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撒进医馆。
顾晔看着怔住的齐世远，温柔的抚了抚微微泛青的胡茬，有些扎手。顾晔笑着说：“这人人都是丈夫为妻子描眉为恩爱，紫芝的美貌何须画蛇添足。”说完摸了摸齐世远的剑眉。
齐世远看着顾晔，眼角微红，眼眶微热，微微哽咽道：“你最爱干净整洁，所以我从来不曾留过胡须。日后你为我打理胡须如何。”
顾晔握着齐世远的手，点了点头。笑的肆意又温柔，坐在床边与齐世远相依在一起，顾晔：“紫远，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好。我也不是大齐之人，更不是什么顾将军，我只是个冒......”
“我知道”
齐世远看着顾晔，痴痴的笑了。
“你是苗疆人士，我在你十三岁那年就知道了。你身边的宁远也是我揭发的。他其实是大漠女皇的左膀右臂，纳斯文对吗？”
顾晔揽着齐世远，将下巴放在他头顶，似乎并不在意齐世远看破自己的身份。
“所以你将他揭穿却没有揭穿我，是为什么？苗疆在三年前就和大漠联手的事你也早就知道，为何不阻拦呢。”
齐世远靠在顾晔的怀中，把玩着他的衣角，不同于平时的温润，带着狠意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对大漠动手呢？”说完翻身而起，抽过外袍将顾晔绑在床角，顾晔淡定的看着齐世远，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什么时候发现的？”
齐世远跨跪在顾晔身上，捏着顾晔的下颚，眯着眼睛说：“我大你五岁，你身边的丫鬟与你接触不多，可我七岁怎么会没有记忆。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不过是没有想清楚罢了。”脸上哪里还有刚才的羞涩和痴迷。
说完俯身贴着顾晔的耳朵说：“你们苗疆这盘棋下了五年，可你们不知道，我已经下了八年的棋了。那年你才六岁。”
“你当年不过十一二岁，就有这般计谋，这大齐太子倒是委屈你了。”
齐世远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忽略了胸口的伤，轻轻挑开顾晔的衣服，看着身下伤痕累累的肌肤，轻轻拂过。
“其实，我七岁那年就开始谋划了，我谋划了整整二年才把计划落实，现在大漠和苗疆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你身上每一寸肌肤，身上的每一道伤我都知道。
我比你还了解你。
听过一句话吗？
猎手常常以猎物的形态出现。
值得庆幸，我赢了。”
他的手指划过紧致肌肤，停在顾晔胸口，拿出刀片划破顾晔的肌肤，又划破自己的手，在上面轻轻倒了些药粉。一个红色的虫子慢慢拱了出来，齐世远将虫子放在特制的玉瓶中。
顾晔看着齐世远的动作，眼里的深意愈发强烈。
齐世远看出了他的疑惑，开口陈述：“其实你们最后成功了，不过苗疆也不复存在了。”从顾晔身上起身，齐世远拿起玉瓶，穿起衣服。
“原本三年后，大漠苗疆联手，一举攻破三城。本宫临危受命带兵出征，你不愿对我下手，死于本宫的剑下。本宫亲眼看着你倒在我怀中，慢慢失去的温度。
但是大齐不会因为少了你就不会被灭国。京城被攻破了，本宫的尸身就挂在你每次出征的南门城墙上。后来大漠乘胜追击，直接攻下苗疆，那些攻打苗疆的草药是从大齐的药房中抢的，你说，可笑吗？
与虎谋皮终遭反噬。”
顾晔静静的听着，没有反驳，而后面的结局他也知道。不过是国破家亡为大漠之人奴隶罢了，大漠不会放过妇孺，他们甚至会将妇孺当做免费的妓子。
大漠，充满了血腥。
“我哪里是什么年少有为，我只不过是个可怜虫，偷来的一生罢了。像是大梦一场，我醒了才发现自己不过七岁罢了，我也质疑过是否是真，直到看见了你，一个与记忆中的顾晔相似无比的男孩。”齐世远再次开口，满心的慌寂和悲痛。
顾晔挣脱了束缚，看着充满阴暗面的齐世远，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悲痛万分的他拥入怀中。齐世远抬头看着顾晔，笑的毫无喜意，他这次是真的痛哭出声：“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是啊！
为什么偏偏是他齐世远呢？
他看着国破家亡，他看着自己死去，他看着自己的魂魄渐渐脱离腐烂的尸身，他看着大漠的铁骑踏平京城，他看着闯入京城的士兵们烧杀抢掠，看着那些妇孺无力的在那些人身下求饶。
那些妇孺在痛哭，在哀嚎。
那些畜生为了满足自己的血腥欲望，拿起刀划破了孕妇的肚子，取出了胎儿，那些畜生对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做着丧尽天良的事，那些畜生为了所谓的装饰将十多岁的男孩的腿骨取下做成烟斗。
它们披着人皮。
齐世远只觉得疲惫，从身体上的疼痛，到灵魂的麻木。他尽力了，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乔酥，他累了，只差一个掌控全局的人了，他的暗卫会把一切都告诉乔酥和父皇。
所以今天的以身试险，所以今天的坦白，不过都是最后的声音而已，死亡前的倾诉罢了。
顾晔揽着齐世远，心疼的看着他。
顾晔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亲吻他的额头。
“你还有我。”
没有多余的赘述，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和他，跪坐在地板上。
门外，乔酥楞住了。
听见外院传来的脚步声快速离开。
乔酥走在街上，一言不发的低头踢着石子。那天她在名单上看见顾晔的名字，就让系统盯着顾晔，听到他离开将军府就快速跟了过来。
可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她应该高兴的，毕竟一切都好了起来，至少自己的任务能轻松完成。但自己也深感难过。
原来自己讨厌的不是G，而是一个个厌女，普信，骗婚骗情的人渣，无关性别。
其实自己也是渴望被爱的，昭华公主的关爱让她感到暖心。顾晔和齐世远的爱情让自己羡慕，也对爱情充满了憧憬。
乔酥突然想见刘娇娇了，那个苗疆少主。
为什么会想到她呢？
乔酥不知道，自己对刘娇娇是喜欢的吧？可她们没有见过几次啊。
初见的清纯，海棠宴的牵手，马车上的对视。
她的手很软。
柔若无骨，让乔酥不想再放开手，她回味着触感，心中的想念却愈发的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