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我吐出一口气,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难受。
“你说对了,我确实觉得自己的弱小蛮可恨的。”
我捏紧了拳头,默默回想着老者掐住我脖子的那一幕。如果当时,我拥有丽兹那样的速度,或者拥有普鲁维斯那般强大的力量,是否就不会被老者钳制呢?那么拥有强大力量的我,是否就可以再也不让任何一个人在我的面前死去呢?
“莹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点?”
看到我的脸色不太好,莹忸怩着,轻轻地询问道。
“没有的事,你说得很对,我突然发现主角根本没有什么用,弱小就是弱小,这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我笑了笑,安慰着莹。
事实上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老者死亡的一幕一直在我眼前闪过,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再看见那样的场面。还有今天白天,那种眼睁睁看着士兵被推出城门外斩首的无力感,我不想再体验了。
曾几何时,我体验过这种无力感。看着丽兹的身体被巨灰熊爪洞穿,自己却除了呐喊什么都做不了。被关押在霍尔山脉山脚下的房间里,即使用尽全力也无法从那里逃离。那种被绝望吞噬的感觉,我真的一点儿都不再想体验了。
莹盯着我看了良久,月光下,她的眸子像翠绿的星辰一般耀眼,看着我时散发着宝石一样的光晕。
“洛斯大人,你今天有些不一样。”
莹说。
“什么不一样?”
“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正经?”
“不,等等,难道说我以前是个不正经的人吗?我可是正正经经的主角好不好!”
莹看着我,嘴唇抿起,突然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月光洒在她的笑脸上,就像洁白的希拉姆石雕成的女神像。
“你笑什么?”
“果然一本正经说着莫名其妙的话的洛斯大人,才是真正的洛斯大人呢!”
“诶?”
难得正经一回,我觉得我好像被莹认为是莫名其妙的人了。
不过正好遇到了莹了,我还有些东西得请教她。
“对了,先不说这个了。莹,来来来,我给你看个宝贝!”
我一边说着,一边在怀里掏了掏,那东西藏在我怀里很久,一直没有动过,今天总算是可以拿出来看看了。
看到我的动作,莹突然皱了皱眉,露出嫌恶的表情,而且还和我拉开了一点距离。
“喂喂喂,为什么你一脸看猥亵者的表情看着我啊,你以为我要掏出什么东西来啊?而且那东西从怀里是掏不出来的……呸,我到底在说什么,谁要把那东西掏出来啊?”
莹脸上的嫌恶更深了,与我之间拉开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一米。
“等一下啊,我要给你看的东西是这个!”
我慌忙从怀里将那本藏得很深的书拿了出来。
书的封皮是蓝色的,已经有些皱了,上面手写着几个大字,不过我压根看不懂。
看到我拿出的东西是本书,莹才重新凑到了我的面前。借着月光,她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我手中的这本书,脸上的表情细致而又认真。
“祭司魔法……学习笔记!”
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突然叫了起来,表情十分讶异。
“啊!这个东西我也有!”
还好我不是掏出了别的东西,然后莹看过之后惊叫着说自己也有。
“你也有?”
我则显得更讶异了,这明明是莱纳德那老头亲手给我的,莹怎么也会有呢?
“这个东西,我们精灵族每家每户都有一本。这是当初莱纳德老先生留下来的,我们按照老先生的书抄写了不知道多少份,然后每一家都领到了一本。”
什么啊,原来老头当初到精灵部落去的时候,也是教给了他们这本书上的东西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不传之秘,真以为是宝贝呢。
可是,莹在精灵族中已经算是低等的资质了,可她使用轻身术、强化术时,却驾轻就熟。也许,这本书上的东西,没我想的那么低级。
“莹,你可以把这本书上写的东西教给我吗?”
莹眨了眨眼,眼睛里透出疑惑。
“洛斯大人,难道你不识字?”
有的时候,莹真的机智得有些可怕。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脸上全是不好意思的表情。莹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挪动着身体又坐得离我近了些,胳膊已经与我贴在了一起。
“既然这样,洛斯大人,我慢慢教给你吧。”
莹说着,轻轻地翻开了书页。书的第一页便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在这一页的右下角,还用极其简单的线条画了一个魔力的流向图。图我倒是看得懂,但因为我知道自己不识字,所以从来没有将这本书翻开过。
“啊,这一页就是轻身术的使用方法呢。”
莹高兴地说道,表情显得很雀跃,毕竟轻身术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对我使用过。
“轻身术应该很简单吧?”
我问道,看着书页上蚂蚁一样紧挨在一起的文字,只觉得头皮发麻。
“嗯,轻身术倒是不难。”
莹说着,将我的手抓了起来,伸手在我的掌心中画着线条。线条十分复杂,先是一个圆圈,然后是圆圈中平行的三道波浪线,每一道波浪线有两道弧形,而在波浪线之后,是五道将这三道波浪线五等分的直线,在每一个被等分的区域里,又画上了小一号的三道波浪线。
画完整个图形,莹至少用了十分钟的时间,然而在实际使用的时候,用魔力在手掌中画出这个阵法只需要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当然那也是熟练之后。
“这就是轻身术的施放法阵,其实法阵的作用只是起到引导魔力流动的作用,像轻身术这样简单的魔法,熟练之后即使不描绘出法阵,也能够成功施放。”
我循着莹在我手中画出的法阵,渐渐将魔力凝聚到手掌,按照记忆中莹刚刚画过的图形,还有书页上画着的魔力引导图,将法阵在手心中描绘出来。
“诶,可是,放不出魔法啊。”
我努力想要将魔法施放出来,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真的将魔力从体内施放,只会变成一次普通的魔力爆发。
“其实,魔法施放的关键并不在于法阵的形状,而是魔力的震动频率。”
莹看着我手上逐渐亮起的法阵,轻声说道。
我点点头,努力感受着手掌中的魔力,使它们微微震动起来。魔力的震动需要注意力高度的集中,因而施放魔法是一件极其耗费精神力的事情。我现在才感受到施放魔法的艰难,曾经学会的治愈术还真的只是一个最简单的魔法而已,甚至和别的魔法比起来,它根本就称不上是魔法。
我突然想起了我无意中学会的魔改治愈术,其实在掌心中魔力旋转的时候,突然改变魔力的旋转方向,已经算是半个震动了。不过,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不清楚魔改治愈术的原理,只知道我每次都能成功将它施放,可它又好似虚无缥缈一般,让人无从窥视到真理。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掌心的魔力震动频率也越来越高,就像是到达了某个阈值一般,掌心中的法阵突然散发出了光芒。
成功了!这个时候只需要将魔力从手掌中输送出去,便可以将这个魔法成功施放出来了。
我抬头看着莹,发现她也在看我,她碧绿色的眼眸亮如星辰,比我手中的法阵还要散发出更强的光芒。
“洛斯大人,你好厉害,莹当初学习这个魔法,可是用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才成功呢。”
“没,也没有那么厉害啦,哈哈哈。”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太多的话,不然让莹伤心可就不好了,于是我只能微微笑着。
然而,就在我笑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脑勺传来一股大力,推着我的脑袋向前。我心下一惊,可是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使我没有任何躲避的机会,我的面前就是莹,下一秒我的脑袋就会撞上她的脑袋。
而对面的莹也睁大了眼睛,露出惊恐的表情,她的脑袋也在向着我直直撞来,无从躲避。
“唔……”
我的脑袋和莹的脑袋撞在了一起,因为我们彼此相对,所以鼻子撞得差点断掉。然而下一个瞬间,我的嘴却贴上了什么柔软湿润的东西。
我睁大了眼睛,这温柔的触感使我一下子猜到了贴上我嘴唇的是什么东西。而与我双目相对的是莹碧绿色的眼睛,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两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那股大力似乎就是故意的,推着我和莹脑袋,使我和莹的嘴唇不自觉地凑在了一起。
莹的嘴唇有些湿,但是触感却是温润的,似乎还有着淡淡的香甜味道。在这样的触感里,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融化了,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动作。
倒是莹好像先清醒了过来似的,一把把我推开。她低下了脑袋,食指轻抚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道歉的时候,身旁突然响起了稚嫩的声音。
“哈哈,抓到你们了!没想到师父和莹姐姐居然在深夜偷偷约会!”
我转过头看着这个精灵族的小个子男孩,他突然出现,用手托着我和莹的后脑勺,将我们俩的脑袋撞在了一起,差点撞断了我和莹的鼻子。但他的脸上没有一点儿愧疚的表情,反而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伯……恩……”
我压低声音,重重地叫着伯恩的名字,这小子的笑容马上凝固在了脸上。
“别,师父,我马上去给你倒水!”
说着,伯恩拔腿就想溜。
“给我站住!”
我厉声道,伯恩可能是还笼罩在给我倒水的阴影之中,双腿立马僵住不动了。看来我对他的磨练还是有作用了,起码这小子现在听话多了。
“抱……抱歉,洛斯大人,莹先去睡了。”
莹突然站起身,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小跑着到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间去了。
完蛋了,好不容易和莹拉近了一点距离,可以让她教我莱纳德那老头留下的魔法了,可现在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了。
我转过头,怒视着搞了这么一出恶作剧的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