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怅然觉得心中烦闷,便起身到甲板上,想透透气。
此时夜黑风高,江面上倒是一片太平。
苏怅然想到苏惘然所托之事,细作组织“人间十二月”也初具规模,已有了十余人在各门各派中身居要职,只是建文下落一直不明,倒也胸闷。
苏怅然叹气之时,眼角撇到江面上银光一闪,正想探头一看,便感觉有人出现在背后。
轻功倒是了得。
“何人!”苏怅然正欲转身,却感到脖颈间一阵凉意。
是剑锋。
“上官玲!”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女声,听声音,倒像是下午时分宁王船上的女子。
“上官玲?”苏怅然见被剑锋所胁,也没有转身,只是问道,“上官家眼下似乎没有此号人物!姑娘和上官金虹是何关系!”
“孤魂野鬼!不知也罢!”
“那在下和姑娘又有何恩怨呢?”
“哼!你和我之间倒没什么恩怨可言!”
“那姑娘为何兵刃相见?”
“你弟弟苏惘然与我有杀夫之仇!”身后的声音倒是咬牙切齿的。
苏怅然一时间没有听清楚,问道,“在下虽是记性一般,倒是不记得愚弟昔日有曾伤害过上官家任何一人!”
“哼!少装模作样!你可记得修罗场苏弃,青衣楼舒叹!”
“苏弃?姑娘是苏弃的什么人?”
“遗孀!你这下可知道不曾冤枉你了吧!”
苏怅然叹道,“愚弟职责所在,姑娘为何执着呢?若是如此,这天下间要寻愚弟仇的,恐怕也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家的!”
“你!”剑锋微微颤抖。
苏怅然见状,立刻发力,低头转身便是一掌。
上官玲往后一躲,又是一剑刺来。
此时苏怅然已然脱险,哪轮得到上官玲再次得手,右手一挥,虚空中就将鬼泣使出来,顺势一挡,便挡住了上官玲的剑势。
两把利器倒也相持不下。
“赤镜!”苏怅然看到上官玲手中所握之剑后,叹道,“姑娘果然和苏弃有些关系!此剑从锦衣卫召狱失踪,原来落入姑娘手中!”
“少废话!拿命来!”上官玲见偷袭失败,也不气馁,硬是一剑挥来,想把苏怅然斩下一般。
苏怅然毕竟是苏家大公子,岂能在正面的交锋处处于下风,也是用力一挡,两人便近身厮杀起来,奈何上官玲功夫竟也了得,一时间两人倒也互相讨不了好。
两人的交战已将船上众人惊动起来,家丁点了火把,拿了兵刃,便是围了上来。
就连慕容婉约和十两,也被惊动而来。
苏怅然见家丁来助,便先退了开去,上官玲也略后退几步。
“上官姑娘,现在你形单影只,还是束手就擒,在下也不想伤了上官家和苏家之间的和气!”
“伪君子!自从苏惘然杀了舒叹之后,我们就没有什么和气可谈了!”
十两听到舒叹二字,倒是一惊,竟跑了过去。
“这位姑娘,你可认得舒大哥!”
苏怅然见状,不由得心里大叫坏事!
“你便是舒息那怀了孕的婆娘吧!倒是一直和仇人在一块啊!”上官玲悲愤道,“你也不看看清楚!眼前这人是和舒家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苏惘然的兄长苏怅然!你倒好,在仇家住的心安理得!”
“什么!”十两听道,却是一惊,转头看向苏怅然。
苏怅然皱眉,“姑娘休得血口喷人!”急忙出手攻去,一面示意家丁围攻。
上官玲有些招架不住,且站且退,退到船边之时,一跃而下。
苏怅然走到船边,向下望去,只见水花四溅,便是没有上官玲的踪影。
回头望向十两,也未说话,只是对家丁训道,“派人去追!通知江西巡抚派军协助,就说有人行刺平南公,立刻封锁赣江两岸!任何疑似上官玲的女子,都给我抓起来!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家丁领命,便四散而去。
十两被慕容婉约拉住,口中仍是喊道,“大哥!那女子刚才说的,可是实情!”
苏怅然并未应话,说道,“来人,送二位夫人回房歇息!”冷脸走进船舱。
慕容婉约只得劝道,将十两拉了回去。
船舱内,苏怅然暴怒地训斥家丁。
“你们个个都是吃什么的!这么大个人,说上船就上船了!还让人把剑指着我!这样上得了船,也是可能进得了船舱,伤到小公子和夫人!你们谁担待得起!谁!还有什么上官玲,你们都是吃屎的啊!上官家什么时候出了个这样的女人!以前怎么没查到过!很明显和宁王勾结到一块了!这里是江南!都让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们知道羞耻吗!传出去,我们江南苏家还有什么脸面!”
此时的苏怅然,倒是一点没有在自己夫人面前的和善,有的只是威严冷峻。
几个家丁都是不敢多说。
“快给我滚!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是!是!”
“还有苏丁,写个八百里加急信,快马加鞭送到北京去!”
吩咐完毕之后,苏怅然才松口气,回房去。
房内,十两带着红袖,跪在地上。慕容婉约还在一旁劝着十两,十两却是不听。
苏怅然进屋看到后,更是一脸铁青。
“十两,你这是作甚!”
十两正色道,“大哥,十两无能,只盼大哥将实情相告!”一面拉着红袖,一起向苏怅然跪拜着。
苏怅然坐下来,闷哼几声,忽然怒吼道,“反了!都反了啊!就因为听一个妖女说话!就信了!那好!你跟她走!跟她走!给你家舒息报仇!来!向我报仇啊!”
“相公!”慕容婉约见苏怅然动了真怒,连忙一道跪下,“妹妹也是关心则乱!相公不念在兄妹多年份上,也要念在红袖年幼,不要动怒!”
十两这时也是心中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红袖忽然站起来,“大伯父!娘也是一时糊涂,大伯父待我们母子二人恩重如山,又怎么会是那妖女所言之人!娘,你也不要哭了,定是那妖女要忌惮我们大伯父家大势大,才会出此离间之计!”
苏怅然听罢,震惊地看着红袖,似乎刚才红袖所说之话,不似一个八岁儿童该说之话。
十两倒也醒悟过来,连声道错。
慕容婉约也是跟着相劝。
苏怅然的脸色才漫漫好转起来。
这时候墨武走了过来,“娘亲二娘,你们为何都跪着呀!”他走近苏怅然,“爹爹,莫要生气了,我和红袖哥哥一直是闹着玩的,你不要动气了!”小孩子家家的,稚声稚气的,倒也让人听了不由得气解。
苏怅然这时才舒展眉头,“你们都起来吧,这么晚了,别累着了孩子,都歇息吧!”
十两赶忙拉起红袖,行个礼,便欲走出屋外。
苏怅然忽然开口道,“十两,当年纵有是非,惘然也是有苦衷的。你瞧在孩子面上,莫要再追究了。”
十两听罢,心头一震,没有再说什么,拉着红袖便走了出去。
慕容婉约听到,吓了一跳,走近苏怅然,“怎么!那女子说得当真?”
苏怅然看看屋外,似乎已无人影,叹气,点点头,示意墨武回房睡觉,然后拉过慕容婉约,坐到床边,“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何我们苏家不似寻常人家,长兄为父,我便告诉你,我那弟弟苏惘然为何能够只手遮天吧!”
慕容婉约听罢,便正色地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