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怎么了。”马里奥从床上起来,将披在身上的长袍裹了裹,身上清楚地感受到午夜刺骨的寒意。
“吾师。”亚当声音低沉,微微颔首。
“你来报告任务?”问罢,马里奥点亮架子上的油灯,找了张椅子坐下。火光斜映,影子掠过地板。
亚当点点头。马里奥注意到了他的身上沾有血迹。
“得到的情报可靠么?”
“可靠,吾师。潜入他们的阵营后,如同探子送来的情报一样。那些华丽的帐篷只是诱饵,西格蒙德的帐篷其实在旁边。外表看上去很不明显。”
马里奥微笑道:“好,很好,告诉我,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
“和别的普通帐篷不同,那个帐篷旁边有圣殿骑士不停巡逻,周围的地面上洒满了石灰和炉灰,用雪掩盖了起来。稍有不慎,我的脚步声就被人听见了。”
“不过他们没有,对不对?”
“是的,吾师。潜入营帐后,西格蒙德并不在里面,但我仍然按照指示留下了羽毛。”
“他不在?那封信呢?”
“用短匕钉在了桌子上。”
“然后呢?”
“我离开了他的营帐……”
“继续。”
亚当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下去。
“我撞上了正在巡逻的圣殿骑士,他们人很多,还拉响了警钟,您说尽量不要造成敌方伤亡,所以我只能一路奔逃。”
马里奥指了指亚当身上的血迹:“怎么回事?”
“为了逃生,我不得不切断一个人的喉咙,吾师。”
“是圣殿骑士么?”马里奥希翼地问道。
亚当悲伤地摇了摇头;“他带着头巾,里面穿的是贵族内襟。”
话音未落,马里奥已经疲惫而又痛苦地闭上了眼。
“没有其他选择了么?”
“对不起,是我太轻率了,吾师。”
“要不然你这次任务将很成功。”
“是的,吾师。”
“算了,忘记这件不愉快的事吧,在过几个小时就要有好戏看了。”马里奥说道。所谓好戏自然是指西格蒙德肯定会派使者代为拜访。马里奥站在塔楼的高处向下俯视着希哈布,他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刺客们已经赢了,他的计划已经实现了。
亚当留下的信息已经充分警告了西格蒙德,让他放弃与刺客们对抗,否则下一次那把匕首将不会钉在桌子上,而是他的胸口。
单是能留下信函,就已经向西格蒙德展示了他实际有多么不堪一击,他的大军是多么一文不值。一名独行的刺客就能识破他的圈套,轻而易举地闯入他的营帐。
此时,那位仍不知天高地厚,高傲的东伯拉加伊人希哈布·阿勒丁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在塔楼上,马里奥和身旁的亚当相视一笑。法希姆站在相对较远的地方,当然他也笑了。
“如何确保我们不会再受您来日的敌视呢?我们今后的行动又是否会再次遭到意外的干扰?”马里奥问道。
“只要利益允许,您自然可以放心。”
“那么,我接受巴雷斯大人的和议,”马里奥愉快地说道,“您也该带着剩余的人离开凯尔默林了,当然,如果您能在离开前帮我们把围栏修好,就再好不过了。”
希哈布冷眼望向塔楼。即使在这样的高度,亚当依旧能够看清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希哈布斜身下马,对另外一个使者吩咐了几句,使者侧耳听着不住点头。
“他们说了什么?亚当。”马里奥侧头问亚当。他知道亚当四项御元术全通的事。如果亚当可以御土的话,用御土者的震动感知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不是件难事。
“希哈布让那个使者派人去所罗门圣殿去找西格蒙德。”
“所罗门神殿?!”马里奥吃了一惊,“西格蒙德怎么会去那里?难道他知道在那里藏的宝物?”
“什么宝物,吾师?”
“你现在还不必知道。亚当……”笑容从马里奥的脸上褪去,在他身旁的亚当开始紧张起来。
这时,在楼下的希哈布将手弯成杯状向塔楼上的人致意。
“我相信您也知道了,昨晚您的刺客在传递消息过程中,巴雷斯大人的执行部的一位骨干不幸被其杀害了。巴雷斯大人希望您能将罪犯的首级补偿给我们。”
马里奥沉默了。漫天飞雪中只能听见呼啸的风声和马匹的嘶鸣。
所有人都在等待马里奥的回答……
“告诉西格蒙德,我拒绝这个要求。”
希哈布耸耸肩,用失望的语气说。
“巴雷斯大人希望我提醒您,除非您接受这个要求,否则军队将一直驻扎在凯尔默林。我们的耐心比你们的贮备更充足,难道在您眼里和平就这么一文不值?难道您希望您的人民和属下仅仅因为一个刺客而被饿死?这应该不是您和我希望看到的结局吧。”
“让我去吧。”亚当对马里奥低声道,“自己的过失,只能由自己来了结,我的父亲就是这么告诉我的。”
马里奥不理会亚当,向希哈布大声宣布:“我不会放弃我手下的生命!”
“那么我就不得不对您的决定表示遗憾。大人也请您见证现在我们需要解决的另一个问题。我们已经找到了你们安插到我们这儿的探子,他必须被马上处决。”
只见一个刺客被两个圣殿骑士拖了出来,又被押在希哈布马前,亚当不禁屏住了呼吸。
这个探子的名字叫艾哈迈德。很显然他遭受了敌人的严刑拷打,他的头部遭到重创,裸露的上半身上满是伤痕,到处血迹斑斑。他双腿无力地伏在地上,头被迫向上扬起。行刑者走过去,手上握着的半月弯刀闪闪发亮,显然已经被用过很多次。可怜的刺客轻声呻吟着,远在堡垒里的人却无能为力。
“用你的人来换,我们就饶他一命,这是和议达成的前提条件。如果他不死,进攻也将随之马上开始。”
马里奥肩膀一沉。
亚当在他身后不停哀求。“让我去吧,吾师,求您了。”
楼下,行刑者已经双腿分开扎稳地面,双手高举弯刀,扬过探子的头顶。艾哈迈德无力地挣扎着,两个圣殿骑士牢牢地架着他,他的喉咙绷的紧紧的,随时都将断于利刃之下。周围一片死寂……
“最后一次机会!马里奥·因兹沃斯!问问你自己,你良心上过得去么?”
“吾师!”亚当快要跪下来了,“让我去吧!”
马里奥无言地点了点头。
“既然你们这么绝情,嘛,也就别怪我了。”希哈布对那个行刑者说道。“杀了他!”
就在那人挥下弯刀的一刹那,行刑者和按住艾哈迈德的两个圣殿骑士被从雪地里突出来的土刺击飞到了空中。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从高高的塔楼上,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刺客在寒冷的风雪中一跃而下,如同一只自由的鸟儿一般滑翔下落……
当他落地以后,飞溅起的雪吓得希哈布差点从马上跌落。那人扶起可怜的艾哈迈德,然后拔出了两把令人胆寒的黑剑,朦胧的阳光下,反射出来的黑色光线如同黑洞一样吞噬着对面的情感,让他们只剩下恐惧。
“我是来自马西亚夫的亚当·因兹沃斯!就是我杀了你们的人!不怕死的全都上来!让我来好好补偿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