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顶,狂风暴雨
通天雨幕夹携着电闪雷鸣,她相爱的夫君死去时的哀鸣甚至穿不过呼啸的风
沉痛无力的双腿艰难奔跑,相公临终前温柔的目光让她坚毅地前行。抱着怀里的遗物任由骤雨冲刷她的脸颊,扶摇瑟瑟掳走她的衣裳。
在不知道多远的奔逃中丢了发簪和鞋子,还被树枝挂坏了衣裙,污浊了原本白净的足衣。
啪
一声惊雷,一闪雷光
芙蓉美人回眸惊,玉莲小脚奔不停
“哈 哈 哈....”
伴随娇喘连连,慌不择路地跑向湍急河流
大雨淋的她睁不开眼,及腰青丝杂乱地贴着稀薄的丝绸衣,漆黑的夜,带走了晚夏最后一丝暖意,和光明。
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松开怀中紧紧握着的...
“咿呀!”
扑腾
咕噜噜,咳,咕噜噜,呜呜
身形浮尘,眨眼睛被冲远数十丈,很快不见了踪影,被无情的流水强横地掳走了。
河水冰冷凉澈,痛苦和疲惫如附骨之疽侵犯着她,在翻腾的失重感里她再没了意识,就此合眸。
不知多久,雨停了,风止了,但日光未至。
勉强睁开千斤重的眼皮,看见三丈远有一棵宛若佛像弥勒,像盘坐一样的大肚子枯树,下面的部分正巧被腐朽成了树洞,恰好容得下狐狸窝大小的树洞
娇病的玉人儿回光返照般,奄奄一息爬过去,拖着灌满河水的肚皮,纤细娇嫩的双腿,一点一点挪过去。冰冷的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任何事物,就是砾石摩擦胸脯也全无知觉。
终于,将自己蜷于树洞,怀里无意识抱着遗物包裹。顺应着天道,一命呜呼去了。
花容月貌时,香消玉殒去。
可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树洞突生异变,这树洞附近游荡着一缕强大的残魂:无数光阴之前,乃至两次金乌烛龙大战更久远的时间。有一武者,登峰造极。以人之力比肩神明,奈何终不敌于斯夫流水,兔缺乌沉。肉体磨灭在时间洪流里,只剩下对武学的无限追求和些许技艺飘零至今
无独有偶,她相公交于她的遗物包裹里面,是足矣令将死之人催骨生肉,生血造髓的赤色秘药。砾石磨坏了包裹,洒露在她胸怀里。
强大的极阳生命力刺激着残魂,覆盖在冷透的肉体上,借由秘药的原初力量。
逆天的事情发生了
才咽气的身体,一丝残留的魂魄,逆天改命的神药。三者交融揉合,在这世界最不起眼的角落,发生惊天动地的大事。
终于,药物散尽,残魂不见。只留下一副白的耀眼,透露出红润光泽的身姿,缓缓地呼吸着。佳人蜷缩在树洞里,安逸地熟睡着。
好几个时辰过去
“唔”
眉头微皱,稍稍偏过头,在如玉质雕刻的藕臂上蹭蹭。无意识地舒展腰肢想伸出懒腰,却被拘束禁锢。
“嗯。。”稍等睁开眼,刺眼的沙砾地折射耀眼的日光,闭着眼好一阵子才适应
“这......我......还活着吗?不,我死了好久才是。”记忆有些混乱,以至于眼前的事物都无法看清,眼睛无法聚焦。
“嘶......我,我应当带着夫君的遗命逃才是,包裹呢?”四下摸一通只找到了破烂的油纸废布,里面的东西全然不见。
看着手里的垃圾直直发呆:“这?!”
她难以置信地捧起残片翻来覆去,红唇微动止不住地颤。
啪嗒,啪嗒
星坠般的泪珠七零八落,心底碎了个天翻地覆。
“呜呜......”她死命用银牙咬住下唇,手指死死攥着凌乱的碎布。竭力地不哭出声来。
“夫君......” 这呼喊是怎样的无助
绝望之潮倾覆而来,冲垮了她的意志用悲恸和仇恨灌满她,很快就在她里面孕育出了新的事物
酥胸一阵起伏,指节紧紧攥着残片,昂起头急促地喘气
轰
竟是一拳将周身两米内全部实物打成齑粉
狂怒!
“倭贼!!!”
无尽的怒火点燃了她,抓着沙砾狂乱地呐喊,其声如若惊雷,震徹肺腑。惊动几里飞禽走兽四散而逃。
紧握的指节沙砾从中散落,嚎叫完的她气力散尽,无力地跪坐在地。没有流泪,没有颤抖,只是喘息。
良久她才抬起绝美的脸庞,眉宇间是藏不住的肃杀。
她颤颤巍巍起身,自言自语地喃呢:“现在,只我孤身一人。”转头环顾四周:
“夫君,我将何去?何从?”
低下头只看到白里透红的山峰白雪,在破布里遮遮掩掩,春光轻掩。
浑身惨不忍睹,可以用衣不蔽体形容。每处肌肤都好像能感受到微风的调戏。把开叉裙摆的布料撕下,系住胸前,既止住了波动又防了走光。唯一就是这样一来光溜溜的大腿就完全没有遮蔽,暴露在太阳下,被晚风轻拂。
她不在意,跪下来在河边随意抹了把脸,啜饮几小口喝水。发现实在喝不下便用一小段布条系住凌乱的长发,光着脚起身走了。
临近夕阳,红艳似火,映在她脸上娇艳明媚,玫瑰花一样漂亮的女人。顺着河流直直地走,一步一步看不到尽头。
咕。。。
微微隆起的小腹里全是水,已经一个昼夜不停奔逃没有进食的她早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她全然无感,不知是因为心凉还是什么。
又走了两三刻钟,远远的看到一座矮房,炊烟袅袅。她有了目标,一点一点迈着小步子前进。纤嫩玉足一步只常人三分之一,走了好久也没有走近多少。倒是意外先她一步拦住了她。
“麻袋,阿诺翁娜。。。麻吉带”
身后传来窃窃低语,她全然不知
“喔!呦西!嘿嘿,嘶溜,花姑娘的干活!”
“诶哈哈哈”
有人抓住了她的小臂,很快三个男人凑了过来
“你滴,嘶溜,八嘎灭?!”
那火红炽热的嘴唇,要烧地他似的恨不得驰骋销魂上三天三夜,用那炽热的体温来抚平眼前佳人的累累伤痕
吸,狠狠在她胸前吸口气:“呦~西!”
说罢便去拉身上的腰带。
她这才低头看清来着,低矮的人种,留着低劣恶心的小胡子,高鼻猴脸,属实令人作呕。正宽衣解带欲行苟且之事
她睁大了眼睛,身子止不住地颤抖。
是,是的没错,害死她的,杀死她亲爱之人的正是这种狗zz,绝对不会忘!这些个头不及她胸前的孽畜居然包围了她的家人,挥刀屠戮!惨无人道!
现在,居然还要继续摧残她。此仇不报,妄为人妻!
“咳”嘴角溢出血,她咬着牙捂住太阳穴痛苦地蜷缩身子
“呃嗯......吭”
三人看着她身形颤抖,四肢更是擞地厉害,不禁放声大笑,那笑声如猢狲争吠,不堪入耳。
“捏哼哼哈嘿嘎!”还在狂笑
“桀啊!!!!”
美妇人突然暴起,势如闪电霎时天地失色。切骨利爪眨眼已至。她双目绽放猩红光芒,姣好的面容刹那狰狞,隐约有疯魔之势。肌肤之上更是红雾升腾。竟一副魔鬼修罗姿态
撕拉,血溅在她的头发上暗红一片
倭人撕心裂肺地嚎,胸前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其他倭男见了差点魂飞魄散,连滚带爬。
随意跳跃便是几米,如恶鬼一般袭来,双爪闪烁寒光
噗,噗哧,咯吱,眨眼间又一不成人样的躯体被甩在一旁,甚已经分不清面目正反了
最后一个家伙死命得爬,已经惊恐地没法叫喊。但还是听到一声疯狂的咆哮
“呜啊!!!”
在自己脑后?!
咚,被摁住
噗哧噗哧
左爪右爪左爪右爪
而后双手同时撕扯,血溅在手上
“哈嗯--”扭头寻找下一个目标,却再没看到任何活物,面色更加暴戾
咚咚
咚
倭人被砸得到处都是
她才停下来动作
。。。
再回神,已然横尸三具,其状惨烈,毙似野犬。
她红唇半启,娇喘微微,待雾散去。举目望去毫无一丝怜悯,只诧异自己为何见了这倭人出离得愤怒,纤弱的身子里好似无穷的气力,散发的全是犹如实质的杀意。
“我,我是怎么了?是着了鬼吗......恨意......”
回响方才,出手时快准狠,直取要害一击毙命,心底也无半豪悔意。
“但,若是能叫妾身手刃仇敌,亲报此仇。妾定当以敌之血祭我夫君在天之灵,告慰家人姊妹。堕入魔道也至死不渝!”
扯断一缕青丝,散入风中。颔首默哀后,便转身离去。
只是现在,她不再迷惘,一举一动感受到果断,眉目中透露着毅然。
离去前撕下它们的碎布衣,简单做成布带裹住身形。摸索了一通只有农具和干柴,可果腹的东西竟是一点没有,她无奈只能将小腹系紧些,匆匆上了路。
倭男的脚更小,鞋子不得用。还是只能光着脚沿着河道走,因为心底愤恨不愿向倭人求讨,哪怕饿着肚皮。所以她还是希望在天黑不久找到食物。
与此同时,顺着河流四里的入海口,有几艘大船停靠,这一行船只与寻常商船不同,外形高大,坚韧牢固。领头船只更是悬挂三竿黑色大帆。只是奇怪,船上没有任何旗帜,但可以肯定皆非善类。
舰队缓缓靠岸,穿着兽皮衣带眼罩的精壮船员纷纷下水,打开舱门木板桥搭在地面,很快其他人也鱼贯而出,几刻后海滩上就聚集了不少人。
这些独眼的家伙纷纷摘下眼罩舒展禁锢,在小头目的指挥下分工明确,很快就升起了篝火,搬出来食物酒水。将营帐搭起,在周围围上木篱笆。
几个身手矫健,没有夜盲症的人组团去存在野味,开开荤,吃肉喝酒一饱口福。
火光驱散了营地周围的黑暗,为船员们带来放松休闲的机会,不少人已经开怀畅饮载歌载舞。
主舰空旷沉寂的甲板上逐渐走近一阵脚步声,不疾不徐闲庭信步,一道相比其他人纤细许多的人影走上甲板,漫步到栏杆前,看着下面船员来往,听着不着调的海歌,渐渐出神。
夜风轻拂她的发丝,撩动翩翩丝绒。凤目琼鼻朱砂唇,云鬓花颜冰做骨。白玉颈与杨柳腰,纤纤鸳鸯股似有胭脂绕。
这样一个绝美的,冰天雪莲一般的女人。是这凶恶海寇的执掌人,决心威慑四海的‘雾海龙王’—崔三娘。刚刚收服自己父亲的义子,也就是自己的‘二哥’的獭民舰队,手握两支舰队将要锋芒毕露龙王。站在栏杆旁黑暗中静静地思索着,眼睛里尖锐的光芒哪怕是夜幕也掩盖不住。
不久之后,她就要面对曾经的长辈,自己父亲;真正的‘雾海龙王’的旧部。那些样貌一一浮现。
分别是;月轮国大盗,现‘潜海龙’—贾扎鲁
‘望海龙’—阮大海
‘巡海龙’—郑虎
刚刚归顺于她的‘御海龙’二哥佘沙。这个名号曾属于自己亲大哥,在他战死由自己的义弟佘沙拥有,没想到这个狼心狗肺的佘沙居然连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参加,甚至妄图自立为王,预谋改旗易帜。
怒火中烧的崔娘拍案而起,率领追随崔家的水军,直接杀到佘沙面前。不仅是为了宣泄怒火惩戒叛徒,更是为了吞并四大龙王重铸‘雾海龙王’威名。
在所有人的见证中,两人堂堂正正发起决斗,愤怒与野心加持的崔娘锐不可当,以当仁不让的势头和惊为天人的武艺。攻击霸道强劲,身姿迅猛快捷,刀法疾风骤雨,以她最引以为傲的强大武技;狱澜斩阵。封锁对方所有行动,阻绝所有感知,直取佘沙命门,若不是看在旧日情谊,这义兄定然尸首分离,血溅当场。而不是现在这双臂重伤的侥幸废人。
哼
崔三娘冷哼;此等不孝不义竖子人人得而戮之,如果不是他还有用。。。
她眯起眼,瞄向远处坐在篝火旁喝酒的义兄,看着他的落魄模样,崔娘只觉得他还是太走运了。
至于其他几个龙王。。。崔娘不自觉地笑了:我自有方法让尔等引颈就戮!其他人也给我洗干净脖子!
女龙王在上面吹着海风听船员们乐呵,一时间竟是安静祥和。
但很快,就传来一阵骚动,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去,看清之后一时间竟是表情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