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大量变异动物,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谭斐不耐烦地按下遥控器上的关机键。
“诶,怎么了?”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中年妇女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
“看这些无脑报道做什么?人类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把森林里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生活着的动物变成自己的工具,才会导致那么多他们发生变异饱受折磨。”
作为她的母亲早已习惯这些疯言疯语,但还是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瞎说什么?领导们多爱护动物,你应该多看看正面新闻。”
谭斐毫不客气地白了回去:“您就固执吧,人类就算是被动物屠戮到灭绝也活该。”
“包括你自己。”
“无所谓,我上班去了。”
2065年,大多数工作都已被机器取代,可动物的变异又为人类带来新的工作机会——捕捉,管理与研究它们。谭斐便是其中的一员,负责最重要的研究一环,且在业界有一定的话语权。但因为见过太多太多动物痛苦的模样,她早就对人类的行为深恶痛绝了。不忍心再看下去的她很想离开,但在这个快节奏的世界中,自己又该怎样生活下去?
逐渐,她发现了自己存在于此的意义。对外,她只是宣称是“废物导致的变异”并承诺会给出解决办法。但生产废物只是一部分,实际上,更多来自科技。根据自己的研究成果,谭斐判断领导层在研究一种能够开发大脑的药物,偷猎动物来进行药物实验。
这是其他研究人员未曾突破的一环,领导层也坚信不会有人能够突破,可惜碰见了谭斐这个没有进展不罢休的“硬茬”。
令她费解的是,为什么又要将它们放归山林?
这个城市,到底还隐瞒着什么?
她要全部搞清。
刚一露面,一大堆人就抱着文件涌向谭斐。她也不理会,只是挥挥手驱散人群,径直走进实验室。实验台边摆放着巨大的钢筋笼,笼内是一只四肢都被利刃刺穿的灰狼。谭斐走近安抚它,可即使痛苦万分,它也保持着警惕状态,隔着特制的防咬口器朝谭斐露出一口利齿,从喉中传出浑浊的呜咽声阻止她的靠近。长而窄的嘴吻上满是血渍,谭斐知道那来自捕捉它时受伤的人。
“别动,我和那些家伙不一样,并没有恶意,只是想为你处理伤口。”
灰狼本该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上显出几分错愕。
“你应该很奇怪为什么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吧?乖乖让我给你包扎伤口,我就告诉你。”
灰狼艰难地挪动前肢,从打开的钢筋笼口伸出。
实验室的强化玻璃外,众人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谭斐把药物敷在笼外的前肢伤口上。灰狼痛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强忍着没有挣扎。
“谭博士真是了不得,年轻有为——不管什么样的猛兽在她身旁都能乖乖听话。”
“嘁,还不是因为都受伤了,你看弄个活蹦乱跳的大家伙能不能听她的?”
“诶我说你这人酸什么啊,就算是受了伤的野兽你也能安抚得了?得了吧,你就只有点嘴上功夫。”
实验室的隔音很好,但不用听也猜得到谈话的内容,谭斐早已习惯这些闲言碎语,继续同灰狼交谈。
“你和你的同伴们之间应该有交流吧,你们都产生了这样的变化吗?是就点点头。”
灰狼犹豫了一下,顺从地点了点头。
有些像宠物狗,谭斐想,在人类的统治下可笑又可悲的生灵。宠物狗尚可在家中养尊处优,狼却只得在这里奄奄一息。
“在你伤好之前,我会教你如何应对人类,然后让你离开,同样,你需要付出代价——你的任务是教会你的同伴们,避免他们受伤和被捕。”
灰狼欧欧地低嚎。
“不需要疑惑,我明白你忽然充满攻击性的原因,人类充满恶意的言语也让我变得狂躁和不安。”
谭斐上下唇瓣还未相碰,实验室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还不等她起身,门就被粗暴地撞开。
“我的实验室门是摆设吗,只要我不上锁,就可以随便进出?给我滚出去!”
“不,博士,这真的是特殊情况!”
来人的脚边倒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四肢被镣铐紧紧铐住,奇怪的是他丝毫没有设防,像是处于睡眠状态。皮肤温润如凝脂,肩颈线条圆润而胸腹线条硬朗。这样一副堪称完美的人类男性躯体的头颅上,却生着一对硕大的兽耳。
兽耳娘?不不,这是个男的,应该叫兽耳郎?
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你们没有让他受伤吧?”
“没有,他处于休息状态,很是虚弱,我们捕捉他不费吹灰之力。”
“因为自己太弱所以放弃抵……”
谭斐喝住身后语气中带着些嘲讽的男人:“或许是因为实力过于强大,根本不惜与你这种喽啰战斗。倒是你们,没有攻击性又为什么要捕捉?”
“博士!你难道不想研究这种半人半兽的生物吗?难道不想让事业更上一层楼吗?多么罕见的物种啊,我们到底是在为谁着想!”
“呃唔?”
男人不知何时醒来,饶有兴味地看着争吵的人群,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谭斐身上。
琥珀色与墨色,四目相对。男人的眼型很好看,上挑的眼尾有些妖的味道。
像极了娇贵漂亮而野心勃勃的狐狸。
二人意识极速碰撞,交融为一体。
“把他留下吧。”
谭斐鬼使神差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