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音律,“妖怪”这种东西啊,能和我好好说一下吗?”
“妖怪?”
“嗯。”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问题?”
音律在说话的同时似乎是想回收插在地上大剑,她双手握住剑柄来回晃动,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女孩啊,光凭着这双纤细的手臂就想举起整把巨剑还是有点勉强,折腾了半天都没什么动静。
“没,只是有点好奇罢了,虽然我是不想,但毕竟以后也有可能会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多了解一些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我站起身帮音律拔起了巨剑,不然的话我觉得她能玩一年。而且对现在的我来说,光是一把巨剑根本不足以让我感觉到重量。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哎?”
“前面妖怪在死的瞬间似乎是说了什么,这点我也听到了。”
“......是的。”
“那是人的愿望哦。”
“......”
不想回家......他人的愿望?
“实际上几乎所有的妖怪都是从人们不好的思念中诞生,嫉妒,傲慢,贪婪,怒火,欲望,咒怨。嘛,种类有很多就是了。在人们许下的诸多愿望也会掺杂些因素,它们会化作死灵的养料,使它们变成妖怪然后逐渐膨胀并且迅速成长,这同样也会害死自己。”
“但所谓的愿望不也正因为欲望而产生的吗?说到底没有欲望的愿望还能说是愿望吗?”
“事实就是这样哦,而且越是强烈的愿望招来的妖怪也越强。”
“只要许愿就会有妖怪诞生......真是讽刺。”
“嗯?”
愿望的存在,其本身的意义就是希望自己的现状可以变得更好,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意义不就本末倒置了吗?有谁能想到自己许愿的同时会招来妖怪呢。
“矛盾的因果连锁......那不想回家又是什么?”
我这么问道。
“应该是某人的愿望吧,那个妖怪就是因为这个愿望而在这个城镇里徘徊。不过没想到如此简单的愿望竟能让这个妖怪长到这么大,看来是个相当强烈的愿望。”
音律毫不在意的站在我的肩上,她似乎很喜欢这个位置。
不想回家,如果没听错的话这个声音很像千堂祈。别人的声音我可能还不敢确定,但唯独只有她的声音我不可能听错。
但......
那样完美的千堂祈又怎会许下这个愿望?
在旁人看来她是那样的完美耀眼,光是靠近就感觉自己要比她低上一等。虽然有些毒舌,但人还是很不错的。
这个时候在我的脑海里像走马灯一样浮现出很多我和千堂祈一起度过的画面,虽然只有很短的数小时,但也足够让我回味很久,其中也包括了在神社的初次见面。
那个时候千堂祈许下了什么愿望呢?
音律百般聊赖的趴在我的头顶,嘴里打着哈欠。
“别太在意,我的主人。妖怪本身就是需要被消灭的存在,汝今后不会每消灭一个妖怪都要去思考其出现的理由吧?”
“那倒不会,毕竟我也没有滥好人到那种层度,只是有点在意。”
“妖怪出现了我们就去把它消灭,除此以外我们都不用管,那些都是关于“此岸”的问题,与“彼岸”的我们毫无关系。汝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嗯。”
......
话虽这么说,我果然还是很在意。
于是第二天我就在打工的地方提前下了班,老板人很好,什么也没说直接挥了挥手就让我走了。
不过准确来说他好像一整天都没有注意到我,就连和我一起上班的同僚也是。就算我直接站在别人面前,他们都会很自然的选择无视我。
这也是没有办法,成为“神”这个体质后存在感自然就会降到很低,低到就连关于自己的记忆都会被封存的层度。
无法出现在人群中间,变成了单独的个体。
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被人注意,就算被注意到了也会很快忘记。对谁而言都只是一个路人的存在。
这一天下来我清楚的明白了这一点,变成神以后,我并不快乐。
我站在街道中央,白天来来回回的人群对我而言是那么的陌生,城镇里独有的喧嚣也离我是那样的疏远。世界仿佛变成了只有黑白两种。
这份感觉是什么呢?孤独?
“那个?伊湖?”
“哎?”
当我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千堂祈正站在我的眼前。像往常一样系着一对双马尾,头上还有一对蓝色发饰,淡蓝色的长袖毛衣配上一条黑色短裙,外加一双过膝袜,无论何时看都觉得非常可爱。
我根本没想到千堂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她的动作吓了我一跳。
我没想到千堂祈竟会把自己的脸凑到离我这么近,都快与我的鼻尖碰上了。
“怎么了伊湖,叫你这么久都没反应。”
“没什么,只是发了一下呆。”
“有心事?”
“哎?”
“你脸上的表情太好理解了。”
“只是你觉得吧。”
“谁看了都会这么说哦。”
只可惜谁都不会注意到我。
“祈在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便逛逛。”
“我还以为你又要去图书馆了。”
“过会再去,不过不是现在。”
“果然是优等生,对了你不回家吗?”
“哎,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一直都和祈在外面相遇,这应该已经不算是偶然了吧。”
“家啊......怎么说,和伊湖很像吧,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父母老是吵架,不太想回家。”
千堂祈几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看起来她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
这不是可以笑着说出口的话吧!
虽然我也很想帮她,但实际上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也只能说些客套话来安慰她。
“别难过,稍微......”
但我的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伊湖其实很讨厌说这些吧?”
“哎?”
“你看,伊湖也是因为家庭的原因不得已独自搬到外面来住,一定是厌烦了这些话题才会......”
总是为她人着想的千堂祈这个时候还在为我着想,思考着我的感受,作为优等生的她大概总是以这个方式去思考问题的吧。不是说这样子的思考方式不好,但这个时候还是......
我叹了一口气,
“在说什么傻话,我们是朋友吧?可能帮不上你什么,但耐心倾听别人的故事我还是很擅长的。”
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千堂祈正呆呆的看着我的侧脸,等她注意到我的视线后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她低着头,整齐的留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从她那里我听到了一句很轻的谢谢。
尴尬......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还是像现在这样随便逛逛?”
“嗯,因为还没决定好。伊湖呢?”
“我要去打工。”
“这个时候,不会太晚了点?”
“不会,就是这个时候。”
“那拜拜了。”
“嗯。”
我看着街道对面千堂祈像我挥了挥手离开了我的视野。
当然我说要去打工其实是骗她的,真的话我想去一趟学校,找一下关于千堂祈的住址,我打算亲自拜访一下她的家人。
这样子对千堂祈可能有些不好,私自打听别人的住址什么的。
可我总有一种预感,千堂祈也在骗我,这样下去会很不妙。
我不是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但唯独只有她的事,我不想放置不管。
于是就是这样我和千堂祈的缘分还将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