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前言。
之前,我一度以为自己已经被当成了“全民公敌”。不过现在,我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与可笑。
因为,与此时相比,刚才的敌意简直就如同是孩童挥出去的拳头一样,松软而又可爱。
那一瞬间,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会场的气氛彻彻底底死去了。
观众就像是被按下了静止的按钮,毫无生气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寒意掠过脊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天花板变得比刚才高了好多。炫目的白光从头顶照下来,我感到一阵眩晕,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假若不是雫及时扶住了我,我恐怕就这样晕过去了。
这种无声的敌意……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丝毫的演练,在埃利奥特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整个会场的所有目光都一同指向了我。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责骂我,但是这种情况却更加的糟糕。这一次的敌意完全无法违逆,沉默不语代表的不是无所谓,而是在他们的认知中,我的罪行已经是无需辩解的死罪了。
这下糟糕了……
“弑神”。在信仰十二诸神的卡文王国,即使是三岁的小孩都知道这是何等的重罪。在这个国家,神是奠定一切的根基。而做出了“弑神”这一举措的我,无疑是王国所有人的敌人。
不过,最糟的还不是这点。
这一次的辩论与之前完全不同,无论是绑架公主还是私通魔族,都是埃利奥特强行给我按上的莫须有之罪。但是,只有“弑神”这点,是我的确做过的。
我回想起那个秋末的夜晚,我在千古的马斯遗迹与神堕死神战斗的情景。即使是现在,用圣剑斩断死神的触感还依旧残留在我的手中。
无论是用真实对抗谎言,还是用谎言对抗谎言,对我们这边都是绝对的有利。毕竟对方的观点本来就是假的,所以一定会有破绽。
但是,如果情况逆转了呢?
现在,埃利奥特提出的才是真实,而我们这边却要用谎言对抗。
雫与埃利奥特的立场彻底对调,现在,雫要用谎言来证明埃利奥特的“真实”是错误的。
如之前所说,这次审议会需要的不是“证据”,而是“能让人相信的证据”。所以,雫必须要将自己的谎言变成真实,不然——
来自周围的无声压力变得比刚才更沉重了,陪审团那边的目光更是冷的吓人。在这种状况下,只要有一步走错,迎接我的都会是比死亡还有恐怖的结局。
【弑神……吗?】
艾默里克抚了抚胡须,知晓我是新月继承者的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对我的敌意要少一些,这点应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但是,侍奉神明的教皇对我也并不是毫无敌意。他眯起眼,在那双充斥着威严与压迫感的目光中,我的一切都显得无处遁形。
然后,在这宛如池沼一样黏着的氛围中,雫突然出声说道。
【弑神?您可真会说笑,埃利奥特王。】
她拍了下桌子,然后盯着一副胜券在握表情的埃利奥特,接着质问道。
【您可知道,弑神是何等罪行?如果没有证据就这样随便断罪,即使是王,也不能——】
【证据的话,余可是有的。】
就像是回应雫之前对他的反驳一样,埃利奥特出声打断了雫的话。
【……】
埃利奥特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这点雫也明白。她面色凝重的盯着埃利奥特,只见对方举起手,然后对艾默里克说道。
【教皇大人,请问我可以传唤证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