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林中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时节大概已经入秋了,身上围着的,不知在哪里捡来的破布,完全挡不住林间的风寒,只能勉强起到蔽体的作用。
即使是蔽体,它也不是很合格,围在身上,也只能护住上半身,膝盖及以下都暴露在寒风中。
幸而林中的树并不算多么茂盛,在白天,能透过几缕阳光,虽然并不多么强烈,足以使我暖和,但总归能为我带来些许暖意。
一到晚上,我就只能依着树,蜷缩起身体,把破布当做被子,裹住全身,以度过长夜。
偶尔,我会从路边拔起几根杂草,掐下它们白净的根部,捋掉泥土,放在嘴里慢慢的嚼着,汲取里面的些许糖分与水分。
早晨,林中也会弥漫起雾气,草叶上往往压着几滴露珠,这就是我补充水分的唯二途径了。
累了,就坐下歇一歇,歇够了,就继续走。
赤着脚,踩在草地上。时不时,踩在尖锐的石子上,脚上就又添了一道伤口,而血,也已经干涸,因为我的脚上早已有了无数的伤口了。
就这样,我在这片森林里,浑浑噩噩的走了十多天。
我本来就是死宅,体质差,身体弱,又这么折腾下去,我早已头昏眼花,昏昏沉沉了。
所以,我为什么会在这片林子里呢?
我刚想起。
对啊,我为什么在这里呢?
我停下脚步,靠在最近的树的树干上,缓缓坐下。
我尽力回忆,在这林中之前的事,但是脑海中,一片空白。苦思冥想也只能换来头痛。
我顺手,想要拔起手边的一根草,但是用了几次力,都没能如愿。
我心里不知为何,开始发慌,我撑着树干,想要站起身来,尝试了几次,都只能稍微使身体抬起一点,随后又重重滑落,坐到地上。
我终于放弃,决定就地休息一会儿。
我逐渐冷静,久违的理智和清醒回到了我的脑海里。
所以,在来到这之前我在干嘛?
我尽力回想。
哦,我在熬夜补番来着,然后撑不住,睡着了,之后就在这里了。
嗯,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熬夜,不然很有可能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另一个不知道在哪的地方。
然后,我为什么在这里?
目前有三种可能。
一,我穿越了
二,我被拐了
三,是恶作剧
首先,我是唯物主义者,穿越什么的先扔一边好了,这种小说里的情节怎么可能真的出现。其次,被拐这个可能也可以排除掉,我对我家的门还是很有信心的。最后,就是恶作剧,我已经在这呆了十多天了,要是这样还能不管不顾的话,这就不是恶作剧了,这是谋杀。谁作的恶作剧也是个问题,我是个死宅,朋友不多,面基过的也就那几个,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不能说很多,只能说是几乎没有。
嗯,所以结果就显而易见了——我不知道。
真是顺畅的推理呢……
咳咳,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问:把一位死宅丢在深山老林里,结果会怎么样?
答:会收获不那么新鲜的尸体一具。
我开始回忆当年看的荒野求生,看看能不能模仿一下贝爷的操作。
我看看自己白嫩且沾满泥土的双手,想想自己现在虚弱的连草都拔不起来的身体。
还是等死好了。
我稍微回复了一点体力,扶着树干,勉强站起身。
突然,一阵隐隐约约的水声传入我的耳朵。
水?小溪?河流?
我立刻意识到,这大概就是转机了。果然,人品好就是没办法。
我立刻就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赶去。刚迈开一步,我就被路上的小石头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手臂上,膝盖上,随即添了一道道血痕。
……这是在针对我吗?
我身体现在本就虚弱,又摔了这么重的一跤,之后,我足足花了五分钟才爬起身来,浑身好像散架了一样。
站起身,止不住的晕眩。我扶住树干,向着水声挪去。
期间,我第一次认真的观察周遭环境。
稀疏的林间,灌木丛散布在树下的阴影里。我看着灌木丛,发觉这就是一种常见的灌木,但是通常只到我的胸口那么高,但现在,他们每株都已经超过了我的头顶。
我又向周围看去,才发觉,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是大了一号一样……或者说,是我变小了一号?
我伸出手来,在身上的破布上蹭掉泥土,细细的观察。
我写字多年留下的老茧呢?
我掀开围住自己的破布,观察自己的身体。
出了性别没变,其他的都变了,不止一点。
我老脸一红,赶紧把自己围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不是我自己吗?慌个什么呀。
我甩甩脑袋,试图冷静。
头皮上陌生的拉扯感让我再度察觉不妙。
我伸手一模。
厚厚的一层毛,长久没有打理的干燥掩盖不了它原本的蓬松柔顺。我抓住一绺,举到眼前。
白色的,有些毛躁的细发。
少白头?
不对不对。我放下头发,双手抱胸。
算啦,这些都不重要~
我终于是疯了。
于是,我还是带着崩塌的三观,向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拨开一层层的灌木,水声越来越清晰,我的心也跳动的越来越厉害。
终于,在拨开最后一株灌木之后,一条小溪就流在我的眼前。
此刻,林间还漂浮着早晨的水汽,树叶的空隙之间,一缕一缕阳光洒下,在水汽的折射,整条小溪上都飘着彩虹一般的光晕。
我双眼放光,扑到溪边,双手捧起一掬水来,举在头顶。
水珠从指缝间滴落,洒在我的脸上。
冰凉的触感使我心旷神怡。
良久,手中的水终于流尽了。
我放下手,把手泡在水里。在溪流的冲刷下,附着在皮肤上的泥土随着水波离去。被冰凉的溪水激的发白的双手显得更加苍白稚嫩。
我摇摇头,甩掉粘在头发上和脸上的水珠。
睁开眼睛,望着自己留在溪流上的倒影。
稚嫩而又懵懂的少女,正用她清澈的双眼凝视这我。长长的眼睫毛上还附着些许小水珠,随着少女眨眼的动作滴落,在水面上泛起一丝丝涟漪。
我看呆了,水中的少女眼神也逐渐变的呆滞。
突然,小溪的碎石中钻出了一只小小的河蟹,激起了溪底的泥沙,朝着我耀武扬威地举起小钳子。
“唔!”
我吓了一跳,猛的爬起,向身后退去,直到撞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刚刚水中映出的……是我吗?
我的大脑正处于宕机状态。
好可爱的女孩子……连被吓到的声音都那么可爱……
不对呀!这是我?
我刚想再次趴在溪边,确定一下那到底是不是我。
但是我并没有这个机会。
因为我刚刚的惊叫好像惊动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在小溪的下游,一只庞然大物正在喝水。
那是一只巨大的豹子,浑身覆盖着雪白的毛发。光是趴着,高度就快两米了。
此刻,它正盯着我,小小的眼睛里透着大大的疑惑。
我大大的眼睛里此刻肯定也装满了疑惑。
一人一豹,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在河边对峙着。
终于,还是豹子通过野兽的本能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对着我弓起背,蓄势待发。
我稍稍慢了一步,但也两手着地,向着它弓起背,嘴里也发出呜呜声,不过毫无警告意义,反而显的我很好欺负的样子。
那豹子哪见过这场面,愣了一下,知道了我是虚张声势的,于是,眼中带着一丝嘲讽,缓缓向我走来。
我尴尬的笑了笑,爬起身,向后退去。
然后,转身就跑。
泥给鲁达呦~
我这是在哪?野生动物园吗?为什么会有这么个东西啊!
我催动全身所有的肌肉,尽力的跑着。
但是这具身体是在是太虚了,所以我拼尽全力,也只有食蜂操析一样的速度。
那豹子压根就不需要跑,只是正常的走,就足以追上我了。
夭寿啦!!!死定啦!!!
想我一世英明,扶老太太过马路的事做了不少,路上就算见到钱也不会捡(虽说从没遇见过),最后竟然落得个做猫粮的下场吗?
话说周围不就是树林吗?只要钻到树林里,说不定就能甩掉它了吧。
我正这样想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那只白豹子一跃而起,跳了七八米高,越过我的头顶,落在了我眼前十来米的地方。粗壮的尾巴一甩,它身旁的一棵三个我都不一定能合抱的树就直接被抽断了。
……
欸……
我一定是在做梦吧,没错,一定是梦!梦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怪物好吧!
我刹住前进的脚步,向后退去。
一块凸起的石头绊住了我,我跌倒在地。
真的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我的脑海里里一片空白,身上的破布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四肢也因为恐惧而动弹不得。
我的眼前开始浮现走马灯,我短暂的一生迅速在眼前重演。
突然,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袭击了我的大脑,正播放着的走马灯犹如卡带的老式电影机一样,停住了画面的变动。
妈的我看个走马灯都能卡!?针对我吗!
我强忍着头痛,在心里骂着。
那白豹子向我徐徐走来,它舔了舔舌头,一口狰狞的黄牙散出一股几乎要使我窒息的恶臭。
但不知为什么,那豹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警惕地四下张望。
我也听到了些许动静,从林中传来。
好像是汽车引擎的声音。
随后,一辆吉普车从一旁的林中窜出,车头上装着一支半米长的尖刺,这只可怜的大猫直接就被穿成了个透心凉。
车上,坐着两个人,而车撞向白豹子时,我和正开车的那位少女四目相对。
随后,我很爽快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