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起来像路边的流浪猫吗?别人给什么就吃什么?更何况是人血……
瞥了眼黑若斯血淋淋的手心,又看了看对方一脸真诚的表情,诗织果断摇头,敬谢不敏:
“抱歉,黑若斯……小姐?我想我和那个帝林不是一路人,实在对喝别人的血没有兴趣,尤其,当这份给予……来自于陌生人。”
这是套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的说辞,也表达了诗织对黑若斯的警惕。
因为在后者张开的手心,除却被刀子切开的豁口,还镶有一枚正注视着自己、布满血丝的竖瞳,就算诗织曾经是反抗神明的勇者,她也没胆大到对这种来路不明之物……
“诶?可是你现在很虚弱呀?被帝林那样粗暴对待,你的身体很快会吃不消哟……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虽说是人血没错啦,但是有香草味和原味,两种口感可以选噢?”
“……”
堪比闹市中热情无比的推销员,即使诗织萌生退意,黑若斯也揪着她不放,甚至以充血的方式,在手上造出一座血染的小型喷泉,使场面越发诡异。
这艘船上除了我和七实,难道没有第三个正常人?
你这么想让别人喝你的血,去找帝林,别来烦我呀!
“朋友……”盯着那座咕咚咕咚的小喷泉半晌,诗织汗毛直竖地挤出一句话。
“朋友?”
“把我朋友还给我,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哦呀?差点都忘了,这边还有个小丫头呢?这可是你说的儿,照顾好你朋友,然后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唷?”
顺应诗织的视线看向右肩,黑若斯满脸笑容地将晕厥的七实送入她的臂弯:
“那么现在,你愿意尝尝人家,呀不是,是补充补充营养了?我的话,比较推荐你选香草味,毕竟对新手来说,原味……”
“抱歉,黑若斯小姐,我刚才说的是‘把我朋友还来,我就相信你’,可相信你,不代表我一定要接受您的馈赠,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无法接受饮血,请见谅。”
“……”
搂过七实,确认她只是穴位被点住暂时昏迷,除了帝林造成的皮外伤外并无大碍,诗织终于得以安心,甚至和黑若斯玩起了文字游戏。
当然,这并不是她头铁,故意戏耍对方,而是在诗织看来,以黑若斯折服帝林的表现,只要她想,就算用武力硬逼着自己喝血,她也不得不从,但黑若斯却没有这么做,反而很有礼貌地嘘寒问暖,这说明她至少是理性的,可以用言语协商。
诗织赌的,便是她出尔反尔,黑若斯也不会生气。
因为她真的不想知道,香草味的人血,到底是什么滋味……
“你不配合我,会让我很难办呀,新人,”意识到自己被算计,黑若斯妩媚地掩唇轻笑,“或许你讨厌血,又或者你太害怕?但被帝林那笨蛋嘬过口水,后果绝对是你承担不起的……也罢,人家不过是想在新人面前留下个好印象罢了,只可惜我注定丑陋。”
“沙沙沙……”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叹息过后,是黑若斯的影子在吊烛的昏黄中张牙舞爪。
那是一幕连诗织也不由惊骇的恐怖,纯黑的少女被比夜更漆黑的影子吞噬,如若掉进墨池的方糖,激起深沉的波浪,将死寂之黑推搡着朝周围传染,最终造就了一尊背光的庞大剪影,在诗织眸中,雕琢出一尊巨兽的轮廓:
“变成这样人家也不想的,可谁让你不肯喝血,我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乖乖听话喽?”
深邃的黑暗中,有少女银铃般的细语传来,可若定睛细看,诗织便发现那所谓的黑暗,其实是从黑若斯的脚下延伸出的影子。
在光源有限的室内,少女的影子与自身的黑衣黑发相互融合,这才借助墙壁上的投影,形成了野狼蹲伏,巨兽环伺的形状。
可即使如此,就断定凶兽并不存在,也是不对的。
因为在诗织看来,组成影狼锐眼与尖牙的象征之物,正是黑若斯摊开的手心。
一手藏眼,一手埋牙,凝结上下,手眼通天:
【图片示意,仅供参考】
“那么,我也开动了,汪~”
待影中攒动逐渐停歇,黑若斯似是在故意削弱,自身带来的紧张与压迫,轻佻地学起了狗叫,同时小心翼翼地将爪子搭在诗织的锁骨,然后小口小口地舔舐起她的后颈。
粗糙的舌面,冰冰凉凉,一下就勾起诗织的回想……
“放松,我在治疗你,”掌与舌共同感受到诗织的颤抖,黑若斯的吐息温柔怜爱,“帝林在吸血时,会往猎物体内注入一种神经毒素,虽然她控制了剂量,不至于杀人,但你应该不想体验什么是大小便失禁,而自己却动弹不得,对吧,甜心?”
“呜……”
不好的回忆被更糟糕的未来覆盖,诗织紧抱着七实的臂膀,轻咬下唇默不作声,任由脖颈被影中巨狼来回濡湿,内心前所未有得焦急。
七实……
醒醒。
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