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栀呆滞了一瞬。
其实这个场景，在她脑海里，应该多梦幻一点，可苏秦看起来又不会是那种懂浪漫的男孩子。
或者说，他原本也可以是个浪漫的小男孩，可偏偏因为她的原因，这个男孩，一夜之间长大了。
他不再浪漫，温柔，明白自己以前的执着的，固守的毫无意义，到头来连自己喜欢的女孩子都留不住，就理所应当的舍弃了。
于是兜兜转转，他就又变回了那个静默着，不善言辞的男孩子。
其实她也是会愧疚的吧。
所以回来以后她才会想着补偿，她以为他会开心的，毕竟当初牵个手他都是软磨硬泡了好久，她才答应。
可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她了，他已经不需要靠着她活着了，
那夜，苏秦走后，林雨栀关了投影仪，洗了个澡，冰冷的水珠黏附在她头发上，她开了窗，抱着腿，在情趣酒店的大床上，静默地发呆。
她听着雨声不绝，想了很多东西，最后忽然发现，原来她回来，睡他，赖上他，都不是因为他孤单，而是她寂寞。
可当苏秦说出那句，我们在一起吧，她几乎没怎么想就答应，不自觉握紧了手，紧张得出汗了都，指甲戳进掌心。
苏秦和林雨栀约法三章。
提出的条条框框，很多很多，但归根结底，就是说这个男女朋友是有期限的。
结束以后不准死缠烂打，不准无理取闹，分开以后，也不准像现在这样做出那么多风风火火，让他为难的出格的事。
林雨栀好像明白苏秦为什么要提出这些条约，所以她盯着他的眼瞳，一字一句地念着：“你说这些……是嫌弃我，想摆脱我了，是吗，苏秦？”
“是。”苏秦点头，他知道她是聪明的。
“既然你非要固执得想和我在一起，非要我做男女朋友，那答应你又如何呢？”
“只是林雨栀，你要明白，我答应你在一起不是想要满足你什么，而是想你清楚，我们真的不合适了。”
“可如果是你舍不得我了呢？苏秦，如果期限到了，你舍不得放手，怎么办？”
“不会有那一天的。”
“可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苏秦。”林雨栀低着脑袋，默念着，有些笃定。
“我不会爱你的，林雨栀。”
苏秦顿了顿，然后摇摇头，“不会的，真的不会的。”
“这样啊……那至少现在，作为女朋友，你就没什么想法吗，苏秦？”林雨栀浅浅笑着，凑近了他的脸庞。
“还有人呢。”苏秦轻声道。
往来人不绝，些许驻足，因为林雨栀真的很好看嘛，腿长腰细的姐姐，无论如何都是讨人喜欢的。
“这样不刺激？”她眼中涌动的，是疯狂而大胆的色彩。
“你真的是妖精，林雨栀。”
“那也得你印证过才行。”
然后她吻上了他的唇，唇瓣温软甜腻的，好像雪糕。
回去的时候苏秦一直在想，这个荒唐计划的可行性。
林雨栀牵着他的手，一蹦一跳的，抖落一地欢喜，内心的心情毫不保留地表现在脸上，好像吃到糖就满足的小女孩。
可这段关系终有期限，分别的时候，你真的还能笑出来吗，林雨栀？
这是他为他编织的美好梦境，可既是梦境，终有破碎的一天。
你蹬着梯子，伸着手，终于要触碰到星星啦，可是天亮了，梯子碎了，梦境跌落，你也掉了下来，摔疼了，你会哭吗？
你会不会哭啊，林雨栀？
苏秦不觉得他残忍。
是她选飞蛾扑火，贪恋爱情的光与炽热，那爱了，疼了，哭了，就都不是他的错。
都是她选的，不是吗？
…………
苏秦和林雨栀去了一趟超市，买了肉，她说要烫火锅，苏秦没拦着。
回家，放下菜，苏秦去厨房切切洗洗，出来的时候，林雨栀摆弄着一个照相机。
这是谨雨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尼康的单反，能让拍出来的照片色彩度更加饱满，苏秦没查过价格，但想来不是很低。
提起单反，一般想起的就是索尼，可这其实是个错误认知，索尼只有微单，而尼康和佳能才是单反和微单俱全。
林雨栀一张一张调着苏秦拍过的照片看，事实表明她不是什么数码白痴，鼓着嘴巴，赌气的意思藏不住。
“你相机里的小姐姐是这么回事？”
“啊？那个是约的coser拍的单子，今晚要冲印出来。”
“你会照相？”
“随便学的。”苏秦先坐了下来，伸着筷子夹了一块肥牛，到锅里涮涮。
他家里有电火锅，但一个人，并不常吃。
“挺漂亮的。”林雨栀一张一张翻着苏秦拍过的照片，淡淡的评价，但其实已经被惊艳到了，她想会不会有谨雨薇的一两张在里面。
如果有的话，偷来恶心她一下，倒也是很有趣的。
苏秦仍旧烫着他的火锅，下了一块毛肚，
“谢谢。”他不知道林雨栀是再夸他拍照的技术还是coser的脸，谢谢总要说的。
“我拍的正片是收费的，一次很贵，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那种，所以低水平的漫展都不怎么去，因为coser的水平参差不齐。”
“瞧不起啊？”林雨栀吐吐舌头，苏秦的毛肚已经涮好了。
“不是看不起，而是怕拍出很差的正片。”苏秦摇摇头，“拍摄很差的正片不会提高我的技术，甚至还会让我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技术。”
“最后导致我否让自己的同时也让coser对我产生厌恶感，这种厌恶感，抵触感，一旦在圈子中流行开了，人云亦云，再想翻身就很难了。”
“好像有点道理。”林雨栀点点头。
“而且二次元圈本就乱，不说技术，coser的素质也难说，我不否认垃圾堆里有金子，只是没有那个在垃圾堆里找金子的时间。”
火锅滚烫，苏秦夹了一块午餐肉，“当然这种说法也稍显极端，毕竟谁不是一步一步来的，本来一开始，这就是个为兴趣而生的团体。”
“还有，就是，你火锅不要吃了？”
林雨栀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本满满当当的菜，已经没了小半。
于是忙不迭跑上来，可她爱吃的肉都被苏秦吃光了，看着林雨栀鼓着嘴巴，幽幽怨怨的模样，苏秦觉得这顿火锅还是吃得比较欢快。
然后吃完了，林雨栀去洗澡，衣服都在超市买了。
她洗澡要挺长的时间，苏秦洗完碗的时候，她还没出门。
苏秦拿了他的相机回到房间，插上数据线，他拍照的技术很好，而且coser的底子不错，基本不用怎么后期，但是补光还是要打的。
他简单处理了一下，发给了认识的店洗印，不出意外的话这堆洗印好的照片第二天就会到coser手里，然后在当作直播的抽奖福利发放。
都是这样的，现在这个社会，只要聪明些，有点底子会打扮，赚二次元的钱并不难。
就比如苏秦约的这位coser姐姐，小小只的，微乳，除却人长得漂亮，也说不出有什么优势，可声音甜会哄人的合法萝莉还愁没有人买单？
虽然但是，她本身就是个小富婆罢了。
苏秦看了一眼拍好的照片，她coser的是fate中的伊利亚和原神中的荧。
两个游戏的圈子都挺乱的，但是白色的脚踩袜很色，该冲还是得冲，他随手保留了几张。
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出了房门的时候，林雨栀等他。
她没有穿内衣，只裹了条浴巾，水珠点缀在她的发梢，锁骨，胸脯的滑嫩白腻上，苏秦有些别不开眼睛。
“水温……好烫……”
林雨栀吐了吐舌头，苏秦进了浴室，花洒在喷水，调好水温的时候他的身上也湿漉漉的，“拜托欸姐姐，你又不是没有常识，水温怎么调不会？”
“会啊，可不这样……怎么把你骗进来？”
苏秦想要逃的时候，林雨栀已经关上了门，其实他早该想到的吧，这女人，就是妥妥的榨汁姬。
“你真的想掏空我吗，林雨栀？”
“为什么不呢？”她的眼眸微微亮，在发光。
“你真的是妖精。”苏秦闭上了眼。
“好呐好呐，但请先说爱我。”
林雨栀吻上了苏秦，然后又蹲了下来，解开了裹着小白兔的浴巾。
她哪来的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姿势储备？
…… ……
洗完澡，吹干，上床睡觉。
苏秦家里不止一张床，可林雨栀非要赖着她睡，他反抗不了。
“你就非要缠着我，是吧，林雨栀。”他咬牙切齿。
“欸，你不会不行了吧，不会吧不会吧，苏秦。”
林雨栀眉眼弯弯，笑成了月牙，躲在苏秦被窝里的时候，咯咯咯直笑。
笑声清脆好听，但苏秦想摁着她的屁股打。
林雨栀拉着他的手到她腰身的时候，苏秦真的有一瞬间想抱紧她，可他知道这不是爱，只是虚无的幸福感，是转瞬即逝的烟花。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你要好好爱我哦，苏秦。”林雨栀笑容清浅，语息湿热。
苏秦听到了她的话，没有回应，月色朦朦胧胧，他睡熟了，林雨栀却忽然睁开眼睛。
她伸出手，轻轻地把他抱着胸口，拿出手机开启摄像模式，微凉的月光下，脸庞羞红。
“慢点啦……笨蛋。”她呻吟呢喃。
关闭，保存，这段录像发给了谨雨薇，她的眼眸明亮，其实还是好奇的。
你看，我把你心爱的男孩子都睡了。
你不会着急失态，会不会揪心，会不会难过？
你会不会委屈得，像个被抢走了糖的小孩子？
我真的很好奇呀……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