会对詹露庭做一些什么。
「不用了,我不去。」蒋艺安又再度开口,全班发出了一些惊讶的声音,各个都觉得蒋艺安被打成这样,可以站着已经很了不起了,还不用去保健室,真是个怪人,上次明明被打一下就昏倒了,这次居然可以撑那么久。
「老师...他...。」话还没说完,蒋艺安已经离开了教室,没有人追出去,就这样,班上的人都失去了蒋艺安的行踪,蒋艺安的肚子、背、左胸、右胸,都觉得非常的痛,但他还是不想要去到保健室,他只想要找一个地方,好好静一静。
此时,刚刚去合作社聊天还有买东西的五人回来了,出现在107的教室外面,刘昱町还有罗冠瑜的位子被弄倒了,东西也都掉出来,有很多人正在清理,大家的表情都很凝重。
看到了这副光景,刘昱町以及罗冠瑜很快就冲了进去,张佑薰还有李芳晴则是在谈论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而林佳欣则是站在门外,朝着教室四处张望着,没有看见想找的人,林佳欣感到有些灰心,但是内心随后被更可怕的东西盯上了,恐惧感,说不定,他要找的那个人,是因为打架或被打,才害教室变成这样。
刘昱町冲去找詹露庭跟吴仲伊,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詹露庭则一五一十的告诉刘昱町,罗冠瑜在一旁听着,顺便整理座位,两人听了一切发生的事情,一下生气、一下脸色凝重、一下眼神忧伤,最后,座位整理好了,两人跑出教室,准备跟其他三人解释一番。
「刚刚我们班的蒋艺安跟别人吵架,打了...不对,是被人打了。」罗冠瑜看着地板,但是却是向三位女生说,刘昱町则是一脸不悦,好像十分生气。
「蒋艺安是...?」张佑薰先发问,首先是问那人是谁。
「蒋艺安是我们的风纪股长,也是上次林佳欣来教室,引发那场轰动的那个人。」罗冠瑜继续说,这次是看着张佑薰的眼睛说着。
「你是说袭小欣胸那个人?」李芳晴有些惊讶,眼神有点困惑,罗冠瑜跟刘昱町听完这段话以后,都没有说话。
「那不就是他活该吗?做了这种事情,被打活该吧?」李芳晴继续说,眼神给人的感觉有点厌恶,说话的语气有些苛刻。
「你怎么这样说?你又知道是不是有真的袭胸了?」罗冠瑜有些愤怒,因为他也是相信蒋艺安没有袭胸的那一派。
「那你们怎么又知道他没有了?」张佑薰也有点生气,三人就这样开始吵了起来。
「没...没有...他没有...」林佳欣想要插入话题,但是由于自己声音太小,而已没有魄力,所以其他三个人根本就没有听到。
「反正,他袭了小欣的胸,他就不是什么好人,被打也是应该的,而且谁要他要没事去惹冯哲?」张佑薰说着,他们三人如今的想法就是,蒋艺安是个坏人,他袭了胸,他就是坏,被打也是活该的,而且就连张佑薰都知道冯哲了,也就知道冯哲多有名了,当然是坏出名的,
「你们...一个比一个还要任性...你们有问过林佳欣吗?你们有问过蒋艺安吗?你们有想过当事人的心情吗?我知道蒋艺安他很冷漠很冷淡,但是我知道的,我知道他独自吞掉了很多压力跟烦恼,你们知道为什么他要去找惹冯哲吗?不知道吧?原因是因为冯哲嘲笑他没有朋友、没有父母,他一定是非常的爱他的父母,才会如此气愤,要不然平常的蒋艺安,会这样吗?我看应该也是默默忍受过去,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不会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就算发生了,事后也只会离开,没有多余的表情和情感的表露,这些你们知道吗?没有经过观察别人,了解别人,就只会说风凉话的话,那我们和冯哲他们,又有什么两样?」刘昱町最终开了口,一开口就是长篇大论,是为了要帮蒋艺安去除争议,四人也都被刘昱町这突如其来的生气给吓到了,通通默不作声,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冷静点吧,兄弟。」罗冠瑜在旁边安抚着刘昱町,但是好像没什么用。
「刚开学的时候,我进到了教室问了大概一号和二号,问他们这间教室是不是107班,几乎没有人回应我,害我一直很怕是不是走错教室,直到后来,我走到三号位子,看到蒋艺安,他跟我说,这个教室是107没错,而且外面门牌有写,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傻,这种事情也要问别人,那些人无视我是应该的,大概把我当白痴了吧,但蒋艺安理我了啊,他理我了,第一个在学校讲到话的就是他,但是后来我问他要不要跟我当朋友,他什么都没说,后来也跟他没什么交集,我也单纯只是觉得这个人好像挺有趣的,很想跟他变成好朋友,甚至是变成和罗冠瑜一样的好兄弟,但我跟蒋艺安没什么话题,所以没什么可以聊的,而袭胸事件的当时我也在现场,我就坐在他左后方不远的位子,看到林佳欣跟他搭话的时候,我也有些吓到,哇,全校最漂亮最可爱的校花跟他搭话,他居然还是那么冷静,结果过不久,他却把手放在校花手上,我惊呆了,我赶紧换个位子,才发现,他原来是在帮校花扣扣子,我又见识到了自己有多么傻,不过到最后我认为真正傻的是那些外人,搞不清楚状况,就开始乱搞蒋艺安,开始开他玩笑,我真的不懂,这样到底有什么好厉害的,这次也是,不过是篮球比赛输了一场而已,就恼羞成怒,找到蒋艺安的脸上,还嘲笑人家的父母,这样我还忍得住?」刘昱町说话说得非常的快,在他说的话中,可以感觉到他是多么的生气,多么的愤怒,他的怨气就好比做他说的话一样,一点一点地在言语中吐出来。
「真的是这样吗?小欣?」过了大概一分钟,才又有人开口,开口的是张佑薰,他眼神有点忧伤,而李芳晴则是有些许的愧疚。
「对...没错...我每次想跟你们说...你们都没听到。」林佳欣在说这段话的期间,结巴渐渐减少了,但是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所以没有人感到很惊讶。
「那...是我错了,对不起。」张佑薰转过身,看着刘昱町,刘昱町还是很生气,眼神是犀利的,嘴角往下勾,真的十分生气,罗冠瑜则是在一旁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三位女生。
「我也错了...对不起。」李芳晴也转向刘昱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生气的刘昱町,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所以李芳晴有点害怕。
「算了...不要跟我道歉,你们应该去道歉的是蒋艺安,不是我。」刘昱町的眼神渐渐冷静下来,说话的语调也回到原本的声音,没有说很生气了。
「阿町就是这样,对女生凶不起来,但对男生就可以很凶。」罗冠瑜这次出声说话,他站在旁边,笑着,凉风吹过,把他的浏海吹平了。
「真是够了,罗冠瑜,你觉得他现在会去哪里?」刘昱町白了罗冠瑜一眼,虽然他并不反对罗冠瑜说的话,但是还是觉得现在是找到蒋艺安比较重要。
「我在猜拉,可能是会在屋顶,毕竟他这学校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让人独处,也就只有顶楼这个地方了吧,是吧?芳晴?」罗冠瑜看着李芳晴,这样问着,因为在场最常去屋顶的,也就只有李芳晴了。
「是没错啦...屋顶上风景又好,然后视野也很足够,凉风很凉,可以让人的心静下来,忘却一些不好的回忆。」李芳晴说,在边说的同时,望向天空,好像在想些什么事情。
「那...事不宜迟,我们准备上楼去找他吧。」刘昱町说,他看着大家,罗冠瑜带着微笑,李芳晴则是看起来有点不安的样子,张佑薰是看起来有些愧疚,但是也有些兴奋的样子,让刘昱町不懂的是,为何林佳欣的笑容,是在他们五人相处时,没有看过的。
此时,在屋顶上的蒋艺安,他坐在角落,摸着自己身上的伤。
凉风徐徐吹拂,吹过他的脸庞,也吹过他的衣服,凉风从领子口的缝隙钻到衣服里面,吹过每一个伤口,也让伤口的痛,渐渐缓了下来。
上一次生气是什么时候呢...蒋艺安在脑海里思索着,最终是想到了一个情景...
「蒋艺安!你妈妈是不是出车祸死掉了阿...好可怜喔。」
「蒋艺安!你没有妈妈了对不对,要不要我分你我的妈妈?」
「蒋艺安!你妈妈不会来接你了,你应该觉得很伤心吧!不要哭!」那是小学五年级的那年,虽然大家都是小孩,但是小孩讲的话,有时也因为太过真诚而很伤人,很刺人。
那天是妈妈丧礼后得隔天,老师请每一位同学都来蒋艺安的位子前,给他鼓励,有的人为他感到难过,当然也有人想要安慰他,但是不知道怎么安慰,所以在无形之中说了一些会伤到蒋艺安幼小心灵的话。
那时是班上的捣蛋王引发的,他以前很喜欢跟蒋艺安玩,但是他不太会表达,座号又在很前面,所以他完全不经过大脑,就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了,当时说的话是这样的。
「蒋艺安啊!我知道你很喜欢跟我玩,所以忘记你妈妈吧!来跟我玩,我陪你玩到死掉!你愿意吧!反正我爸妈从我小时候就不在了,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变成没有爸妈的两个人,当永远的好朋友」此话一出口,老师的脸已经崩塌了,其他同学则是笑笑,觉得捣蛋王说的话很好玩,然而,蒋艺安却不一样,他经历了妈妈的丧礼、爸爸的哀恸,对妈妈、爸爸、死、没有爸妈,这些话很敏感,听完了这段话,蒋艺安不知为什么的,生气了起来。
「你说什么拉!什么玩到死掉!而且谁跟你一样没爸妈!我爸爸还在!他对我最好了!」当时的蒋艺安还很擅长表达,不过说得话也是很伤人,尤其是对当时的捣蛋王。
「什么!你想打架嘛!」
「来阿!」连老师都还来不及制止,两人已经扭打了起来,最后甚至把整个教室都搞乱了,打架完,两人遍体鳞伤,而且都累得躺在地上,被体育老师抱到保健室,两人分别躺在两张床上,相视着。
「有没有比较好阿!蒋艺安!虽然你讲得话有点伤人,我真的有点生气了,不过跟我打完架,心情有没有比较好一点阿?」捣蛋王当初是这样说的,蒋艺安这才意识到,原来捣蛋王是为了他,才跟他打起来的。
「谢谢你啦...心情真的有比较好一点了,你真不愧是我的好朋友!」蒋艺安看着受伤的捣蛋王,两个人看着对方,都笑了出来,这不是什么嘲笑,而是关乎友谊的,真诚的笑。
然而,美好的时光,也不是会一直持续下去的,过不久,因为捣蛋王跟蒋艺安打了架,捣蛋王的继父母觉得很气愤,所以就让捣蛋王转学了,蒋艺安还记得转学的那天,自己哭得很大声。
「蒋艺安!要记得我喔!我们会在遇见的!」捣蛋王坐车离开前,这样说着。
「一定会的,杜奕豪!你也不要忘了我喔」蒋艺安大声喊着,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情况下,送走了他的这位好朋友,捣蛋王-杜奕豪。
时间轴来到了现在,经过了回忆,蒋艺安的心里有些难受,现在你过得好吗?杜奕豪…?蒋艺安在心里挂念着这位友人,到了现在依旧很关心着他,不过已经断了音讯,两人就没有再怎么联络了。
如果说,杜奕豪现在还在的话,肯定会笑自己是个白痴,硬要去让人家来打自己,但如果终归是如果,杜奕豪现在并不在,蒋艺安,现在能想的,就只有晚餐要吃什么而已了吧。
「吱-」顶楼的门被打开,蒋艺安望向了门的地方,出现的是两个男生,一个高一个矮,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是谁了,是刘昱町还有罗冠瑜,蒋艺安瞬间就明白,那两人是因为知道了那件事,才来关心自己的吧。
「怎么样,没受伤吧?」罗冠瑜先走上前,看着坐在地板上的蒋艺安,关心的问道。
「被全校最大尾的流氓打,能没事吗?」刘昱町在后面,嘲讽罗冠瑜,罗冠瑜并不以为意,因为他知道刘昱町现在正为蒋艺安的事情很生气。
「没事吧?」刘昱町走上前问道,这个问题跟罗冠瑜的话题差不多。
「白痴喔!跟我说的不是差不多吗,哈哈。」罗冠瑜拍了一下刘昱町的头,此时的刘昱町才打破严肃的神情,展开笑颜。
「没事,只是有点痛。」蒋艺安还是坐着,没有看想那两人,只是望着栅栏外的风景。
「是喔,没事就好啦,注意身体阿,看你今天的状态也不怎么好,发烧还没好吧?」罗冠瑜又继续上前关心,担心的样子变为信任的眼神。
「是阿,好啦,好好注意身体吧,我们等等都会在教室等你,你也是时候把我们当朋友了吧?」刘昱町笑着说,然后转头,打开门,离开顶楼。
「好啦,我们先走了,等一下会有一点小惊喜,不要吓到喔,哈哈。」罗冠瑜也说一说就离开,离开前说了一句很奇特的话,让蒋艺安有一点害怕了,所以他又转头看向栅栏外,在转头的同时,听到了开门声,他不知道是有人进来,还是罗冠瑜他们出去。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又出现,但这次不像刚刚的低沉,这次的音调比较高,而且稍稍有点小声,转头才发现,是一个应该要是第一次见的人,不过蒋艺安不是第一次见,那个人是张佑薰。
「恩。」蒋艺安因为有点吓到,所以没有太大的回应,继续看像栅栏外的风景,云,从左边飘到了右边,如同人的感情一般,常会左右流动。
「怎么可能没事!都流血了!」这次的声音变得比较柔,但是有点大声,让蒋艺安也吓到转过身子了,他看到的是也很惊讶的张佑薰,然后是看到坐在他旁边,看着蒋艺安流血部位的林佳欣,刚刚是他发出的声音吗?蒋艺安有点惊讶,但是没有显现在脸上。
「啊!对...对不起。」林佳欣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声音有点太大声了,立刻低下头跟蒋艺安道歉,然后转头看着张佑薰,满脸通红,张佑薰则是笑一笑带过。
「抱歉阿...一直都误会你了,好啦,我也要先回教室了,听罗冠瑜他们说,你人好像挺好的,多多指教。」张佑薰说,说完就转头就走,留下满脸通红的林佳欣。
「要...要去保健室喔,我...我也先走了。」林佳欣再说话的期间,完全没有看着蒋艺安,只是稍稍用眼角瞄了一下,之后也站起来,转头离开。
能够有人关心,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蒋艺安在心里想着,这是自从国中以后,他就再也没有体验过的事情了,他有点惊讶,但是表现出来的,是一脸的笑脸。
「吱—」正当蒋艺安以为已经没人的时候,门又打开了。
走进来的人,满头金色秀发的...是李芳晴。
蒋艺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是最后一个人进来的,而且还是一个人,但是因为曾经对这个人撒过谎,所以蒋艺安有点不太敢看他。
「你在干嘛啊?坐在这里一个人?」李芳晴这样告诉蒋艺安,蒋艺安只是点了点头,尴尬的看向栅栏外。
「旁边是空位,我...可以坐吗?」李芳晴虽然嘴上这样问着,但是早就已经坐了下来。
这个情景,蒋艺安好像有见过,曾经,在梦境中见过。
昨天,没有去上学的蒋艺安,看小说看到一半,睡着了,他在睡着的期间,做了一个梦,那个梦,是关于自己和一个女孩,在屋顶上相遇的故事,想必.. .就是跟现在很像吧,蒋艺安也在不知不觉中,把那个梦里的女生跟李芳晴串在了一起。
「你打架了对吧。」李芳晴说着,眼神流露了一点哀伤,蒋艺安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恩...」蒋艺安回答了,但是不知道要回什么,所以草草带过。
「你叫什么名字阿?」李芳晴问着,眼神没有看向蒋艺安。
「蒋艺安,107班,反正你也是跟罗冠瑜他们一起来的吧。」蒋艺安这样说着,语气有些许的愤怒,但是表情没有表现出愤怒的样子,还是有做自我介绍。
「恩...我106班,李芳晴。」李芳晴在蒋艺安说完之后,自我介绍了一番,声音没有很雀跃,只是有些沉静。
「你有来过顶楼吗?」李芳晴问出了一个蒋艺安早就料到的问题,当然,这是要确认,那天是不是蒋艺安自己在顶楼跟他搭话。
「没有,今天第一次。」蒋艺安这样说着,眼睛看着学校的外边,有一台车开进来,开到学校里面,他亮着红蓝的灯,是警车。
「是嘛...那我先去找刘昱町他们了,大家都在教室等你喔,掰掰啰。」李芳晴站起身,拍了一下屁股,最后还是转头看了一下蒋艺安,心理若有所思。
「对了,还有...对不起。」李芳晴这样说着,然后最后微笑了一下,蒋艺安转过头,正好赶上了笑颜的最后一刹那。
「不用道歉。」蒋艺安不知怎么了的笑起来,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露出牙齿的笑,不过没有笑出声音。
随后,李芳晴离开了顶楼,留下蒋艺安一个人。
下课钟声响起,蒋艺安也站起身,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人...正在等着他吧。
站起身,离开了顶楼,缓缓地下楼,拖着沉重的身体,纵使遍体鳞伤,他还是不想去保健室,因为这...是他努力的象征。
回到教室前,他没有立即进教室,进去之前,想了一下...
虽然有人关心的感觉不错,但是..
即使如此,蒋艺安还是觉得,或许...孤独可能...还是比较好吧。
第一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