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
逃得越远越好……
会死!
留在这里会死!!!
肾上腺素的分泌,极大地忽略了疼痛带来的行动不便。
李思瀚不小心碰到了身边的桌椅,哐当一声。他亟需找到防身的东西,十几个人将他围住。他幻想的凹凸曼,或者“正义”本身,没有一个出来帮他。
“奶奶!”李思瀚怀念起他的奶奶,他那个替他背黑锅收拾烂摊子的奶奶。
邵萍靠在旁边的桌子,抱手冷眼旁观李思瀚吓得全身发抖的模样。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想不出其他办法改变李思瀚,因此倒不如吓他一大跳,在他的心中植下阴影,叫他从今往后审慎做人。
虽然不能阻止他做恶,但不失为阻止大恶的办法。
既然没有办法对熊孩子进行思想改造,就让他用自己的“身体”记住吧。
十九个人孩子模样的人,无视挡路的桌椅,推到一边,慢慢地收紧。
李思瀚可以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他向前、向左、向右、向后都会遇到三个人。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逃出去!
窗外阳光明媚,鸟儿在枝头咏唱重复的曲调。
李思瀚又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桌屉里的书包、桌面的书本和文具——能找到的东西,全部被他当作阻止其他人靠近的武器。
像一只吓破的老鼠,被逼到墙角吱吱吱地叫唤,发出尖锐的声音,想要吓 跑庞大的捕猎者。退无可退的时候,鼓起勇气想要冲出去,可是脖子轻易被人捏住。
在虎口的压迫下,空气一点点地减少。温热的身体,瞬间安静下来,一抖一抖的痉挛、起伏,频繁越来越低,四只细小的脚丫剧烈地抽搐……
李思瀚扔出了所有能扔的东西,没有一件东西砸得中慢慢靠近的其他十九个学生。
他身边还剩下桌子和椅子,可是手脚冰凉的他,没有办法举起桌子或者椅子。
“你们都是智障吗?”
李思瀚急中生智,想要策反靠近的人。
“他……他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师,出了学校连个屁都不是,你们是他养的狗,还是什么东西?他叫你们做,你们就去做,我还叫你们吃屎,你们怎么不去吃?”
“打人是犯法的,要拉你们去做牢的。别傻了,我平安无事地走出教室,就当什么事没有发生过。我对天发誓,我不会把你们供出来的,我们联手把那个狗屁老师赶跑!”
假如老天爷也有征信系统,熊孩子早就被纳入征信黑名单了。
邵萍幽幽地叹道,掐断了李思瀚的不切实际幻想。
“我出去看看风景,教室里的监控出现故障,大概要两个小时才能维修好……”
熊孩子要他走,他就出去走走呗,隔着窗户又不是看不见。
瘦弱男、马尾女、小辫子、眼镜男、小公主等被他欺负过的人,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李思瀚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那个老师说不定是保护自己的人,而这些同学才是想要弄死自己的人。
“老……老师,你别走,别丢下我……”
李思瀚哇地一下子,软骨头地向邵萍求助。
可是,现在已经晚了,邵萍没有闲情逸趣做老好人,他要当个观众,在旁边欣赏熊孩子被揍,一边哭爹喊娘,嘴巴不干净,一边被人当众教训。
投影屏幕突然亮了起来,李思瀚定睛一看,他狼狈仓皇的脸,还有教室里的情形,尽数被投映到中间的屏幕。
摄像头……
李思瀚抬头看去,黑板上方一个摄像头红光闪烁。邵萍说的那句,监控出现故障只是借口。
老师在骗自己,教室里的监控根本没有坏!
他们……他们所有人,都想找自己麻烦……
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凭什么这样对我?!
李思瀚撮了下牙花子,瞄了眼马尾女和小公主的地方冲过去。
两个女的平时看到虫子就吓得脸都白,自己凶一点,他们就会乖乖让路。
李思瀚打定主意,拖着椅子向前冲。
他两只眼睛盯着马尾女和小公主,有种困兽特有的狠淚。
“都给我滚一边去,别怪我手里的椅子不长眼睛!”
椅子腿刺耳地摩擦地面,马尾女与小公主的脸色沉静如水。眼眸里,有戏谑、嘲讽、解气、讥笑,但是唯独没有李思瀚想看到的恐惧。
她们居然不害怕?不怕被我砸到吗?
李思瀚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借着向前跑憋足的一口气,抡起拖拽着的那把椅子用力地向前砸。他人小受伤,力气不大,虽然抡起了椅子,可是却没有准头。
马尾女与小公主向侧边让了一下,李思瀚见状高兴地扔下椅子,想要跑出教室。
回家,回家找人帮忙,他们想杀人。
我要报警把他们全部抓走……
教室的前门被人关紧,门锁咔咔咔地响。
一道凉气蹿过李思瀚的太阳穴,他绝望而徒劳地使劲地拽住门把手,期待奇迹降临到他的身边。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其实,这道门并没有完全地锁住,只要再用点力门就会开。
邵萍敲击旁边的窗户,隔着一道防盗网。
“同学们舍不得你走,想要跟你告别,你为什么对其他人爱理不理?”
邵萍估计熊孩子,快要吓破胆了。
放弃那道不可能打开的门,李思潮对着窗口喊道:“我想回家,我都不是你的学生了,你为什么不肯放我走?”
“我什么时候不准你走了?”邵萍轻蔑地笑道,当着李思瀚的面,松手扔掉了手里的钥匙,“只是我的钥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还需要找一段时间。”
在此之前,仔细地感受,自己种下的恶因,开出来的恶之花吧。
后面的脚步在逼近,李思瀚想到眼冒青光的同学,逃出去的欲望更加地迫切。
邵萍扔掉大门的钥匙,眼看着李思瀚眼里的光熄灭。
他轻松地拍拍手,不忘继续挑拨李思瀚的神经。
“我什么时候找到钥匙,你就什么时候出来吧……”
一辈子找不到钥匙,就是一辈子把我困在这里?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也有可能是一天、一个月,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
李思瀚死心了,明白教室的前门禁止通行。他看向关紧的后门,以及一排排宽松的桌子。旁边三五个人,直勾勾地边走边盯着他看。
桌子与墙角的空隙,或者可以利用。李思瀚侧着身子,连推带撞想要甩开班上的人。
两只孩童的手,却静悄悄地搭在了他的肩膀。
“抓住你了……”
两个人在说话,马尾女和小公主。
“滚!”李思瀚反应非常大,耸了下肩膀,拼命地反抗。
“别碰我,滚一边儿去!别来烦我,你们这群垃圾!”
接着,左右手各传来一股巨力,李思瀚不由啊了一声。
马尾女与小公主,笑嘻嘻地说:“惹了我们班的人,想要直接跑掉可不行。”
“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不然无法离开。”
李思瀚愤怒道:“你们把我害得还不够惨吗?”
“我的左手、屁股,都是你们害的。回去之后,不知道要难受多少时间,你们还要怎么样?!”
“那些我们管不着……”
嗒嗒嗒的声音,小辫子抱着一罐小石子,笑着走过来。
“你很喜欢玩啊,我们就陪你好好地玩。”
“你毁了我一罐糖,还打翻了我第二罐‘糖’……”
想到小辫子戏耍自己,把罐子里的糖换成小石子的事,李思瀚气得三尸暴跳。
就为了这口糖,他嘴里的牙齿,估计都裂开了。
“狗屁的糖,里面的装的都是石子!”
小辫子的笑意内敛,他侮辱性地拍着李思瀚的脸。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罐子里面的是糖?”
“有没有跟你说过,拿了那罐糖,就要吃干净。”
“你自己不听别人的话,贪心不足的抢了一罐又一罐,不然我也懒得理你。”
李思瀚还想要争辩,可是有人等不及了。
眼镜男找来几条绳子,迫不及待地问道:“可以开始了吗?”
马尾女与小公主齐齐点头说:“开始吧。”
“我先把他捆在椅子上,避免他一会儿反抗。”
“去你妈,你们全家死了!”李思瀚死到临头,还在大声地骂人,没有看清眼镜男手里的绳子。
七手八脚地抓住李思瀚的手脚,像是提着即将屠宰的猪,一堆人喜气洋洋地笑,只有李思瀚一个人陷入了低压气场。
“我来绑,我的力气大。”
瘦弱男见到李思瀚的样子,笑得可高兴了。
李思瀚看到瘦弱男这种弱鸡,听到他要绑自己,忍不住笑道:“你行吗?你那个身板还没有三两肉,我随便动几下绳子就松了。”
马尾女与小公主齐齐皱眉头,她们与李思瀚挨得最近,耳膜受到的摧残最多。
双手用力地压住李思瀚的肩膀,她们坏心思地又摁了一下。
“坐要有坐姿,站要有站相。你爸妈没有教过你吗?”
“我教你……”
马尾女顺手抓住李思瀚的头发,用力大到似乎要扯掉他的头皮。
“你有父母,但是没有家教。也就是所谓的有人生、没人养,你爸妈只负责把你生下来,但是从来没有管过你……”
“你懂个屁!”李思瀚的眼睛里凝固着仇恨,脸部肌肉微微地跳动。
“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
“我爸妈就是这样教我的,你们这种脑残什么都不懂,题都答不好,净让别人占去便宜,还好意思说我?赶快去撒泡尿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吧!”
马尾女沉默了一会儿,开心地笑道:“你说得对啊,我也不想让人占便宜……”
李思瀚觉得头皮传来一股大力,他不自觉地顺着力量走。
哐地一下,他的额头最先与桌子接触,顿时眼冒金星。
瘦弱男捆住了李思瀚放到椅背的手,在左右各一边的椅子腿,分别捆住了李思瀚的腿。最后,更是把李思瀚的大腿固定在椅子,受伤的臀部与椅面接触。
片刻的眩晕加上痛楚,他竟然没有还手的力量。
投影屏忠实地播放着他的样子,马尾女单手抓着她头,用力地一推,然后松手。
哐地一声,又是一记有力的撞击。
她欣喜道:“嘻嘻,撞钟,撞钟!”
李思瀚对她做过的事,被她还了回来。
一下,两下,三下……