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说您今年35岁,在19岁那年有了白衍是吗?”
“是的,让您见笑了。”
这不是见不见笑的问题啊……陈老师心里这样想着,但没有说出来。
看着眼前这个西装革履,头发后倒的高大男子,虽然打扮的像个老牌伦敦绅士,但怎么看都是未成年的样子。
视线又移向了男人身后那个身形纤细的丫头,此时女孩正托着额头,身上莫名其妙笼罩着绝望的气氛。
“咳……话,话说您真的很显年轻呢。”虽然疑惑为什么会有一个小孩子在这,但陈老师还是很快地挤出一个笑容。
“呵呵,是吗,您也这样觉得?确实有很多人这样说呢?”
露出仿佛真的英伦绅士般的笑容,江弥生整了整领带,字正腔圆地回答。可随之而来的是女孩的一道低声哀嚎。
(拜托你正常点好不好?哪个不是神经病的人会这样说话?)
看见陈老师真的投来看神经病一样的目光,白衍不敢大声说话,焦急地垂着脑袋嗫嚅。但江弥生明显已经完美融入了角色,他拉过一把椅子,自顾自地坐在了陈老师对面,摆好了要谈笑风生的架势。
“白先生,您这次来,说是要给白衍同学办退学,会不会有些突然了?这里好歹也是市上最好的高中,白衍同学的意思……”
“这就是小衍的意思。”
打断了陈老师的话,江弥生摆了摆手。
(小你个头……)在江弥生身后,白衍腹诽。
“毕竟,以我们这种人的观点来看,家族利益是大于一切的。白衍是我白江生的孩子,他能有这样的觉悟我也很欣慰。”
(喂,我爸才不叫这个名字啊!不是告诉过你叫白鷎了吗?别直接加上你自己的名字再造啊!)
连“家族利益”都没顾得上吐槽,白衍在江弥生耳边压低声音私语道。额头隐隐出现了些许冷汗。
(太拗口了,我忘了。)
得到的回应倒是简短,但白衍却是真的翻了白眼,险些后倒过去。
“白……江生?不好意思,白先生,我这里记录白衍父亲的名字并非这个。”
紧皱着眉头,陈老师翻动着花名册。扶眼镜的同时狐疑的目光紧紧盯着江弥生。
“退学可不是件小事,我觉得我还是联系一下白衍同学的母亲比较好。”
(彻底完蛋。)此刻,白衍的大脑已经当机。
掏出手机,陈老师准备拨号。一旁的江弥生却是胸有成竹般发出了一声冷笑。左腿一振,不紧不慢地翘在了右腿上。
【一切尚在掌握。】恍惚间,头晕目眩的白衍仿佛从江弥生身上看到了这六个字。接着一道浑厚的男声响彻办公室。
“不用打了。”
“嗯?”
下意识地,陈老师的视线转移了过来,白衍也紧紧盯着江弥生的背影。两人殊不知,就在此刻胜负已然开始了两极反转。
“你说的那个女人,我早就已经把她蹬了。”
“哈?”
(哈?)
同时发出疑惑的惊疑,两个方向的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弥生。
然而下一刻,几乎来不及反应,白衍被江弥生直接从后面拉到了怀里。
“她,才是我的新夫人?”
“???”
“??????”
此刻,无数问号盘旋的办公室,除去江弥生外无人还能面色平常。
“您……你说什么?!”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率先清醒过来的是陈老师。她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站了起来。
“这个小姑娘,看着最多也就十六岁,您……你这是犯罪!”
“犯罪?我现在跟她只是夫妻相称,并无夫妻之实。在真心的爱情面前,什么年龄什么法律,不都显得那么可笑吗?”
“你……这都是歪理!我本还以为您只是人有点怪,现在看来才知道原来你是一个可以为了新欢抛弃糟糠之妻,还日日夜夜流连夜店会所的渣男,混蛋!”
什么会所?什么糟糠之妻?陈老师你又脑补了些什么?
江弥生怀中,尚在晕眩中没回过神来的白衍,脑海里仿佛又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不禁有些莫名的气恼。
不是,这办公室里真没正常人了是吗?
“呵,可能是我的态度不够明确,才让您产生了某些误会。这样吧,我再重申一遍自己的立场。”
正正衣装,江弥生随手抛开怀中晕乎乎的女孩,义正严词地开口。
“我!白江生,此生只爱且只会爱这一个人。无论年龄,性别,甚至……种族!当然,反之亦然!”
“什……”
(然你m。)要不是情形不对一旁的白衍就爆粗了。
“再说,我们相识相知,已足有十年之久,要说糟糠之妻那也是她才对!为了她,我甚至可以和原先的妻子离婚,将自己名字也改的和她相配。这一切就因为我爱上这个女人——江弥生!”
双手按着好不容易回过一点神的白衍,江弥生咆哮道。
“??????”
问号愈发增多,白衍又掉出了频道。
“疯……疯了,您真是疯了。”
气势上被江弥生完全压制,陈老师呆滞地坐回了办公椅上,只剩口中喃喃。
“呵,疯狂的可不是我,而是这世间歪曲的道德观啊。”
站起身来,再次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江弥生拉着痴呆中的白衍向着办公室出口走去。
“我还有事,退学的事就麻烦您了,陈老师。”
“白衍!”
一道喝声从后方传出,江弥生和白衍同时停住了脚步。白衍心里一顿,缓缓回头。
可接着,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传了过来。
“白衍……他,现在怎样?”
侧过头来,江弥生轻轻一笑。
“正在为了继承家族势力努力锻炼,等着有一天……能超越我吧。”
“这样……啊。”最后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陈老师微笑着叹了口气。
“那么,我也不多叨扰了,告辞。”
挥了挥手,江弥生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还有,弥生虽然看着小,但也已经19岁了。这可不算犯罪啊。”
悠悠扬扬的声音传进了陈老师的耳朵,她无奈一笑,望向窗外。
玻璃窗后,一簇粉红的花苞悄然绽开,盛放着最美的年华。
“真是败给您了呢,白江生先生。”
说话间,陈老师随意地在家庭薄后面划掉了白鷎的名字,改为白江生,并且用红笔在后面加上了一行公整的备注。
始乱终弃的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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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搞什么啊!为什么不按剧本出牌啊,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好吗?”
“嘛嘛,冷静。其实我也很害怕,但这不是完美解决了吗?”
“这种惊险桥段也能叫完美?再来一次都嫌减寿!呸呸呸,不对,这种事情一辈子碰到一次就够了,绝对不想有下次。”
深深叹了口气,白衍的表情终于恢复了正常。
“话说你最后为什么要把我扯进去啊,即兴发挥吗?”
“嗯,怎么说呢,也算吧。总觉得这样很有趣。”
“居然是有趣……我说你这人啊,虽然死脑筋,但这种时候却莫名的坏心眼啊。”
似乎是也猜到了一些,白衍没有责怪对方,露出了一抹无奈又如释重负的微笑。明明只是下意识的情绪表露,嘴边却勾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如阳光般温暖的一个笑容在白衍脸上缓缓绽放开来。
“好棒,再来一次?”
“你指什么?”
嘈杂的街道上,两人的声音愈来愈远。而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两人刚刚走过的车站旁,一个身穿校服的身影正悄然站在阴影内。
“……”
嘬着手中的饮料,那女孩冷淡的脸上露出一抹疑惑。迟疑片刻,她略做沉默后便朝着两人的方向跟了上去。书包后一串清脆的铜铃声,空灵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