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瀚的神色正常,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他平日里,习惯于做这种栽赃陷害、损人利己的事,因此没有一丝丝做坏事的脸红心跳。
“好,我们正式开始上课!”
邵萍收起作业本,随便抽了几张作业本出来。
李思瀚紧张地抬头,他的作业封面笔迹,跟里面抄写的课文、生僻字以及词语不一。他担心邵萍发现他耍的心眼儿,把后面罚站的眼镜儿替换成他自己。那么多人看着,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不担心老师喊家长过来,他的奶奶罗香琴特别宠溺孩子。谁说他孩子半点儿不是,她能把别人的十八代祖宗,还有在世的亲人全部都问候一遍。
李思瀚嚣张跋扈没有人治得他,他的奶奶罗香琴的蛮不讲理,是其中的主要原因之一。李思瀚没有栽过跟头,做什么坏事都是被罗香琴洗成是他们有理。
久而久之,他也就失去了做人的敬畏之心。
李思瀚的那点小心思,在邵萍眼里形同虚设。他翻到的其中一本作业本,就包括了李思瀚强行添上自己名字的那本。
与眼镜男稚嫩却工整的笔迹对比,李思瀚封面签的名字漫不经心得就像毛毛虫。老祖宗说的字如其人,在文盲率降低的时代,竟也有那么一两分道理。
换而言之,邵萍可以现在就揭穿李思瀚,让他当众下不来台而颜面尽失。
但心象世界的使用限制诸多,邵萍要把握好那个度,免得还没到一半,李思瀚就已经发觉端倪醒来。尤其是,不能让他跑到外面撒野,免得突破心象世界的界限。
这点想要办到不难,邵萍自己盯着,可以不给李思瀚机会。
此外,李思瀚越发沉迷于现状,不舍得离开,他识破心象世界的机率就越小。现在这些,只是邵萍有意安排给他的小小甜头。
“这次的作业,大家都完成得不错。”
邵萍盖上作业本,把收好的作业放到多媒体平台的右上角。
“除了……极个别同学,没有按时完成作业之外……”
邵萍脸上的表情稍缓,转而开始讲课。
“这件事,暂时打住,就讨论到这里。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希望你们记住自己来学校是学习知识的。”
多媒体平台找开,投影仪显示课件。
“打开课本第35页,我们复习一下昨天学过的内容……”
李思瀚的眼睛,忍不住往上面瞟。他在想,这个盒子里冒出的光,竟然会变成图像,它里面长什么模样呢?
他现编了个理由,这个铁盒子里面,有个小人被人压榨。正义的伙伴不能坐视不理,他要找机会拆开这个盒子。
贼兮兮的眼睛,又开始骨溜溜地转。
“虽然这个老师十足的蠢材,但是直接地拿下来,他也会来找自己的麻烦吧……”
“白姽桦,你在那里念叨什么呢?”
邵萍脸色不悦地看过来,放下手里的讲义。
李思瀚还在想哪个蠢蛋倒霉鬼,邵萍折了粉笔头扔过来,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李思瀚的脑袋。
他抚着粉笔头砸中的地方,收起眼里的愤懑,对邵萍说:“老师,你砸错人了,我是李思瀚,不叫什么白诡桦!”
邵萍清楚李思瀚是谁,但是于这间教室的规则,以及这里的学生来说,他现在就叫白诡桦,而不叫他的本名李思瀚。
“随便夸奖两句,就骄傲上天了?”邵萍冷笑道。
心里却道,小兔崽子,看傻眼了吧?一心把别人都当傻子看,对这间教室的规则一无所知的你,不会猜到你个儿才是真正的大傻子。你爽的这一时,给自己埋下了多大的祸患。
真正的李思瀚心里窝火,对邵萍这个老师的好感,霎时降到了冰点。
这个老师真是眼瞎!出门小心被车撞死!他暗地里诅咒。
接着,邵萍又对教室后面站着的眼镜男说:“李思瀚,你应该反省清楚自己的错误了吧。”
真正的白姽桦——眼镜男,应道:“老师,我知错了。”
“嗯,你回去坐吧,下次记得准时交作业,这次就放过你了。”
邵萍像是气消了,指了下李思瀚后面的位置。
李思瀚被眼前的一切弄昏了,他的桌子又向前移动了些。
手上没轻没重,咚地用力拍。他不像是请问别人,像是跟前面的人有仇。
此时,眼镜儿的衣服多了一个胸针,上面的翻转牌子设计精巧,蛇与羊的图案活灵活现,两个图案分别由黄铜的旋钮控制。
此时蛇的那一面向上,眼镜男一语不发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在李思瀚疑惑不解的时候,眼镜男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后背。
砰地一声,桌子撞向李思瀚椅子,把他吓了一个大跳。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邵萍怒拍桌子。
“老师,这个四眼儿打我!!!”
李思瀚怒气冲天,如果不是还在上课,他现在已经直接扑上去,对着眼镜 男左右开弓。
邵萍背手拿着语文书,从讲台上走下来。
“打架是吧?争强斗狠是吧?打人霸凌是吧?”
手里的讲义卷成纸棒,李思瀚难以置信地看着邵萍。
他气得快要发疯了,被桌子撞到的人是他,不是后面的四眼田鸡,这老师是看不见,还是故意在耍他?
“你打我?”李思瀚没忍住,怒视邵萍,好像想跟他一较高下。
邵萍:“你好像很不服气?”
“我不服!”教室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个该死的老师居然拿书打自己的头,而不是打那个可恶的四眼田鸡!
可怜的娃儿,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邵萍只伤心了零点一秒,心里顿时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这种明明想打自己,又不敢打,只能无狂怒地看着自己眼神。
多少叫他想起了,曾经的小初高同学。同样,又蠢又天真又喜欢作恶,对自己与他人两标到离谱。
总想着,只要自己欺负别人,别人任人**不会还手。
“李思瀚,你不服什么?”
邵萍这次叫对了他的名字,可是心里却像结了个疙瘩。
“老师你偏心!”
李思瀚大嗓门地喊:“我被人欺负还要挨你打,我要去告诉奶奶。”
“我跟你说,你死定了!!!”
毫不留情地一书拍在李思瀚的脑袋,听到耳边吃痛的惊呼,邵萍心情愉悦,而面上却皮笑肉不笑。
“我倒要想看看,你和你奶奶想把我怎么样?”
邵萍一一列举着李思瀚的罪状:“未按时完成作业,霸凌学生,上课开小差,顶撞老师、目无尊长……”
“还有人身威胁,我直接开除你合情合理,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心虚!”
邵萍卷起讲义,又是一记“知识的力量”。
李思瀚双手护着头,想要挡下。但邵萍一个虚晃,趁他好奇探头张望的时候,打了个正着。
“混蛋!你完了,你打了正义的伙伴!”
“你是邪恶的怪兽,怪兽怎么能打正义的伙伴?!”
邵萍用事实向他证明,小屁孩你想多了,我想打就打,而且你还挡不住。
他像是在玩一款叫做打地鼠的古早游戏。
游戏的玩法简单,地图上有固定数量的洞,每个地洞都有可能出现地鼠,玩家要做的就是拿起木槌,在地鼠出现的时候,第一时候狠狠地打过去。
随着游戏的进行,地鼠出现的频率会越来越快,地洞的数量也会不断地增加。
此时,不过是把地鼠换成了李思瀚捉襟见肘没有护住的脑袋,把木槌换成了手里的书。
忽略李思瀚这个人形地鼠的感受,红得像兔子的眼睛。邵萍从中获得了真人牌打地鼠游戏的乐趣。
“我不上学了!!!”
李思瀚摔桌子拉椅子,他来学校不是受气的!
“你算什么老师?!冤枉自己的学生!!!”
“哦?”邵萍笑着问班上的其他人。
“你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你做过的那些事。”
李思瀚被邵萍牵着鼻子走,班上的学生七嘴八舌。
“老师,我看到他推走白姽桦的桌子。”
“我也看到了,他推完之后,马上把桌子拉回了原来的位置。”
“不要脸!”有人左手摁着左眼眼角,做鬼脸道。
“自己做的事,还想冤枉人!!!”
……
李思瀚才不管其他人的话,他觉得自己一点儿都没错,这些人都是看他不顺眼,所以联手欺负他!
李思瀚像一头斗牛,恨恨地横冲直撞,走向班级门口。
邵萍大大方方地让开了道路,耸了下肩膀道:“你走出这个班级,就不再是我的学生。”
“一旦被我们劝退,没有其他学校愿意接收你这样的学生。”
“虽然你还没有到十八岁,但到了读书写字的年纪,也应该明白做事的后果。”
李思瀚走到讲台中间的时候,转身看到邵萍正眼不瞧他一下。他终于感到害怕,如果不能上学,回到家肯定会挨骂,就连奶奶也帮不了自己。
教室的前后门,被第一列第一排与最后一排的学生关上。
退学等于挨骂,等于不能找其他人“玩”,等于有可能挨打,等于奶奶不会护着自己……
一条清晰的思维线,在李思瀚的脑子时形成,他直观地理解了邵萍所说的后果。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乖乖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这时,邵萍开骂。
“我让你坐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