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海伦娜，你为什么跑到地面上来了？”
“怎么了，我不能到地面上吗？”
海伦娜用手轻松折断身前的树枝，不紧不慢地在树丛间开辟着道路。
根据海伦娜的说法，在这座山的另一侧还有一条隐秘的道路。其实原本有许多小路可以过山，只不过那些路要么太危险、要么早已被帝国军毁掉，她们现在要走的是一条几乎没人知道的古道。
“我的意思是，难道不死人不该留在地底吗？就像我那时见到你的时候。”
米兰达紧跟在海伦娜身后，她能看到那些折断的树枝上布满紫色的尖刺，这或许是某种带毒的植物。
“从原则上来说，绝大多数不死人都会留在地底都市。”海伦娜停了下来，像是在酝酿什么，“这是我们不死人的规则，或者说法律？但是管它呢，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那是什么事？米兰达没有问出口，海伦娜也没有再说了，也许她不想说太多自己的事。
“米兰达。”
微不可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米兰达转过头，发现克莉丝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不用克莉丝开口她都能大概猜到克莉丝在担忧什么，克莉丝不信任海伦娜，从进入树林开始这家伙就表现得很紧张。
米兰达也不傻，她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海伦娜是敌是友？她暂且认为海伦娜是友，因为在地下都市时她就慷慨地帮助了她们，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展现出什么敌意。
“放心吧，海伦娜不是坏人。”
“不...不是。”
克莉丝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伸出手指指向米兰达的头顶。
“嗯？”
米兰达抬头向上看，什么也没有。
“它在你头上！”
克莉丝神色焦急，她伸出手想要从米兰达的脑袋上赶走什么，但又不太敢，那颤抖的手僵在空中。
还没等米兰达反应过来，一道黑影从她的脑袋上飞出，那黑影落在克莉丝的手上，是一只拇指大小的青色飞虫。
“咿！”克莉丝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这只嚣张的小虫子应该不会想到自己能吓到一条巨龙，但是，它也不会想到自己将会死得有多惨。
克莉丝猛地转身，将手砸向一旁的巨树，那水桶粗细的树干发出可怕的崩裂声。被夹在中间的虫子不知遭受了多大的压力，反正肯定变成肉泥了。
“嘎嘎......”
巨树开始倾斜，树叶和枝干的破碎声在上方沙沙作响。
“笨蛋！快跑啊！”
米兰达拉起已被吓呆的克莉丝跑到一旁。伴随着一阵巨大的轰隆声，那颗无辜的巨树倒在了地上。
“所以说为什么你会怕虫啊！你不是龙吗？你身为龙的威严在哪？”
“我才不是怕，你就没觉得虫很恶心吗？那完全就是，啊，真是！”克莉丝想把手上的“污渍”甩掉，她的话好像没什么说服力，毕竟每一个害怕虫子的人都会说自己只是觉得虫恶心，而不是害怕。
“虫那么小，有什么好怕的。”
“正是因为小才可怕...啊，是恶心！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在你睡觉的时候，那些小虫子会爬到你的嘴、耳朵里吗？”
“这个嘛...”
米兰达陷入了沉思，她好像从没考虑过这点。确实如克莉丝所说，这是个可怕的问题，我们怎么知道自己睡着时有多少虫爬到了自己的嘴里、耳朵里。但这又是个无伤大雅的问题，因为如果非要考虑这点，那就没人能睡得着觉了。
“顺带一提，我以前每天都要用冰把屋子里的角落给封住，就是为了防止那种可怕的事发生！”克莉丝作张嘴状，可以想象出她从嘴里吐出冰霜龙息的模样。
“怎么感觉你还挺自豪的？”
“你两闹够了没有。”
领头的海伦娜终于忍受不了后方传来的骚乱了，她转过身，内心的无奈已经清楚地表现在她的脸上。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海伦娜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她最终还是收起了想要说教一通的念头。作为一个“长者”想要凭人生经验教训小辈这已经成了生物的本能，更何况她那破碎飘渺的记忆已经延绵了几千年，想要从中找点什么精妙的讽刺那再容易不过，但那会让人讨厌的。
“我们到了。”
她们面前是一块突兀的空旷地带，树丛消失了，因为地面上覆盖着银色的“铁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种材质不可能是普通的铁。
地面被分割成几大块，构成了一个美妙又规整的图形，那精确的线条和弧度让人想起某种超自然力量，或者说一种纯粹理念上的完美图形。
海伦娜走到空地中心，她俯身将手伸向地面，也许是按动了什么机关，地面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开始变形。图形塌陷下去，露出一道长长的阶梯，阶梯的尽头是一扇门。
这看起来像通往某种地下空间的大门。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过来。”海伦娜在门的入口招着手。
米兰达感到眼前的建筑有些眼熟，这个会变形的建筑看起来并不像这个时代的风格，她在哪里见到过，好像是......在圣山底下的遗迹！
“海伦娜，这是?”
“这是遗迹，很显然吧。看来你们的文明还没有足够的发展，这些散落在世界的遗迹还未被你们发掘。”
海伦娜向旁边让开，在她的示意下米兰达发现大门的旁边有一个装置。那是一个机械装置，凸出的光滑屏幕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说过我需要‘人手’对吧，米兰达，你现在可以把手放上去了。”
海伦娜笑了笑，但她发现自己的冷笑话好像没被回应，两人困惑地看着她，像是想搞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发笑。
“咳咳，我的意思是把手放在那个屏幕上，人手啊，也就是说人的手，这道大门需要活人的手才能开启。”
好吧，解释笑话是最令人伤心的环节了。
米兰达把手放在屏幕上，那屏幕亮了起来，一道冰冷冷的机械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也许是在屏幕背后吧。
“验证完毕，身份编号00000001，权限：管理员级。”
门开了，一股微弱的腐臭气味从里面冒出，转眼间又消失了。天花板上的灯一盏盏地亮了起来，照亮了前方螺旋下降的楼梯。
遥远的记忆在米兰达的脑中一闪而过，她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这样的景象，那时有许多人排着队准备前往地下，她率先打开了大门，然后发生了什么......
“没事么？”
肩膀被拍了拍，那些烟雾状的回忆像是被一阵狂风吹散，稳稳当当的现实又重新回到了米兰达的面前，那是克莉丝担忧的脸。
“我没事，我只是...好像想起了一些东西。”
“突然想起东西？难道你也是某种特殊失忆症的可怜患者？这个世界真是有着奇妙的巧合。”海伦娜走下楼梯，她没回头继续说道：“我们还是先走吧，这段路程应该不会太短，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聊，特别是过去的记忆，我最擅长那部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