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最后的魔力

作者:风与城 更新时间:2018/2/11 23:51:13 字数:3113

凤铃花丛如同湖面的延伸,覆盖着整片山谷,艳红的颜色和山崖上岩石的灰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所有的精灵族人都跪倒在凤铃花丛中,向着已经枯萎的精灵之木磕头朝拜。

三百多年以前,这里曾经是精灵族的住地,无数的精灵族人也会像这样朝拜巨木,但是不同的是,三百多年前的精灵族可以朝夕膜拜,而现在的精灵族,有的人一辈子都看不到真正的精灵之木一次。

莹也像其他的精灵族人一样,对着枯萎的巨木顶礼膜拜,目光虔诚。不如说,她目中所含的希冀或者说是愿望,比其他的精灵族人要强烈得多。她双手合十,口中慢慢祷告,就像是有着非要完成不可的愿望一般。

今天一整天,莹都跟在精灵们的队伍里,没有向我们走近一步,也没有和我们说过一句话,看上去,似乎是在躲避着我们一样。我知道,啦唔节的那天晚上,她伏在我的肩头啜泣,那种软弱的样子被我看见,她恐怕短时间内是不会想再见到我的吧。

“这棵树拥有如此庞大的魔力,用‘神’来称呼它,一点也不过分。”

公主点点头,对缇米说出的话表示了肯定,但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其实这棵精灵之木就是森之女神沃亚纳特的本体。

“这棵树已经死去,又怎么会保有这么强大的魔力呢?”

丽兹看了一眼精灵之木枯萎的树干,轻声问道。

公主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我微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

“恐怕……这股魔力全靠一种信念在支撑着。”

丽兹狐疑地看着我,就连本来都已经无视了我的公主都不禁转过头来盯着我,两人的眼中都是深深的疑惑。

“你怎么知道的?”

丽兹问道。

“呃……那个,直觉,是直觉!”

我挠挠头,将这个问题糊弄过去。

丽兹应该是知晓这枯萎的大树便是沃亚纳特女神的本体,但是她并不知晓沃亚纳特女神的作为和性情,我从火龙那里听到了不少有关于这位森之女神的事迹,热爱信徒并且不喜争斗的她,一定是为了自己的信徒而保有了这最后一点魔力。

是为了未来某一天的复苏吗?我不知道,但她一定是十分留恋这世间,留恋精灵族人的。

很快,精灵族的朝拜完毕,柯尔特族长进行了一段激情而冗长的演讲。我不知道领导者是不是都那么喜欢聚集手下过来讲话,就连我在城墙下做工的时候,那个工头都经常召集我们这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贫民,进行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说,有的时候,一天会演讲好几场。

那时,工头会站在一块稍高的石料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我们,口中的“国家命运”、“上级要求”、“为国为民”等字眼一个接一个地往外蹦,可是之后在见到公主亲卫队的枪尖时,他却抛下他口中的这些词,慌不择路地跑掉了。也许,工头只是很享受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吧,因为他每次的演讲都大同小异,除了高喊口号之外没有任何的实际内容。

柯尔特的演讲与工头不同,但也没差多少,同样都没有实际的意义,工头是高喊口号,而柯尔特则是不停地赞美沃亚纳特女神。或许,是有很大不同的,柯尔特的演讲是在赞美所有精灵心中信奉的唯一的神灵,是被所有聆听他演讲的精灵所赞同的,而工头的演讲只是为了努力催促我们干活,为的,大概是所谓的“上级命令”和他手中的那么一点小小的权力。

柯尔特的演讲不长,具体来说,与他每次朝拜沃亚纳特女神时高喊的祝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面对这么多的人讲出来,变得更有感染力了一些。演讲结束后,他便要准备将蕊珠和萼珠放回已经枯萎的树上了。

据柯尔特所说,尽管精灵之木已经枯了,但是常人还是无法接近的,只有虔诚的森之女神信徒,才能靠近,并且爬上那粗壮的树干。只有心越诚,信越坚,才能爬的更高。

魔力在柯尔特的脚底爆发,推着他的身体飞跃到了平静的湖水上空。在即将落入湖中的时候,魔力再一次爆发出来,推动着他的身体继续向前飞去。平静的湖水开始荡起一圈涟漪,随着柯尔特脚底的魔力一次次爆发,涟漪越来越多,一圈又一圈,相互撞击着荡漾开去,整片湖都仿佛因为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生人而躁动起来。

利用魔力爆发产生的推力一连飞跃了十几次,柯尔特到达了树根盘踞而成的湖心岛,沿着那粗糙不堪的树干,他开始攀爬。心越诚,信越坚,就能爬的更高。

蕊珠与萼珠曾经各失窃过一颗,按理说,只有信仰沃亚纳特女神的人才有可能爬上精灵之木取下这两颗珠子,但是信仰沃亚纳特女神的人势必不会做出这样亵渎神灵的举动,一旦有这样的想法,便不可能爬到足够的高度够到珠子。因而,这两颗属于精灵族的宝珠如何失窃,一直是一个迷。

柯尔特的身手十分敏捷,而且他对于沃亚纳特女神的信仰一定比一般的精灵族人更加坚定,十几米的高度几乎是一窜而过,没有丝毫阻滞。开始时,我们还能看到柯尔特的身影,但是随着他越爬越高,火把已经无法照到他的身躯了,他彻底地和夜色融为一体,肉眼再也看不到。但是,对于精灵族这些用弓箭的好手们来说,可能还是可以隐约看见他们族长的身影的吧。

如果视力足够好,那么便可以看见,在已经枯萎的精灵之木的树干顶端,分出好几条粗大树枝的地方,有着几颗闪亮的光点,仔细看去,一共是十一个绿点,两个红点。那里便是存放蕊珠和萼珠的地方,也是柯尔特攀爬的终点。

湖面荡起的涟漪渐渐消失,湖水重新平静了下来,就像它长久以来的样子一样。在夜色下完全变为漆黑的树干之上,慢慢亮起了一抹绿色的亮光,那是柯尔特族长为自己施加了一个轻身术,光芒一闪即逝,我只隐约看得见柯尔特向上攀爬的身影,然后,整个视野便又重归于黑暗了。

就这样,整个攀爬的过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柯尔特爬到了数百米的高空,到达了树干顶端分杈的地方。如果视力足够好,这个时候也可以看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两个小光点,一个红的,一个绿的,那是失而复得的蕊珠和萼珠。柯尔特小心翼翼地将两枚珠子安放在树干上,十二颗萼珠围成一圈,簇拥着中心的三颗蕊珠。据说,这十五颗珠子是在精灵之木枯萎时所遗留下来的,是凝聚了整个精灵族信仰的圣物。

如果视力足够好,此时还可以看见,收集完整的萼珠与蕊珠,各自的光亮又渐渐放大了一些,普通人的肉眼也隐约可以看见了。如果视力足够好……不,现在不管视力好不好,都可以看得到,十二颗萼珠与三颗蕊珠的光亮越来越盛,竟然照亮了柯尔特的身体,他在刺目的光芒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不住地往后退。

树木之中,蕴含的那股强大的魔力开始躁动起来,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湖面又开始荡漾起了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出现了一样。

地面没有摇动,山谷中也没有风,甚至没有听到任何一点声响,可那光芒却是在不断地加大,湖面荡起的涟漪也越来越多。

“嚓……”

就像是玻璃开裂般的声响,轻微得几乎听不到,但是随着这一声轻响,一切都变了……枯萎的树干开始发出光芒,褪去了棕黑色,渐渐变为了深绿,树枝也迅速地染上了这股颜色,好像要将这股绿色喷出来似的,无数的绿色被挤出,慢慢变大,最终成为一片片巴掌大小的树叶。依附在树干之上的巨大藤蔓也开始变了样子,上面显现出了代表生命的绿颜色,但是下一秒,藤蔓上所有的绿色都被突然涌出的上百种各色花朵所覆盖,每一种花我都叫不出名字,但是每一种花都有着奇异到炫目的色彩。

就在我的眼前,就在这转瞬即逝的几秒之间,那枯萎成死树的精灵之木,竟然活了过来!巨木中蕴含的强大的魔力快速流失,仿佛这魔力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这棵树百年之后的瞬间绽放似的。

重新活过来的精灵之木和精灵部落上空的虚影几乎一模一样,宽大的树冠几乎遮蔽了整个山谷,树干上缠绕着巨大的藤蔓,藤蔓上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

这棵树的存在,就仿佛是世间的奇迹!

随着魔力的继续流逝,精灵之木又起了变化。从树冠之中,星星点点的绿色光芒开始飘荡而下,那不是巨木掉落的叶子,而是它的种子,是独属于三百年前的精灵族人才能看得到的奇观。

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种子慢慢飘下,这不是虚影,是真实的精灵之木种子,虽然是靠着强大的魔力支撑着,但这确实是真真正正的精灵之木种子,并不是那只会飘到离地十米高度然后就突然不见了的幻影。

这些种子慢悠悠地飘着,下落着,渐渐地,向着我们所站的方向笼罩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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