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体男生,你们准备好了吗]
按照往年学校的惯例所有的新入学女生都会在开学典礼结束后,进行单独的女生调查课。
这条消息是从我后桌的勇男口里得知的。
虽不管他说的是否真是,毕竟这个会议的保密性也没有那么的重要,所以会走漏风声也无可厚非。
所有的女生确实都离开了教室,我们一群男生呆在教室里看着黑板上赫然的几个大字。
新生入学考试
时间3:30-4:30
在角落旁略显多余的自习两个字,让本来就没有多大吸引力的黝黑版面,失去了最后一丝活力。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才刚认识不久的勇男,早已见识过我尴尬的一面,相见不久我却已经对他敬佩不已。
他一只手打在我的肩膀上,用着村里人和蔼,放荡的笑容冲我问到,我有点不自然的回应着他。
[慕—]
[没关系!不用不好一丝,咱哥俩都是兄弟,不用论谁]
听他这一番话我像打了针新鲜出炉的鸡血,收效明显,我稍微调整了下姿态,不是端正的感觉,至少得像是个兄弟般的回应,我才觉得足够得体。
[慕云霞]
[叫我云霞就可以]
[嘿,你别说城里人取名还真是文艺]
[俺们村里都是,随着辈分往下叫唤的]
[到俺这被,俺爸娶了个成立的婆娘,俺妈给俺取了个好听的名儿]
[头回听见家里头亲戚长辈的说,这孩子,城里来的,嘿呦真不错]
[你这也不错吗,至少有个懂文化的妈]
[欸,别说这,说是城里头,不过顶多是个初中文凭,这也是被俺爸薅到咱这村里来的]
[话说你是咋样滴,我还没知道你为啥来这呢,倒是说出来让我也听听呗]
我突然咯噔一下,一小时前他就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虽没直面的回答,但也摆出一副相对沉默的姿态,也没知道他是不是看出我的想法。
他也没继续往下问,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心一横,自然的也就认为说来并无大碍,就随便向他阐述了些枝端末节的小事。
[其实吧,也没什么,就是家里出了点毛病,分家了,现在我没人管,就跑来跟兄弟一起,至少有个陪衬]
他杵在我肩上有一一两分钟了,感觉像是累了一样,便往后退了几步坐在我对角的一位女同学的椅子上,两手就随意的搭在前后桌子的表面,露出一脸慵懒的笑容。
[你这家里的毛病可不小啊,咋地你是不是遇上烦心事儿,想逃离你内老家,别担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这生活该过还得过,你到时候回去瞅瞅,这心事可能就一了百了完事了]
我看着质朴而简单的笑容,简单了点头了应了下,倒也不是为了什么。
他说的其实也没错,就是对他的一种最有力的认可,只是现在的我,还不能确认回去是否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勇男见我,又沉默了几许,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粗细匀称的红绳,已经系好了合适普通男生的手环大小,一脸笑容满盈的冲我递来他手里的红绳。
[这是俺姑妈今早给俺札的红绳,是保佑俺的一路平安的,这根就给你了]
[没事你放心,俺还有俺妈给的红绳,这保佑的东西我多了去]
[算是咱俩结缘的红绳了,你可别瞎想嘿,咱哥俩结的可是兄弟缘]
[噗——哈啊哈哈]
我没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看着他手里递出来的红绳,刹那间我感觉到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仿佛是有良久没有感受过被人所关注的感觉,伸出手结果过他根充满体温的红绳,我攥紧在手心里,感受这股饱含友谊的温暖。
[可不容易啊,你可算是笑出来了,今早俺,交遍了全班了同学,没瞅见那个愁眉苦脸的,唯独就你,绷着张脸]
低着头看向手心的脸,缓缓抬起看向勇男,冲他轻轻的露出感谢的笑容,那份笑,浓情而又深厚。
而后勇男便站起身走向了人群当中。
在场所有的男生,基本都没安闲下来,说是自习,实际上也并没有几人在用心刻苦的准备着,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到高中课堂的人也寥寥无几。
各自散乱着讨论,各自的话题万种风情,我还并没有很快的融入这个大家庭,一年六班对我来时也还只是串数字和代号。
我的故事与他们都并不相容,我没有关于初中的故事,也没有发言的权力,我更想是被禁言的边缘人。
但好在,这里并不孤单,我开始认识新的朋友。
看着勇男远去的身影,我将他给予我的手环放入了背包里一个难以发现的夹缝中,拉上了拉链,缓缓推入抽屉之中。
撑着桌面助力用我逐渐缓过来的精神,随着大流一同的走向了人群中。
勇男发现了我走来的身影主动向我靠近,右手横跨在我的两肩。
我们俩满载着笑容的走到人群中,在场所有人都十分的热情。
将我们间隔阂的网纱在这一刻,被焚烧殆尽,我抬起手做出了十分经典的打招呼手势。
我并非出类拔萃,只不过是,失去了高中生应有的光泽,他们的脸上都是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春光,充满着热血与活力。
此时的我认为,在继续消沉,就会堕落在高中里,苦混三年。
最后的结果便是,毕业后连身旁的同桌姓甚名谁,都不得而知。
显然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在一番笑视过后,无数双手向我伸来,我来不及呼应,但每一只手我都倍感激动。
[喂,咋地了,咋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嘿,你说这小伙子刚从城里来到农村,不会是想妈妈了吧]
[去去去,你瞅你这损色,人不知道比你好多少,你净隔着说风凉话]
我仿佛感觉与所有人产生了共鸣。
这一刻我打开了自我,发现,现在的我失去的不过只是记忆,但还拥有着那一颗怀揣着炙热的心。
[我叫慕云霞,大伙就叫云霞就行,刚有些拘谨,别在意就行]
[你这话说的,既然是同班同学那咱就是兄弟,兄弟间谁跟谁俩,你说是不是勇男]
[嘿,你这人,刚还在损人家,现在就称起兄弟来了]
[嗨,这有啥,你看他这不都放开了手脚了吗]
我与他们相视对笑,眼里尽是欢迎,一脸已经将我接受的笑容。
人群里大都在有声有笑议论着我,说不上激动,反倒是放下心中的大石,放下了微不足道的偏见,我们也算是开始成为了真挚的好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