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代灵需要付出代价,这是魔女的日常,也是她们赖以为生的筹码。
通过与代灵“契约”、“植入”、“交换”……魔女能绕开向神明祈求这一步骤,直接凭魔力释放魔法。
换言之,代灵是一种简易高效的“魔力输出装置”,使人们在诸神陨落的当代,也可以再现神话时代的宏伟,让一小部分人,拥有了与称霸地面,将生灵驱赶至苍穹的暗裔,一战之力的可能。
然而,说到底,什么是代灵?
为什么它能越过法则般的“三位一体”施法?
暗裔又究竟从何而来?
这一连串的诘问,空岛上的居民依旧一筹莫展,光是生存,便已让他们竭尽全力。
——就像帝林此时的处境。
生死关头,即便明知自己无力回天,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对抗,身边虎视眈眈的怪物:
“呯!”
“呲啦!”
拳间利刃与第十三暗裔射出的触手相抵,擦出无数火星迷离了猫眼竖瞳,帝林反手握匕,趁敌人招架之际凌厉突刺,可她的匕首,却被另一只埋伏在侧的暗裔,暴射出 “影镰”缠绕,迫使她只能丢弃这唯一的武器,以免被暗裔那不可理喻的力量揪出破绽。
“啧,一个两个都这么无赖,莱卡那傻*到底干什么吃的?刚好在我们独自行动的时候空艇受袭,明明只差一点……”
——我就能进入血库。
早知道会被怪物两头夹击,我就多从那个女孩身上吸点血了……
用牙咬着左臂的衣袖维持平衡,帝林脚底已满是左肩被触手刺穿的血泊。
她紧贴墙壁,左右却各存在一只“蠕行之暗”缓步逼近,将她的退路堵死,而就在其中一头暗裔镇守的拐角,她急需的血液就存放在舱门背后,只要能喝上那么一小口,遑论区区两名敌人,就算是千军万马阵列在前,谈笑风生间将之屠戮,也不在话下。
可事实却是,莫说喝到新鲜的血,帝林的伤口正在不断透支她的生命,哪怕那两个暗裔默契地按兵不动,光是失血就能拖垮她的意志,不战而胜。
——但那又怎么可能?
我太了解这些怪物了……
就算序列靠前的霸克伯格具备相当程度的智慧,可暗裔遇上活物,一定会穷极所能,肢解残杀,想要活下去,我必须干掉它们全部。
能做到吗?
“叽叽!”
“嗖!”
电光火石间,踩点着帝林的第一百二十三次闭眼,频闪的红灯突然照耀不到暗裔的躯壳,直到下一个睁眼的瞬间,帝林才看清暗裔同时闪现,犹如水滴入江般,藏进了警报灯闪烁间隔的漆黑,尖牙利齿近在咫尺,只需轻轻一碰,少女便会身首异处。
“正好,我等的就是你们一起上!死吧!”
“噗嗤!”
难以言喻的反应速度,又或是魔女的平平无奇。
面对两只暗裔联手吐出的“影腕”,帝林不慌不忙地握紧右拳,从四指之间、肱骨前端、突刺出三道遍染猩红的银白之爪。
利爪如狼牙,轻而易举便捅穿夕尔战锤都无法摧毁的“影幕”,将暗裔像“串串烧”一样刺了个满贯,随即被帝林放入口中撕成两半,在粉身碎骨中发出凄厉的哀嚎。
“咯咯,咯咯咯咯……”
“吵死了,垃圾,不过是披了层‘暗影结界’的虫子而已,想杀我,回娘胎里再修炼个几百年吧!”
“啪!”
一脚跺碎浑身黝黑,形如甲虫,但足肢却好像人类手指的恶心生物,帝林作呕地吐了吐舌,维持着右手三根骨刺穿透肌肤的异状,一点点朝血库蹒跚行去。
——代灵·桀银行乐
与夕尔一样,姐妹俩的代灵都是“植入型”,通过将蕴含代灵之力的“触媒”,以植入器官的形式安置体内,两人的躯体即能看作代灵本身,需付出的代价也很类似。
以帝林为例,她的右臂桡骨与尺骨之间,注入了一种“流动的固体”,在受到刺激时,帝林能直接用神经控制代灵,使其在血液压迫下被推出体外,成为御敌的装备。
而既然运用这份能力需要血的帮助,那么帝林要承受的代价,也不言而喻。
“血……给我血……谁的血都好……我还不能退役……我还能战斗……只要能到那个地方,得到补给,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咳咳,咳咳咳……”
烟尘四溢,摧残着帝林虚弱的肺脾。
她的代灵索取之物简单粗暴,就是每次使用能力,需要消耗大量血液,若不能及时补充,那么她的生命力就会作为“利息”被抽走,直到连意识都无法维持……
——被代灵剥除存在的意义。
打从一开始,帝林就知道自己活不长,因为历代继承“桀银行乐”的屠夫魔女,都很短命。
但当她得知,自己对这个代灵的适应性,在她们那届魔女中仅次于夕尔时,帝林义无反顾地从妹妹手中“夺走”了它的控制权,将代价相对要轻松的“安魂锤”交给妹妹。
帝林很庆幸自己这么做了。
因为桀银行乐拥有其他许多代灵,所不具备的“特殊属性”——它能击穿笼罩在暗裔体外的暗影结界,直接攻击它们脆弱的本体。
关于暗裔,即便是每天与它们殊死搏斗的魔女,了解的信息也非常有限,但有一点,是“护翼军”花费无数条人命,才总结出的铁律。
即,不论代灵的真实效果有多么逆天,能够打破暗影结界的代灵,才是魔女的首选,否则,就算有魔女掌握了排山倒海之能,但面对数以万记的暗裔,连破防都做不到,又何谈与它们厮杀?
“你说对吧,藏在那里多时的小不点?”
“叽叽!”
无聊的遐想,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取代,帝林一爪刺向,她去往血库必经之路的一处凹槽,与藏匿在此,冷静到冷酷的暗裔,狭路相逢。
帝林早就发现,她的身边不止两个敌人,可她依然没能改变,暗裔极度狡猾的事实。
因为当她信心满满地杀向伏兵,后者竟如早已预料到它会受袭般,稍一侧步,便躲过银爪索命,直朝帝林另一只无法……
“噗嗤!”
“就知道你会优先朝别人的弱点移动,没想到吧?我的左手其实一直能动,魔女可是全副武装到牙齿的‘对暗裔特殊兵器’,不多留几个心眼,怎么……”
绵软无力的左臂兀地绷得笔直,猫耳少女双拳各执银刃,十分轻易地便将毫无防备的暗裔插了个对穿,只等帝林帅气甩手,挥净血污,继续朝仓库的位置……
“咯咯咯咯……”
“嗯?分身?怎么可能……第十三暗裔,不是……”
“噗——!”
不等帝林做完想象中,她干脆利落处决敌人的全过程,被她左臂爪刃捅穿的暗裔,竟然一分为二,脱离银爪的穿刺后,又由半空中复原,随后疾射出一道焦油般深黑的触手,在帝林的后背,留下一根尖锐的荆刺,破体而出。
——糟糕,是没见过的“奇行种”……
咳咳,咳咳咳……
要是有足够的血,区区致命伤……
剧痛,事态脱离掌控的混乱,一切的一切,都令帝林丧失了作战的信心,在过度失血与筋疲力尽的双重压迫下,她两眼一黑,彻底……
“砰——!”
“闪开闪开闪开!要是有人没闪掉,被我一锤砸死可不关我的事!咦?这里竟然还有活人?你没事吧!我正在找帝林,就是长着那个猫耳朵的魔女,请问……”
恍若命运的指引。
就在帝林头朝下瘫倒,腿一蹬,眼睛一闭,打算“驾鹤西去”之际,她附近的墙壁不知为何,突然被一柄纯白的战锤砸破,在硝烟中,逐渐显现出一只小熊微笑的简笔画,朝她咧着没心没肺的傻笑,亦使帝林呛着一口气,重新燃起战意:
“你寄*谁啊?!为什么穿着我的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