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在雕塑厅里踱了一小圈。“你到底是谁？”
那人用平静柔和的声音低语道：“别紧张，先生。你被召到这儿来是有原因的。”
“被召来？”苏文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被关进笼子的动物。
“不如说是绑架吧？”
“说不上。”那人的声音里有一种古怪的宁静。“如果我想伤害你，你一上加长礼宾车就会没命了。”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我的目的完全是高尚的，这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只是向你发出一个邀请。”
“喂，我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要挂——”
“不明智，”那男人说，“如果你想拯救彼得的灵魂，机会很小。”
苏文猛抽了一口气。“你说什么？”
“我肯定你已经听清楚了。”
此人连名带姓地称呼彼得让苏文顿时怔住了。“你知道彼得什么事儿？”
“眼下，我知道他隐藏得最深的秘密。彼得先生是我的客人，我可能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主人。”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你不可能掌控彼得。”
“我接听了他的私人手机。这么说，你能消停一会儿吧。”
“我要报警。”
“没必要，”那人说，“当局很快就会跟你搅到一起了。”
这疯子在说些什么呀？苏文的声音严厉起来。“如果彼得在你手里，马上叫他听电话。”
“这不可能。苏文先生陷入了很不幸的境地。”对方停了一下。“他已经在地狱了。”
“哪儿？”
“地狱？但丁《地狱篇》里的传奇在那部圣歌中说到的地方？”
那人对宗教和文学的引用令苏文更坚定地认为他是个疯子。
苏文对此非常熟悉，“你是说，你认为彼得现在是……身处炼狱？”
“这是基督徒使用的一个残酷的名词，但是，没错，彼得先生确实是在天堂与地狱之间了。”
苏文集中注意力思索这人的话。“你是说，彼得……死了？”
“并不完全如此，不。”
“并不完全如此？！”苏文吼了一声。他的声音在大厅里激烈地回响。一个家庭旅行团朝他看过来。他转过身去，压低了嗓音。“生与死通常是非此即彼的概念！”
“你让我大跌眼镜，教授。我还指望着你对生与死的神秘性有更好的理解呢。
这是一个介于两者之间的世界——此刻，彼得正徘徊在那儿。他或者返回到你的世界，或者直奔下一程……这取决于你此刻的行动。”
苏文竭力想弄明白。“你想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你似乎对某些相当古老的事物很有见解。今天晚上，你得与我分享这些。”
“我一点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你是假装不明白托付给你的那些古老秘密吧？”
苏文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开始猜测可能相关的事儿。
思考良久，苏文还是迷惑不解。“那你到底要什么？”
那人停顿了几秒钟。“你大概知道，这个城市里有一个古老的入口。”
一个古老的入口？
“今天晚上，先生，你得为我开启这个入口。你应该对我来找你感到荣幸——这该是你毕生等待的邀请。你是惟一被选中的人。”
“对不起，但你肯定是选错人了。”苏文说，“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古老的入口。”
“你不明白，教授。不是我选择了你……而是彼得。”
“什么？”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
“彼得先生告诉我怎样找到那个入口，他对我坦白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打开那个入口。他说这个人就是你。”
“如果彼得这样说，那他一定是搞错了……要么就是撒谎。”
“我不这么认为。他坦白这个事实时，处于十分脆弱的状态，我愿意相信他这话。”
苏文感到一阵刺痛。“我警告你，如果你以任何方式伤害彼得——”
“太晚了。”那人用逗乐的语气说，“我已经从彼得那儿得到我向他索要的东西了。但为了他的缘故，我建议你把我向你索要的给我。时间紧迫……对你们两人来说都一样。我建议你找到那个入口，打开它。彼得将会给你指路。”
彼得？“我想你说过彼得已在‘炼狱’里了。”
“如其在上，如其在下。”男人说。
苏文不寒而栗。这奇怪的回答是古老的谚语，表明对天堂与人间的实质性关系的一种信仰。如其在上，如其在下。苏文看着阔大的厅室，心想，今天晚上，怎么所有的事情都如此突兀地失控了呢。“听着，我不知道怎么去找那个古老的入口。我要报警了。”
“你还没开窍，是不是？为什么选中了你？”
“不明白。”苏文说。
“你会明白的，”对方咯咯地笑了起来，“很快就会明白的。”
电话随即断了。
苏文僵直地呆立了好一会儿，试图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他听到远处传来出乎意料的声响。
是从那边的圆形大厅传来的。
有人在尖声叫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