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的民众大多已经逃往帝都,所以整个城里几乎看不到一个活人,只有西城门响起的呐喊和刀戟交击声才让人觉得这不是一座死城。
我们的马车行驶在城中央的主干道上,宽阔的街道像无风的荒野,没有一点儿生气。就连铺就街道的地砖,也似乎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凹凸不平,砖块翘起,砖缝开裂。实际上,这并非是年久失修,而是因为近期经常运送辎重,将城内的道路都压坏了。
所有的喧闹仿佛都集中在了西城门处,就连负责做饭的火头军都被抽调到了那边,赫尔曼的西城仿佛一下成了整个世界的中心。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南门场地不开阔,无法陈兵列阵,东门被希尔森林所围,无法抵达,北门临近河流,场地同样狭窄。顺河而上倒是可以直达帝都,但却是逆流,冯里斯不善水战,逆流而上,一旦被发现便是全军覆没。所以,整个赫尔曼,只有西门可以攻打,也正因为如此,赫尔曼才将冯里斯的军队阻挡了几个月之久。
“冯里斯正在攻城,赶快将公主送到领主府,我们也去帮忙!”
丽兹撩开车帘,向着西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边传来的金铁交击声和魔法爆裂声仿佛近在耳边,可想而知战况有多么激烈。
“诶,我们也去?”
我拿手指了指自己,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就算你再怎么没用,也是个祭司啊,救人什么的还是可以做的。”
什么?丽兹居然说我没用?要知道,在以万人为单位的战场上,祭司所能发挥的作用可是巨大的,甚至在交战双方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祭司的数量和质量可以直接决定战争的胜败。
要不是我害怕把命丢在战场上,我还真的想去大显身手呢。
“我不去。”
我瑟缩了一下身体,嚅嗫着说道。
丽兹看着我,忽而叹了一口气,轻声道。
“你不去就不去吧……”
我很惊讶,丽兹居然这么容易就放过了我,要知道,一般情况下我们可以要争执上好几分钟。
丽兹的眼帘低垂,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但我想,她一定是知晓战场的残酷,才没有固执地要我去西门。
马车正在行进着,西城方向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鸣。轰鸣声如同炸雷,突然而起,比之火龙的吼叫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着轰鸣声而起的,是几乎浸透了半边天的白色光芒。白色光芒涌上天空,顷刻间覆盖了天空下的一切,又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收缩,和轰鸣声一起消失不见。
这一切都太过突然,突然到短尾鸟都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轰鸣声和白色光芒消失以后,世界陷入了寂静之中,丽兹率先撩开车帘望向西城门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
“发生什么事了?”
我凑上前去,但此处离西城尚远,我什么都看不到,而且就连之前震天的喊杀声都已经听不到了。
西门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吗?
“那是什么声音?”
丽兹颤抖着声音问道。
“是……某种魔法?”
我尚未从那漫天的白光中缓过神来,弱弱地回答道。
“不,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魔法,西门那边恐怕出事了。”
丽兹跳下马车,正准备向西门奔去,跑了两步之后突然停下来,转头对我说道。
“洛斯,先带公主去城主府,照顾好公主!”
“喂喂,丽兹你要干嘛?”
我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丽兹脚底下升腾起蓝色的魔力,一下子钻进街巷中,不见了。看样子,丽兹应该是去西门那边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希尔森林里,那个在巨灰熊爪下倒下的身影。我的心中没来由地焦躁起来,如果这一次丽兹再出现什么意外,我还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吗?
尽管心里怕得要死,但有些事也是不得不去做的,。
“喂,基拉,送公主到城主府,好好安顿他们。”
基拉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随后跳下了马车。
“诶,师父……”
伯恩探出头来,似乎想挽留我,但无论他怎么说,我也不会回头。丽兹正在冲向危险的战场,我无论如何也要去保护好她,至少别让她再受伤。
啊,难得的耍帅时刻,我也渐渐地有了主角的风范了呢!
“伯恩,不用再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哪怕前方再危险,为师也是不得不去……”
“不是,那个……师父,你法杖忘拿了。”
“啊,哦……”
原来这小子不是担心我的安危啊!
赫尔曼西城门。
夜皇子站在城楼,慢慢将挡在眼前的手臂拿开,刚刚那阵白光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随着轰鸣声而来的巨大气流也几乎将他吹飞,同时,白光附带的强烈热量也快要将他的铠甲融化。
在他的周围,不少军士都被震倒在地,此刻正颤颤巍巍地爬起来,疑惑地东张西望。似乎,没有人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确实,刚刚那阵剧烈的爆炸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哪会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赫尔曼那厚重的城墙坍塌了一大段,造成了十几米的缺口,像是在述说着爆炸有多么猛烈,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城墙才知道。
要知道,赫尔曼的城墙特意加固过,高逾5米,宽逾3米,一般魔法连伤痕都无法留下。要想将这样的城墙捣毁十几米,那只有传说中的禁咒魔法才能办到。
“是……是禁咒!对方有能使用禁咒的魔法师!”
军士中有人高声喊道。军队开始慌乱起来,禁咒魔法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东西,已经数百年没听说过了。
“不……不可能赢的,这可是禁咒啊!”
“没有希望了,赫尔曼保不住了……呜呜呜!”
“我……我要回家……”
军士的队伍里不断有人发出哭喊,一瞬间斗志全无。
普通人没有见过禁咒级别的魔法,但夜皇子是知道的,仅仅在布尼托亚斯,会使用禁咒魔法的人就有两个。一个是布尼托亚斯皇帝的老师,如今在王城里养短尾鸟的不死祭司,还有一个则是他的妹妹,继承了神之力量的布尼托亚斯公主。
而在更为强大的阿莱利亚圣国,会使用禁咒魔法的人则更多,一般都是圣国主教级别以上的人。
可是,从没有听说过冯里斯有能使用禁咒魔法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