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等待巴提拉的回答。
静止一样的时间里听不到丝毫多余的声响，巴提拉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动一动嘴唇，都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这是决定命运的证言。
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埃利奥特，又或者说是对巴提拉自己，都是如此。
【我——】
巴提拉握紧拳头，似乎下定了决心。
然后……
【巴提拉大主教。】
一个毫无起伏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那就像是来自冥府的通告，瞬间就将气氛降到了冰点。
巴提拉战战兢兢的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埃利奥特面露微笑，缓声说道。
【请你三思而后行。】
那是笑容吗？
或许是吧，但对我，以及此时裁判所所有的人来说，那个笑容简直比任何恶魔都要恐怖数倍。
他没有在伪装，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至少对埃利奥特自己来说是这样的。所以，这才恐怖。因为那个笑容既可怕，又充满了笑意。哪怕是夜间挥舞着砍刀的小丑，都要比他和善数百倍。
在这惊悚的笑容下，只有雫及时回过了神。她伸出手，对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审判团说道。
【教皇大人，埃利奥特王的发言有威胁证人的嫌疑。】
【……啊？哦，没，没错。】
缓过来的艾默里克赶紧调整好表情，他挥下木槌，对埃利奥特说道。
【埃利奥特王，请注意言行。】
【这可真是失礼。】
埃利奥特笑着向后退了一小步，但是这已无济于事。阻止来的太晚了，他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
巴提拉闭上眼，他就像是被丢进极地的深海中一样，浑身上下都在打哆嗦。汗液顺着额头流下来，证人席的桌面不知何时早已浸满了汗水。他想掏出手帕擦一下额头的汗，不过颤抖的双手甚至连一块手帕都拿不出来。他在动摇。巴提拉的表情充满了畏惧与纠结，他缓缓睁开眼，看向了自己妻女的位置，然后——
【我……】
巴提拉咬紧嘴唇，他趴在证人席上，接着用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低声说道。
【我……不会更改证言。】
【是吗……】
看着无力锤着桌子的巴提拉，雫瞥了一眼埃利奥特，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没关系，巴提拉大主教，你已经战斗过了。】
雫柔声安慰着巴提拉，一脸遗憾的表情。
【真是可惜，我本以为你会回心转意，但看来是我低估了埃利奥特对你的影响。】
【抱歉，真的抱歉……】
巴提拉就像是坏掉的留声机一样，不断重复着道歉的话。雫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转过头看向了审判席。
【抱歉，教皇大人，我的审问到这里就结束了……什么的才怪啊！】
突然，雫话锋一转。在艾默里克与陪审团惊讶的目光下，雫看着信心满满的埃利奥特，然后嘲弄道。
【哈，你以为这样我就认输了吗，埃利奥特王？如果你刚才有一瞬间是这样认为的，那你还是去把自己腐朽的脑袋泡进史莱姆黏液中比较好，这样你满是裂缝的大脑说不定就会被比你更高智能的史莱姆修复了。】
【……你说什么？】
埃利奥特抽搐着嘴角，他保持微笑，但是怒意早已被拉到了顶峰。
【唉，给你台阶你不愿意下，那也别怪我无情了。】
雫快步走到会场的正中心，然后微笑着说道。
【没办法，这种无聊的证言，就让我来打破吧。】
雫摘下眼镜，一脸感慨的看着周围说道。
【说实话，我真的很开心。没想到，我竟然可以在这种地方实现儿时的梦想。就这点，我还是感谢下你吧，埃利奥特王。但是——】
啪。
雫将摘下的眼镜随手一丢，待眼镜落向埃利奥特面前的那一刻，雫收起笑容，然后说道。
【律师游戏，差不多也该结束了。毕竟再怎么说……】
黑色的雾气逐渐笼罩住雫的身体，在人群的骚动声中，被黑雾吞噬的黑发少女如是说道。
【这里，终究是剑与魔法的异世界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